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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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下了一整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聽到媽媽乳腺癌複發的消息。

第一次發病是在二〇一二年。當時發現得早,做完腫瘤切除手術,又做了幾次放療。媽媽沒有多少朋友,很少有人來探病,甚至連媽媽的媽媽也沒來醫院。我問祖母是否知道自己的女兒做了手術,媽媽轉移話題說:“我和她不聯係又不是一兩天的事。”從那時起又過了五年,媽媽再次接受手術時,我才想,如果我站在媽媽的立場,也許也會那樣做。

因為是周五上午的手術,我請了一天的假去首爾。我們沒怎麽說話,我問疼不疼,她說沒事,這就是全部對話。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媽媽沒有擔心爸爸的吃飯問題。

“你不擔心爸爸吃飯的事了嗎?”雖然很想這樣挖苦她,但看到媽媽掛著血袋躺在**,我開始討厭自己有這種想法。我也討厭常忍不住挖苦、說出冷言冷語的媽媽。這也討厭,那也討厭,最後連祖母也讓我討厭——就算有原因,真的不能先向自己的孩子邁出一步嗎?

無所事事地躺在陪護**,不覺中我衝動地說了一句:

“我去祖母家玩了。”

“哦。”

媽媽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祖母給我做飯吃了。烤了舌鰨魚,還有鮮裙帶菜和小蘿卜泡菜、米飯,還吃了蛋糕。”

“是嗎?”

“祖母做了白內障手術,媽媽知道嗎?”

“不知道。”

“我過去的時候看到她的電視壞了,畫麵一直晃,所以我把自己的電視送過去了。”

“做得好。”

“我把自己離婚的事也說了。”

“是嗎?”

“祖母說我做得好。”

“祖母不認識金女婿嘛。”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感情啊。”

“這麽說,媽媽是因為有感情,所以才包庇出軌的女婿的嗎?”

“你雞蛋裏又挑什麽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