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無所有,為何給我安慰

江湖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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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片春雨,幾點翠紅,又是楊柳依依時節。這個時節總讓人想起江南,想起染柳煙濃,想起草長鶯飛,想起春江花月之夜,琵琶聲聲彈起湖心漣漪。此時若要遠行,想必許多人都會去往夢裏的江南,看那裏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試想想,走在江南的四月天裏,看山明水秀、月朗風清,那是何等自在和輕悠。

江湖水暖的日子,海子又開始了一場遠行。我始終覺得,海子的生命,從開始到結束,便是一場披星戴月的流浪。不管他靜坐在城市深處,還是獨行於落寞天涯,都從未改變那顆漂泊的心,那種流浪的形象。流浪,對於詩人來說,盡管也有孤獨和無助,但更多的恐怕是自由和寧靜。若要選擇,想必詩人寧可將夢種在荒草蔓延的天涯,也不願種在車水馬龍的繁華深處。我以為,對於海子來說,流浪便是另一種回歸,他原本就屬於遠方。他說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可誰都知道,去往遠方的他,總會看到春暖花開。

海子並沒有像許多人那樣去往煙雨江南,對於這個終生都在尋覓生命真意的詩人來說,江南雖美,卻隻是舊時詩人杯中的月亮,他隻會偶爾想起二十四橋,想起漁舟唱晚。他更願意將自己放牧在草原,或者有小木屋的瓦爾登湖畔。

他也沒有像前年日記中所寫的那樣去海南,而是去了四川。送走了母親之後,海子就獨自上路了,行囊裏幾乎隻有他寫的長詩。那些年他為了這些長詩廢寢忘食,卻並未得到多少關注,隻有那些短詩受到不少讀者的青睞,甚至引起詩歌圈內人們的不安,於是便有了1987年5月那次西山批判。直覺告訴海子,在先鋒詩歌聲響絕不弱於北京的四川,他的長詩不會遭遇這樣的冷遇。於是,他帶著詩上路了,從讓他感到壓抑的北京出發,日夜兼程。不久,海子就出現在四川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