鬱金香花開的雨夜

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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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平平無奇的夏日,對哈維家案子的審訊開始了。斯卡吉特三角洲上的田野在熱浪下泛著金光。審訊室裏的空調每天都開著,嗡嗡作響。百葉窗總是關著。日光燈一直亮著,把木頭桌椅的表麵照得反光。每天早上,速記員抱著她的速記機進來,身後跟著一位書記員,推著一車文件。旁聽席漸漸坐滿了人,律師們也來了,警員板著臉把被告押進來。法警冷冷地叫大家全體起立,最後,法官從內庭出來了。她端坐在法官席的中央,在天花板下方牆壁上飾有的“伸張正義”四個大字的見證下,敲響了她的法槌。

審訊期間,每天早晨我都是5點鍾起床,接上父親,然後驅車75分鍾把他送到弗農山的斯卡吉特縣法院門口。架在木製車輪中間、沒有任何牌匾也沒有任何標誌牌解釋其來曆的那門火炮就在這裏。我過了法院的安檢門,和另外一些人一起坐在法庭的旁聽席上。這些人裏有很多都算得上是這兒的常客了。他們到這兒來,是因為謀殺案的審判現場可謂壯觀。關於人性的那些**裸的真事,無論多麽醜惡,都真真切切地擺在那裏,擺在台麵上。就像電視之外的真人秀。不過,還有一些人出現在旁聽席上,是出於別的原因。比如說,有一群和阿貝巴·特梅思根一樣來自埃塞俄比亞的女性,她們都穿著白色的紗衣,並肩坐著。她們的到來清楚地表明這一係列狀況是多麽地不對,多麽地站不住腳,如果這件事不能得到公正的處理,那麽就意味著,並且隻能意味著,在美國,黑白是顛倒的,以至於是非已經失去了現實意義。這群婦女身上披著薄得透光的披肩,與她們分庭抗禮的是一群福音派白人基督徒,他們看上去同樣有著堅定的信念——那就是,德爾文和貝琪·哈維受苦了,他們是自由進步主義的受害者,也是殉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