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凤并没有放松对王一芳的努力,你说潘美凤多稀罕王一芳么,也不是。如果不是文永生横插一杠,她能把王一芳当一棵葱么?好强的女人都这样,再不稀罕的东西,只要有人争,她们就不会轻易放手。你说她和文永生这争的是人才吗?也不是。争的不过是一颗要强的女人心罢了。
潘美凤把王小四叫过来,派她完成一项任务,就是去水湾科技给他们的销售部总经理做个采访。这个采访本来是一报社记者来做的,人家临时变卦不来了。说,这样吧,你们自个儿采,采完写好发给我就齐。
潘美凤就想到了王小四,她是这么跟王小四说的:“小四啊,派你个艰巨的任务,有没有信心把它完成啊?”
王小四当然说有信心。在名扬天下这两年,王小四的工作类似于打杂,说好听点她统属于所有的公关项目,说不好听哪一个也不属于。确切地说她就是一个候补队员,哪个项目需要人手,就被调过去借用几天,等一切事务正常了,又退回闲置状态。
王小四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待着、做着,跟哪个部门也不亲,跟哪个同事也没太多话说。直到水湾科技的公关项目落实下来,她才找到属于自己的清晰定位。准确点,是潘美凤把她拉进了水湾科技的公关项目中来,而且现在还单独派任务给她。这份信任对一个职场新人来说,是何等的求之不易。
潘美凤顺便把王一芳的事也跟王小四交代了,她的意思就是要王小四多给王一芳谈谈心,看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你姐姐要是来了,对你对公司都有好处啊。”
王小四是这么进行工作分配的,先把水湾科技的采访给做了,然后找老姐谈。到水湾科技那儿一看,好家伙,什么销售部总经理,没影的事,来了个销售代表陈小南。
王小四说:“让我来采访你?”
陈小南:“怎么了?”
王小四:“就凭你能代表水湾科技啊?”
陈小南:“销售精英做代表,不行啊?”
王小四:“叫你们销售部的老大过来,我和你聊不上。”
陈小南:“我就是老大叫过来的。”
王小四哪儿信:“小样儿,说得跟真的似的。”说完就给销售部的黄总拨电话。陈小南说的确实是真的,事情经过就是,黄总临时有事,就叫陈小南顶替来接受采访。
王小四真想骂人:“得,咱俩都是替补,替补采访替补,那就继续吧。”
轮到陈小南耍牛逼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话说得挺干脆:“问吧。”
王小四有些恼火,做公关这么久,她基本上掌握了这个职业的诀窍:微笑和夸奖。当然这夸奖要做的不着痕迹,天衣无缝。要让人家觉得你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这些王小四都做得来,而且越做越熟练,越做越好。但碰到陈小南她卡壳了。
没想到媒介部经理推荐的销售精英,会是陈小南。陈小南算得上精英么?狗屁都不是还精英呢。这一次王小四被自己的先入为主的成见给打败了,事前精心准备了一天的采访提纲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面对厌恶的人,你不仅要发自内心的赞美和奉承他,还要跟他促膝畅谈,牵引着他把他的精英事迹精英行为给挖掘出来,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做起来都挺有难度。当然,于公,王小四应该做,也必须做。于私,她就是做不出来。
陈小南看出王小四的意外和尴尬,说:“王小四同志,有什么赶紧问,别浪费我的宝贵时间,你只有30分钟的采访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我就过时不候。”
王小四只好拿出来书面采访提纲,一个一个问题的问。这问题问得刻板,问得公事公办,问得王小四和陈小南心里都别别扭扭的。陈小南干脆打手做了个停的动作:“你这水平太次,把你们领导叫过来,我要正牌的记者采访。”
这下王小四急了,这可是领导派的任务,采访不好挨批评受惩罚的可是她自己。陈小南挨不了批也受不了罚,人家能接受你的采访能配合你谈就已经不错了。王小四开始示弱了:“要不再给我一点时间。”
陈小南说:“我跟你谈不着,叫你领导来。”
王小四没办法,只好拨了潘美凤的电话,潘美凤赶到,王小四一人在会议室外等着。进去见是陈小南,潘美凤说:“怎么是你啊,你们黄总呢?”
陈小南反手关上门,说:“采访我不是更有意思么?”
潘美凤说:“别耍贫嘴,工作时间正经点啊。”
陈小南说:“哟,什么叫工作时间非工作时间啊?”
潘美凤没答话,陈小南围着潘美凤转了一圈,说:“呵,我知道了,干正经事的时间就叫工作时间,干不正经事的时间就叫非工作时间,我这个解释对吧。还别说,在正经时间正经场合办不正经的事咱还没体验过呢,不知是个什么感觉,要不要咱俩搭伙一块儿体验一下?”
说着陈小南开始脱衣服,潘美凤一看,急了:“你想干什么陈小南?”
陈小南说:“准备体验啊!”
“你小子在这儿耍流氓吧,我走了”,潘美凤说着要走,看陈小南那边西裤已经脱了,正解着上衣领带呢,潘美凤说:“陈小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小南凑过来抱住潘美凤就是一阵子乱亲胡吻,两条长腿作势夹住潘美凤的腰臀,硬邦邦的长家伙就贴上了:“亲姐姐,我就想干这个。”
潘美凤急了:“注意影响啊,不要胡来啊,赶快放开我!”
陈小南哪管那么多,嘴巴跟塞子似的就把潘美凤的声音给堵上了。紧跟着两只胳膊反扣着,开始往地下甩啊甩的脱衣服,把潘美凤给吓的:“放开我放开我~!”
“你觉得我会放么?好姐姐我保证不做,宝贝摸一下就行好吧,就摸一下,操,快想死我了……”说着手往潘美凤裙装里摸。摸了一会儿说:“你有问题了?”
潘美凤说:“没有。”
陈小南说:“没有怎么这么多水!”
潘美凤开始哀求:“老姐求求你了,咱晚上出去做行么?这也不是合适的地啊,好么?”
陈小南:“咦?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说着往前凑,两只手去抓潘美凤的**,潘美凤急了:“我叫了啊?”
“这屋的探头啊窃听器啊什么的我都处理过了,等会儿你可着劲叫我可着劲操,操他妈的爽死神仙一回”。陈小南嘴巴上忙活的同时,两条腿早已伸进潘美凤裙子里蹭啊蹭的,三五下就把潘美凤的**给蹭下来,那东西跟着就插进去了。
潘美凤理智上觉得不妥,可禁不住他上下齐手,一番折腾,家伙一进去人立马就软了,瘫成一堆肉了。俩人面对面抱着**摇摆了一会儿,陈小南觉得不够爽,把潘美凤翻过去改成后进式。
陈小南有1米8多,潘美凤要矮一些,为了让俩人在高度上形成完美的统一,陈小南又责令潘美凤双手摁爬到会议桌上,屁股撅起来。这个体位安排得很好,陈小南做起来既省力,又能插出足够的深度。
随着**节奏的摇摆,潘美凤的欲念婷婷袅袅就上来了,一上来就有些刹不住,刹不住就想反客为主,就想“骑虎做英雄”。**这种事,最耐不住女方主动,女方一旦主动起来,那可不得了。比如现在,俩人越做越有点像“智取威武山”的味道了。
为了把情欲撩拨得很到位,陈小南还擅作主张搞了个中场休息。做着做着就把家伙给拔出来了,说要休息一下。潘美凤不干了,非要陈小南进去。
陈小南偏不,这个时候的陈小南这么做就有些故弄玄虚的意思了。你说他不想进去么?肯定想。也许在他心里和少妇的乐趣莫过于此吧。两个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你撕我打,因为急于求成,因为急火攻心,也因为特殊的天时地利,整个撩拨程序被搞得杂七杂八,乱了章法。越是这样,潘美凤越是心急火燎,得寸进尺,越想跳脚骂人,可却没有一个踏实的安放之地,没有一个恰当的发泄途径,直到陈小南的硬家伙再次放进去。硬家伙一放进去,就像钥匙找到了锁,凸物找到了它的凹槽,凹槽拥抱了它的凸物,空虚处有了填补,火势跟着也就有了气息有了发挥。
一切都变得那么丝丝入扣,珠联璧合,连动作都随之变得乐感十足,陈小南每次**撞击,都引得潘美凤一声声嗓音上的压抑撕扯。说实话,潘美凤还没在这种场合疯狂过,心里头还是有顾虑的,隔着玻璃层,外面就站着王小四,再向外十米之处就是楼层的主通道,每日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种情况下做男女媾和隐私之事,既恐惧又刺激。刺激撩拨着情欲,牵动着欲望的神经,引得一切硬生生迂回深入、辗转反恻下去,九头牛都拉不回。
陈小南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做得投入,做得得心应手,做得理直气壮,做得有魄力有胆量。这些都让潘美凤暗暗窃喜,这是一个多么引人入胜的男人,多么与时俱进的男人,多么浪漫性感、无耻下流、风流倜傥的男人。
要是文永生有他的千分之一就够了。她就不用到此一游,就不用偷吃,就不用在这种工作场合干如此媾和之事了。
**男人分两种,一种是引导式,一种是填鸭式。引导式的男人因循善诱,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引人层层递进,曲径通幽,以达人间仙境。这类男人**的宗旨是你快乐他就快乐!
而填鸭式男人多半缺乏耐心,保守无创意,把一个美好的爱做得自私自利,自娱自乐,像独角戏。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身为女人,你付出的无尽的配合,得到的是无尽的失落,纵然偶尔一两次的**,那也是一种意料之外或熟能生巧的斩获。
陈小南是前者,文永生显然属于后一种。也许这跟男人的年龄有关,40岁的男人毕竟没有20岁的男人狂野生猛,抑或和新鲜感有关。无论如何潘美凤难以形容这次性行为的愉悦感受,任何美妙的词语形容之都不为过。
**的来临几乎是齐头并进。过了好久,陈小南还软塌塌地钻在潘美凤身体里不愿出来。俩人就这么拥抱着躺在会议桌上。这次**注定成为一种刻骨铭心,成为潘美凤**人生的辉煌篇章。快感久久不能散去,在她整理衣着梳理发型,走出会议室,跟王小四做简单的交代,继而出了大楼,钻进自己的车里,车子开到自家楼下,还沉浸在欢愉的体味之中。
潘美凤回到家,给自己洗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澡。她真不舍得洗这个澡,洗了澡刚才的欢畅鏖战就痕迹全无了,闻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香,她更觉得之前的那一幕是个梦境。
潘美凤的老公,确切地说是准老公,文永生大潘美凤10岁。刚认识那会儿,潘美凤还是个小姑娘,单纯善良,不谙世事。文永生呢,博学儒雅,风流倜傥。那个时候潘美凤爱的就是他的成熟。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文永生是土生土长的深圳人,生下来没几年,就赶上来了特区发展的好时光,小渔村一夜暴富,村里的土著民都跟着富起来了,小青年基本上是在钱罐子里长大的,个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但文永生与他们不同,文永生好学上进,上了大学,又凭借着自身的真才实学在南方的媒体界谋得一官半职。
想当年潘美凤那群女友给文永生的评价是,深圳文化人里的土著人,深圳土著人中的文化人,大概就是这意思,这里面当然是褒扬的意思,想想看,一千多万的深圳人里面,有几个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寥寥可数的原住民里边,又有几个像文永生这么博学儒雅的学问人?真没有。所以说想当年的文永生算得上一枚稀缺男人。
刚和文永生拍拖那会儿,潘美凤还像捡到宝似的,慢慢地她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很多男人的恶习他也有,比如风流。一开始潘美凤觉得是那些女的主动投怀送抱。稀缺男人嘛,招惹一些女的,也算是常态。慢慢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关键还在文永生,文永生要是坚决抵制,固若金汤,那些个女人再怎么靠也靠不上啊。
有一次东窗事发,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哭着闹着非要跟文永生结婚,潘美凤再也忍不住了,和文永生大闹了一次。
闹完了跑到上海宾馆附近的人行天桥上要往下跳,那儿靠近华强北,过往行人多车辆也多。潘美凤搁天桥横杠上一坐,手里还拿把刀子,谁都不敢靠近。天桥下面的车辆也给暂停了,铺上了气垫,文永生上去跟她说话。
文永生说:“老婆我错了,我改了还不行么?从今往后我哪个女人都不见了,我对天发誓。”
潘美凤说:“你发多少回誓了,誓都快被你发烂了。”
文永生说:“这次是真发誓老婆。老婆你要跳下去的话,我也不活了,咱俩一块儿跳得了。”
潘美凤说:“谁是你老婆?我才不是你老婆呢。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连结婚证都是假的,你说我到底算个什么?”
说着就号啕大哭起来,潘美凤说的这个结婚证的事,还有一段典故。就是当年俩人刚拍拖时,赶上文永生的报社分福利房,是最后一批。为了分上房子,文永生就去办了个假结婚证。这是俩人之间的小秘密,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货真价实的真夫妻。那个时候,潘美凤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年轻,有的是时间去办个真的证。所以不计较。
那件事过后不久,又出了一件事,就是文永生患上了一种性病,名字很复杂,治疗难度也大,吃药打针治疗了一整年,才慢慢见好。从这之后,文永生就跟戒烟似的把那些个外面的女人都给戒掉了。戒得相当成功。潘美凤当时挺高兴,觉得上天还是有眼。可能是一整年没过**的缘故吧,等文永生身体一康复,能行夫妻之事后,潘美凤变得很饥渴,基本上每天都想要。一天不做,就觉得浑身痒痒的,不舒服。临睡觉前做了一次,半夜里醒来对性的渴求居然变得更强烈了,还得文永生服务一次,等天亮上班前,欲望又翻腾上来了。对她来说,一天做三次才刚刚好的样子。
一开始文永生还能基本满足,慢慢的就不行了。越是这样,潘美凤越渴望,越想要。有时候,潘美凤觉得文永生变成这样,肯定是吃药吃的,要么就是应了那句话,叫“有多久的风流就有多久的折堕”。即便这样文永生还是尽力来满足她,量上达不到,就想办法以质取胜。当然也有文永生比较为难的地方,他是做报纸的,还是日报,报纸重要内容最后的签版他要在场。为了确保第二天出场上市,很多工作都得通宵达旦来完成。所以他经常在临近黎明时才钻进被窝。
而潘美凤的性渴望在黎明时分最强烈,经过一夜睡眠,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内心的欲望就开始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她会很主动地拿身子去蹭文永生,敏感处蹭敏感处,很快男人就有了反应,于是一场肉搏战顺理成章。但有一次,文永生疲倦得厉害,一夜没合眼,全身软塌塌的,都没力气上女人身体。但潘美凤不答应,文永生越是不行,她越是渴望。
潘美凤决定来个杀手锏,她爬上去,她做主角,她来驾驭。过去也经常有这种情况:潘美凤主战,文永生辅助。潘美凤有时也挺喜欢这样,指哪打哪儿,女人翻身做主人。而文永生也可以少用力,少折腾,只需贡献那个硬家伙就可以。
这次,文永生的那个家伙没硬起来,任凭潘美凤怎么撩拨,怎么拨弄,它就是一堆扶不起来的癞蛤蟆。要命的是,它不仅没硬起来,它的主人还表现得挺麻木,挺没眼色,很快文永生嘴巴里发出酣睡的呼噜声。这呼噜声,搞得潘美凤火冒三丈:“文永生,你起来!起来————!”潘美凤拉文永生的身体,捂他的嘴巴,捏他的鼻子。文永生懵懵懂懂地醒了,他对自己的被迫醒表现出强烈的不满,他说:“潘美凤,天快亮了你干什么呀,干什么呀。”
话没说完,倒下又睡上了。潘美凤急了,她发狠地对着那堆癞蛤蟆就是一嘴“咬牙切齿”,这下文永生给彻底疼醒了:“好疼啊好疼……我的老二招你惹你了啊?”
潘美凤说:“就惹我了,不惹我我还不咬它呢。文永生我问你,你昨晚上到底是干啥去了?”
文永生说:“做报纸。”
潘美凤说:“做你娘的头!做报纸有这么做的么,没累你的脑袋,你的手,偏偏累倒了老二?我就不信了!”
文永生冤枉:“是一篇稿子用了敏感词语,上面下通告,搞得我们哆嗦了一夜,这不是工作应急嘛!”
潘美凤说:“哦,你也给哆嗦成**了?你们报社那么多男的,难不成都和你一样,做个报纸做成了**。真他妈的笑话死个人!”
文永生说:“他们**不**,我怎么知道。你找两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潘美凤说:“你以为我不敢啊!再说我要真试,也不拿你们报社的男人试。那多没劲啊!”
文永生来气了:“说你贱你就跟着贱起来了!你个贱女人,你就贱吧你!”
潘美凤没搭话,她一直都觉得女人有性欲,和男人有性欲一样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谈不上贱。有需求就要说出来,就要主动解决,解决不了就得另谋他策,要不做女人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这次争吵过后,文永生更像个缩头乌龟,一到早上,不是不见了踪影,就是佯装昏睡,根本不理她的饥渴,她的所需。文永生性功能“不行”后,越来越少碰潘美凤了,疲倦时不碰,不疲倦时也不怎么碰,即便碰也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泄了就不行了,于潘美凤无一点快乐可言。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女人刚变成狼,离虎还远着呢,男的就不行了,接下来女人活蹦乱跳的10年怎么办?那段日子太折磨人了。
后来潘美凤稀里糊涂跟前男友高枫联系上了,潘美凤就稀里糊涂跟高枫上了几次床。上了床后,潘美凤的心思就打开了,发现外遇也就那么一回事,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心理准备就可以去做,做完了是有点愧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公,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感,生理上和心理上双重的满足感。
捅破了这层纸,潘美凤就豁然开朗了,她不再强求文永生给她多少满足感,反正文永生给不够的,自己可以到外面去找,去补回来。潘美凤觉得这样子挺好,文永生少了压力,对自己也是一种平衡。少给文永生压力后,俩人的夫妻生活开始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和谐。文永生也学着开始在夫妻生活的其他细节上进行弥补。比如潘美凤不想要孩子,说生孩子破坏身材,影响职场发展,文永生也依着她。有两次意外怀孕,潘美凤没说一声,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
文永生后来知道了这事,也没怪罪潘美凤,而是赶紧给她做好吃的,想着法子给她补身子。文永生确实细心,潘美凤公关工作一忙起来忙得四脚朝天,他能揽的家务就尽量揽过来干。
潘美凤嫌公车挤、地铁人多,文永生就出钱给潘美凤买了一辆上海甲壳虫代步,20多万啊。在这些方面,文永生把老公的职责诠释得完美无缺,滴水不漏。
潘美凤也尽可能表现出对这个家对自己老公好一些。在外面玩得再野性,回到家就是这个家的主妇,没有这白开水的日子,怎么能显出野味调剂的满足感?她从水湾科技匆匆赶回来,午饭也不想做了,简单地冲洗之后,就去卧室躺着了,躺在自家的大**,战后疲惫感终于来了。
睡意蒙眬中,潘美凤听到有人进来,听脚步声和对话声,不止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男一女。男的潘美凤很快就断定是文永生,没想到文永生今天也会回来得这么早,这女的是谁呢?潘美凤想起身下床,到客厅里一探究竟,奈何身心疲惫,动弹不得。不知为什么,潘美凤今天的好奇心尤其强烈,她被那个女人的身份给深深吸引了,难不成文永生和自己一样,也在外面偷腥?想到这,潘美凤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还真爬了起来。
女的不是别人,是文永生他妈。
潘美凤想到客厅招呼一声,随即觉得不妥,这会儿自己还穿着睡衣。对于这个准婆婆,潘美凤是很在意的。
说起这个文老太太,还真有意思。原本是个深圳人,后来长时间定居在香港,就全乎把自己当成了个香港人,张口闭口就是我们香港怎样怎样。
一直以来潘美凤和这个老太太,俩人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疼你的儿子,我爱我的老公。俩人的生活基本上没什么交集。基本的交集也就是一个月那么一次,老太太回深圳,公事公办似的早上赶来下午就回去,这在潘美凤的生活中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这阵子老太太回来的次数多了些,有时也会一住好几天。即便这样,也丝毫打扰不到潘美凤。因为老太太压根就不吃他们家的饭,次次都是儿子带着吃馆子。住也不麻烦他们,人家住酒店,看得出来她是个相当讲究的人。
老太太通常是有事直接找儿子,没求潘美凤办过一件事,哪怕一件针尖大的小事,都没有。在她眼里,潘美凤成了个透明人、太空人,成了文家的摆设,甚至连个摆设都不是,摆设还因其观赏性时不时被瞄上两眼呢。
为这个,潘美凤还跟文永生闹过,文永生说这多好啊,想闹婆媳矛盾都找不着人!
潘美凤说这婆媳关系要是真闹矛盾就好了,就正常了,就说明她认她是儿媳妇了。老太太就是没把她当成儿媳妇,对于一个不是儿媳的假想敌,她压根不屑于理你,不屑于和你吵架和你斗。
当年潘美凤和文永生谈恋爱并住到了一起,老太太相当重视过,还特意在香港找人算过潘美凤的生辰八字,结果是俩人八字不合。为让俩人分开,老太太抗议过,据理力争过,后来索性就不管不问,再后来当是生活之外的看客。
潘美凤不知道老太太这次是刚来,还是上次来了还没回去,她不得而知。这些日子,老娘儿子老碰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搞什么名堂。这次看样子又在搞名堂,貌似还不是一般的名堂。文老太太这次来,还真是有事要和儿子说。而且谈话的内容还挺隐私,如果非得冠上一个保密指数的话,至少也得三级。因为这关系到文家财产问题。
文家是深圳的原住民,一直住在岗厦。宝安县没撤县立市前,全村几百人,耕种周边两千亩田地,种植南方水稻和番薯。平均下来,每人所得的耕地面积也不少,但是就是不够吃。深圳的前身宝安县容纳有几百个村子,其他临海湾而居的村子生活条件要好一些,除了耕田,他们还可以捕鱼鳖虾蟹,所以经常是岗厦村人挑着一担子一担子的番薯拿去跟其他的有鱼吃的村人进行物物交换。
60年代后,捕鱼被禁止,没了鱼吃,日子更加难过。宝安县城内外的人开始偷渡到香港谋生计,一开始偷渡的尽是些胆大不怕死的,后来形成了风气,胆小的没胆的也壮着胆子加入偷渡的行列。偷渡一直是被禁止的,但怎么个禁法,在惩罚量刑上,不同时期也不尽相同。到了70年代,相当严重了,风传抓住了就砍头就枪毙,事实上没那么严重,那个时候年轻人已经够少了,要是抓住就砍头,那还不赶尽杀绝,整个宝安几百个村子还不成了名副其实的寡妇村。
眼见得村里的男人一个个去了,隔三五月就寄钱回来了,文老太太催促老公也去。奈何文老公水性不好,梧桐山倒是有条陆路,文老公试了几次都偷渡未遂遣返回村。老太太急了,抛夫弃子自个儿上了梧桐山。那个时候的梧桐山没今天热闹,却是普世大众非法抵入香港的天堂云梯。当然也被政府布置得相当戒备森严:警犬、铁丝网、电击警棍,甚至偶尔还会鸣枪警示。一批批偷渡者昼伏夜奔,奔对了就去了香港,奔错了就滚下山崖见了阎王。
当年文老太太怀着三个月身孕,也许是孕身的阴气护体,居然侥幸抵港,好坏入了个香港籍。随后而来的特区大发展,村人吃番薯的贫困日子也一去不复返,特区规划之初,岗厦村首先在地域上沾了喜气,毗邻深圳当年的标志性建筑物上海宾馆。
那时候,深圳上海宾馆五公里以内算是城市,其余都是乡下,岗厦基本上属于城关。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深圳的都市疆域拓宽了千万倍,岗厦也由贫困小村,摇身一变成了深圳市中心中的中心,用时髦的专属用词就叫CBD。
岗厦的原住民基本上都富起来了,富起来的途径有很多,最主要的是:一是村集体公司股权分红,村里人个个有份。二是收房租,哪一户原住民没有一栋两栋自建楼?每栋楼高不过7层,一年下来这租金也得百八十万。文老太太把这些租金和股权分红,都做了分类,大儿子,二儿子,小儿子,她和老伴,四份。文永生的那一份一直由老太太保管,每年会给儿子汇报一下具体数字。
今天,文老太太来一是向儿子汇报钱数,二是说说这次岗厦城中村改造的事,这事事关切身利益。文永生家有两栋楼,文老太太每月过来收一次租,现在问题的岗厦村要推倒改造,按建筑面积赔偿给原住民相当数额的拆迁费。他们家楼房面积1000多平方米,拆迁补偿款算下来有2千多万。对这个数字,老太太并不满意,如果再争取争取,补偿来的钱会比这个数字更多。
这几年全国各地涌现出那么多的钉子户就是先例,这些钉子户用个人实践证明了,没有你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只要争取,敢当钉子户,2千万就有可能变成2千5百万,3千万,甚至更多。想当年在逃港的大政方针上,文老太下的决心不够大,不够狠,再大些再狠些,早去了香港。就早挣钱回来了,自家的楼房也就会盖得更早。当然,关于楼层高低的问题,老太太也是有太多的懊悔。政府一直在查抢建、违建,但是这些年,哪一栋楼不是一层复一层,明里暗里加宽加高。
文老头倒好,一心想做个老实本分、谨小慎微的合法公民。七层的楼只盖到五层,说什么也不加了。一栋楼少盖两层,两栋就少盖四层,一路算下来至少少拿几百万的补偿款。所以老太太一心想在拆迁款上来一次最后的争取,前几次过得糊涂,错失了良机。这是最后良机,无论如何都要拼它一拼。村里人都在讨论应对之策,是乖乖搬走好呢,还是顶风作案,争取更多利益。儿子做记者做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没经历过,老太太想听听儿子的建议。在要不要做钉子户的问题上,村人的探讨已深入到如何做个成功的钉子户。
文老太总结了一下,基本的方法程序就是:寻找钉子户,跟随钉子户,与钉子户同行,洞察钉子户,最后你就成为了一个钉子户。在寻找钉子户的过程中,文老太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别看村人之间平常热乎得很,提及钉子户个个能说会道,但一触及根本问题,个个闪烁其词。大家都在自我揣摩,各自打量,当然谁是谁不是,时间一长自然就看得出来,文老太不急。
做个钉子户最忌讳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原住民确实不急,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七八百年,深圳发展也不过三十年。论资排辈,他们都是这里的主人。岗厦改造提了10年,这10年政策上反反复复,他们还不是一样过着悠闲日子,喝早茶,搓麻将,收租放租,吃喝玩乐。
签约才刚刚开始,还有租户陆陆续续搬进来,即便到了人去楼空,断水断电的地步,他们也不怕,地是他们的宅基地,房子是他们的自建房,说推倒就能推倒?只要没签字,村长说话当是放屁,政府说话当是放屁,建筑商说话更当是放屁,总而言之,他们不怕,他们不急。在搬不搬的问题上,他们有的是充分的话语权和自主权。
听了老太太的话,文永生觉着这些老头老太太挺搞笑,钉子户确实是一个市场空白,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专职教授这个,如果有,那说不准会很吃香。钉子户的工作不好做,拔掉钉子户的工作也不好做,这拼的是韧劲,是坚持,是不畏艰难险阻。在全国各大城市,政府对付钉子户的方法手段挺多,强势对弱势嘛,方法总是有很多,但从目前来看,拔钉最终都要吃些亏,做些让步。
当然,作为钉子户,坚持过程吃的苦头也会不少,你得寸步不离地在你的房子里待着,你得学会在机器轰鸣中安睡,你还得忍受断水断电带来的生活不便,而且你得做好和过街老鼠、蚊子、苍蝇、蟑螂同室相处的心理准备……这些年,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享尽了清福,为了多要些钱他们还能回过头来,吃这个苦头,挺让人佩服的。
但他坚决反对自己的老娘吃这个苦,图个什么呢?拿到这么一大笔钱,足够花了,多要一些少要一些有什么区别。当然你可以说钱多有钱多的好处,那是针对急需钱的人和穷人。钱多到以千万计时,这钱就不是钱了,钱就成了数字符号。文永生是个挺小气的人,但他不喜欢钱多,足够花刚刚好,太多就扰民了,不仅扰自己,还扰家人,扰朋友。穷人变富人,可不是换个车,买栋别墅,换身行头那么简单。连你的人脉交际你的吃喝习惯甚至你**的姿势都得更换,多么不衬呀!
要么怎么说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有富人的烦恼。与这两者比起来,更大的烦恼是:穷人变富人的烦恼,和富人变穷人的烦恼。为什么呢?因为穷人变富后,不是担心在穷人面前露富样就是怕在富人堆里露穷相;富人变穷后,恰好相反。无论穷人还是富人,人生都充满烦恼!
当年吃番薯的日子,文永生也经历过,那是真正的苦。后来有钱了,有了很多钱,钱越来越多,他的虚荣心也跟着膨胀过,**女友,泡吧买车挥霍无度。后来就觉着花钱是个乏味,无聊,挺没劲的事。特别是大批量的年轻人来到这座城市,他们为钱生为钱死,为钱拼为钱搏。作为媒体记者,这类人他接触太多了。
有一次,报社做了一个新闻,十多个外来工抢劫超市,把店铺老板绑了,还伤了行人。结果就抢了300块钱。采访其中一个抢劫犯时,他说他分到了10块钱。为10块钱他要坐好几年的牢。值得么?当然不值得。在抢劫前,他肯定没想到得到与付出会如此不成比例,所以说,很多人都贪得无厌,都高付出高期望。还是见好就收为好。
文永生和文老太太两个人在客厅里谈论来谈论去,也没达成一致。老太太要赶在下班的高峰期来临前,过关回香港。她越来越不喜欢深圳这个地方,人太多了,穷人太多了,更具体一些是,有欲望的穷人太多了。文永生下楼送老太太出去,老太太坐进出租车里开出去了,他才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家。文永生陪着老太太离开的这段时间,潘美凤趁机出了门。
对潘美凤而言,这一整天都像坐在云端,**不断,意外多多。文老太太和她儿子的讲话,信息量太大,料太猛,她一时没回过神。当年潘美凤和文永生在一起,已经对他的原住民身份表示出足够的崇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文永生的原住民身份并没有给她给这个家带来任何额外的物质利益。为此她一度灰心失望过。想不到物质利益不仅有,而且还是大大的一笔。只不过文永生一直藏着掖着,不给她知道。
潘美凤一身精致地赶到公司,时间正好是下午3点,匆忙准备了一下,她就去了会议室。按照惯例,这个时候,项目组的成员应该在会议室披挂整齐等待她这个总指挥的到来,但现在,会议室空无一人。潘美凤有些气恼,对着大办公间吼了一声:“开会的人呢?”
没有动静,大办公间的人不知跑哪里去了,只有王小四一人跑过来响应。
潘美凤劈头盖脸来了一句:“人呢?开会的人呢?”
王小四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说:“潘总,您不是说改到明天了吗?”
“改到明天,谁通知的?”
“您自己啊,上午在水湾科技您自己说的……”王小四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到领导凶巴巴的样子,她倒有些拿不准了。
“放屁!”潘美凤开始爆粗口了,“我这么说了么?工作没长进,质问领导倒长进了不少啊!”
王小四彻底噤声了,这不是争辩的时候。
“他们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韩风过生日,说下午的会取消了,就招呼大伙儿喝酒去了……”
“5分钟之内,把他们给我叫回来!迟到一分钟扣500块!”潘美凤一只胳膊掐腰,另一只在空中不停地扑腾,气恼得不行。这刚离开一会儿,公司就乱成这样啊。
下午的会还是召开了,3点半开始。出去喝酒庆生的员工,个个意犹未尽,那个过生日的韩风,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样子更显得滑稽,顶着一脸一头的奶油,还没来得及擦。潘美凤看不下去了,指着韩风的脑袋说:“去,把脸洗干净了再回来……”
其实这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也就是个例会,也叫碰头会。顾名思义,就是项目组成员定期碰一下头,各自汇报一下自己所负责的工作目前的进展情况,需要交接和协助的以便给予及时处理。王小四落座在会议室最靠里的椅子上,她把录音笔拿出来,笔和本子摊在桌上,自从跟了这个项目组,大大小小的会都是她做笔录。会议开始了,潘美凤环顾了一下会议桌,把人数做了清查,然后伸手点点王小四说:“这会你也别做笔录了,等把耳朵洗干净了再说。”
王小四显得相当狼狈,她拉开椅子,连笔和本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出去了。一出会议室的门,眼泪就稀里哗啦流了出来,疲惫感、失落感伴随着莫名的委屈,顺着眼泪全跑出来了。
到座位上拿了包,哭着就从公司跑出来了,然后就直接打车去了王一芳家。见到姐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姐,你不是问我选哪家么?我现在告诉你,打死也不要进名扬天下,在那里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自从那天偷听文永生和他妈谈话后,潘美凤整个人就变了。首先是精神状态,过去工作压力大,刚接下深圳这个担子,老担心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够,让总部董事那边不满意。现在好啦,文永生有钱了,或者说即将成为有钱人了。到时候,千万资产压身,还担心什么工作不工作的,那都是穷人要解决的问题。
现在的潘美凤从里到外透着一种如轻盈欲飞的快感,潘美凤突然就有了一种有钱人的感觉。做个有钱人是啥感觉,潘美凤之前不知道,但她知道做个有钱人的老婆是啥感觉,就是她现在的这种感觉。她也懒得骂员工了,那么拼死干不就为了一个月那么点工资么,和几千万比,真是可怜。所以大多数人活着是可怜的。既然是可怜的,就对他们宽容一些。
潘美凤觉得有钱真好,而且钱带来的力量真的很神奇。比如她现在,特放松,特自由,特与世无争。而且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感觉。看见周围可笑之处就笑,还别说,可笑之人可笑之事还真多,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这两天带着公司员工去旁边的一家自助餐厅,吃了两回,她还准备过几天再带着他们去吃一回呢。她变大方了,变得更包容了,变得和蔼可亲了,吃自助餐的时候,公司的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差点就亲了她一口,那一刻潘美凤觉得人生真幸福,做总经理真幸福,更幸福的是做个有钱人。
潘美凤的变化还表现在对待王一芳的事上,以前吧总觉得王一芳不去名扬天下是名扬天下的损失,但现在她不那么想了,她觉得反过来看王一芳进报社未尝不是件好事。王一芳擅长采写深度和揭露文章,报社招她进去,十有八九是想让她重操旧业。对于拥有这种手艺的人来说也只有让她继续当记者才算找对了地方。只要她继续揭黑,对企业就有威胁,也只有在被威胁和身处危机的时候,这些企业大爷们才会想起来公关公司的好来。如果多几个王一芳这样的记者,是不是可以说,公关公司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呢?!
潘美凤过去很少辩证地看问题,她不是不会,她是想不起来融会贯通,现在她突然就会这个了,潘美凤觉得这是金钱的力量,有钱人的身份让她整个变得自信、丰富了起来。
上几回有个售楼的打她骚扰电话,给骂回去了,这次她不骂了,她很耐心地问售楼小姐:你们的楼在哪儿啊,开盘价多少啊。最后她又问一个挺大胆的问题:有别墅居么?看看,最后这个问得多么的理直气壮、财大气粗啊。过去她敢这么问么?她和文永生除了住着的那套,还有另外刚买的一套,她觉得可以再买几套回来。
潘美凤一直有想和文永生谈谈钱的欲望,怎么保护钱、怎么支配钱、怎么消费钱、怎么让钱生钱,这些都可以探讨。能先把这些未雨绸缪了,不仅他们这辈子可以做有钱人,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可以继续做有钱人。潘美凤设想得非常非常长远,也非常非常务实。甚至好几个晚上,潘美凤都是在想着钱,梦着钱,呼唤着钱的钱梦中睡去。
当然,潘美凤还没有完全钻进钱眼里,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这个家里,和文永生说话的时候温柔多了,体贴多了,下了班就往家里赶,多年不进的厨房也成了她的主战场,一钻进去就是个把小时,炖煮煎煲,锅碗瓢盆丁当作响,做出来的菜摆了满满一桌,那叫一个丰盛啊。
洗衣做饭刷锅,打扫卫生这些家务活,过去都由小时工来做,小时工不做就由文永生来做,现在全被潘美凤一人揽下来了。到了晚上临睡前,潘美凤梳妆打扮,把自己打扮得性感妖娆。**戏也演绎得生龙活虎,虽然文永生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她丝毫不介意,总的来说,潘美凤就像个**,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完的力。
文永生很淡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没有一点即将作为有钱人的开心,甚至连窃喜都没有。好几次潘美凤憋不住,拿报纸上的新闻说事。比如她问文永生:最近媒体可都在传岗厦原住民拆迁的事,据说要出来好些个亿万富翁,真的假的啊?文永生笑笑说:“媒体就这一点不好,写个啥都带上据说。”
潘美凤说:“那你来个不据说的。”
文永生想回避话题,从客厅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玩他的电脑,临末来了这么一句:“不要迷信哥,哥只是个传说……”
这个臭男人,嘴巴还挺严,对别人严那是应该的,对自己老婆还严啊?潘美凤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来气,就委屈。没有那个证,还真没当亲老婆看啊。这天晚上,文永生趴在潘美凤身上忙活,底下的潘美凤突然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老公,咱们补办个证吧。”
文永生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潘美凤又说:“那我们生个孩子吧。”
文永生正全心思把他的软家伙变硬,对于潘美凤的问题,回答得有些急躁,有些心不在焉:“嗯,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潘美凤说:“你不觉得咱们俩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啊。”
文永生说:“我没觉着啊,一个锅吃饭,一张床睡觉。又没人阻止咱**,这就够了。”
潘美凤有些不高兴了:“你就这么一直无证驾驶下去啊。”
“我又不是嫖娼,带什么证件啊。”软家伙变硬了,文永生开始在潘美凤身体里横冲直撞,也许对“嫖娼”两个字产生了性幻觉,快感随后就到了。
潘美凤挺失望,但她没有死心,好事多磨,这样的大好事,得慢慢来。这事她不能直接说,得让文永生自己说。
王一芳决定去财报上班了。做这个决定不单单因为王小四那句话,王一芳自己也掂量了一番。
这个决定一定下来,就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了,体检,办社保卡,4年前的社保卡丢了,号码也忘了,只好再办一个,接着就是到人才中心做学历验证。又换了个新发型,趁空在家做了几次手工面膜,还临时抱佛脚实施了几次白醋泡脚,买了两双高跟鞋还有一个挎包。剩下的就缺衣服了。4年前的那些工作装是不能穿了。那时候做记者,也没怎么严格着装,基本上是随意搭配。那时年轻,怎么穿、穿什么都美,现在不行了,虽然体重没变,胳膊腿的粗细也差不多,但4年前能穿出美感的衣服款式现在再穿就怎么显得那么不伦不类。
为了能淘到物美价廉的衣服,就近的几家商场王一芳都逛了逛,满眼的新款式搞得她有些晕头转向。做全职妈妈后,就很少光顾这些女装专柜了,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衣服上班好了。是往成熟里靠,还是继续装嫩呢,对她来说真是个难题。后来王小四陪着又逛了一次,总算买了几件回来,上身效果看起来还不错。就这么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捯饬了一遍后,上班白领的气势还真出来了。
紧接着就是上班,一上班就忙起来了。做饭接送孩子的事都靠老妈。一日三餐全在外面解决,每天回到家都差不多深夜了。王一芳这么做,工作确实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她压根就不想和赵子荣打太多照面,她得回避,不能给老太太说话的机会。
这些天暗中观察,王一芳明白爹妈此行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带莫莫回老家。一直以来,在关于抚育孩子的问题上,赵子荣保持着高涨的热情,希望能给女儿多分担些。从王一芳决定把孩子生下来那一刻起,这个准外婆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买各种育儿书籍,还让老伴给家里买了电脑装上网络,现在带孩子要求与时俱进,赵子荣想把自己彻底从思想和行动上与时俱进了。孩子生下来她就跟过来了,王一芳写稿子赚钱,她就帮忙带孩子,洗衣服做饭。
等孩子6个月的时候,赵子荣觉得时机到了,开口要带莫莫回去。王一芳那个时候情况确实特殊。一是正好接了个大活,二是因为熬夜写字,加上她本身的身体素质问题,奶水越来越少。也就在这个时候,王一芳的**出事了。王一芳的**问题,打小落下来的。生王一芳那会儿,赵子荣给孩子挤**,业务不熟练,把**挤烂了。等长大做了妈妈,挤烂的**更像绽放的花瓣,中心分散,占地面积显得尤其的大。
一个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小孩,对这种费力吸吮的**尤其抵触,不吃,坚决不吃。怎么哄都不吃,软的不行,硬来也不吃。反正就是意志坚定地不吃。没办法,不吃这个,那就吃那个吧。
就这么着,孩子只吃一个**。等到6个月的时候,王一芳的胸前就出现了“西瓜对芝麻的”壮观景致。这个景致可让王一芳焦急坏了。怎么办呢?再这样下去,真没办法见人了。只有戒奶了。问题是,这孩子不吃奶粉。绝食都不吃,饿得哇哇的,就是不吃。赵子荣顺水推舟地提了个建议,说带莫莫回老家吧。这叫强行断奶,育儿专家特别强调了这个,说强行断奶对孩子不好。
但没别的办法,就这么着赵子荣带着莫莫回了老家。回老家没几天,王一芳就受不了了,想儿子啊。字也写不下去,吃饭想睡觉想白天黑夜地想,那感觉比想念一个热恋情人还闹心,听说莫莫病了,更着急了,一天几百个电话打呀打呀,恨不能钻进电话线那头一探究竟。
一开始赵子荣轻描淡写说莫莫没事,就是暂时性的水土不服,过几天就好了。打到后来,老太太干脆把电话线给拔了。王一芳更急了,当天晚上坐上火车就追过去了。见到半岁的儿子时,小家伙高烧已退,但精神委靡,又黑又瘦,还起了满脸湿疹。王一芳抱着心肝宝贝,又是亲又是哭的。
后来,王一芳带着儿子回老家住过几回,是十天半月小住的那种。表面上看,王一芳这种小住和其他年轻妈妈回娘家一个样,其实比她们复杂,说具体点就是她是带着考察的目的去的。
赵子荣不是说要把孩子带回老家养吗?她得在这之前好好实地考察一番。一来,看看宝宝是否适应老家的水土,有些城里的小娃娃一回到老家就成天的感冒发烧拉肚子。其实小孩子老生病的原因,除了跟水土有关外,还有就是卫生条件。
考察了两次后,王一芳彻底打消了把孩子带回来养的念头。首先是老爷子抽烟,抽得很厉害,怎么个厉害法呢,这么跟你说吧,平常人一天一盒都算狠的了,他非得一天三盒。基本上是烟长在嘴巴上的那种。只要老爸在家,房间里从早到晚都是烟雾缭绕。王一芳一开始还是善意提醒一下,老爷子的应对做法就是跑到院子里去抽,但总不能一天到晚待在院子里吧。所以,还会在房间里,继续在房间里抽。后来,王一芳提醒得不耐烦了,老爷子听得也不耐烦了,父女俩就吵了起来。
还有就是王大芳的女儿令令,从小在外婆家长大的,特能吃零食,各种碳酸饮料、饼干食品来者不拒,正当的主食她又不吃,吃得满嘴黑牙齿,小身体虚胖虚胖的。
小的时候吧,莫莫在吃奶,对这些个垃圾食品没什么兴趣,长大了后再回去,再面对小表姐手上拿的和嘴巴里嚼的食物,兴趣就大了,吃一两片还行,吃多了王一芳肯定不愿意。现在国内市面上的儿童食品,哪个没添加防腐剂、色素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化学用品。孩子这么小的时候就吃这个,过不了多久就能吃成一个“五毒俱全”之躯。所以,王一芳坚决杜绝垃圾食品对自己宝贝儿子的入侵。
王一芳试着教育过令令,这孩子压根就不听,王一芳就跟老爸老妈提建议,老妈态度上挺重视,也表示积极改正,绝不再让孩子吃垃圾食品。但改了没几天,状况继续。主要的问题还在于,令令这孩子会自己拿着零花钱去买着吃,莫莫看见了,一哭一闹,当外婆的一心疼,心思一软莫莫也就跟着吃上了。
还有一个就是,生病。在老家,孩子生病,医院动辄就给挂吊针,输液。然后开上一大堆成人药。王一芳对此表示过担心,赵子荣说那就不在医院看得了。有一次莫莫生病,老太太就实施了新策略,把孩子带给一个赤脚郎中看,是不打针,但开的药都是那种类似粉末状的,没牌子更别说什么饮用说明了。
为了打消女儿的担心,赵子荣主动跟女儿约法三章:一、督促老爷子戒烟,戒不掉的话,也尽可能为孩子提供一个无烟环境;二、杜绝零食,下大决心把令令的零食习惯一块给灭了,让孩子们只食健康主食;三、孩子感冒发烧,尽可能用物理疗法,擦姜片,冰敷,不去看赤脚郎中。要是不见好,就去正规大医院,不轻易打吊瓶;四、及时电话沟通,保持信息透明,并同时欢迎王一芳微服私访,暗地视察。
你说现在像赵子荣如此诚恳地给自己找罪受的老太太,能有几个?还真不好找。为了带孩子,一片诚心可昭日月到这个份上,不答应都不好意思。那么她顾虑的是什么呢?老太太非得把孩子带回去养。
作为农民的后代,不管是陈浩明还是王一芳,其实都不应该对农村环境有歧视态度。农村少污染,空气清新,到处是绿叶红花,交通车辆少,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孩子可着劲地在那里撒野玩耍,都尽可放心。但陈浩明就是不愿意让孩子回去养,陈浩明经常说:“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我们即便少赚钱,也得给孩子保证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
赵子荣对此嗤之以鼻:“哦,外公外婆带着就不快乐就不幸福了?”
王一芳赶忙解释:“不是不幸福。孩子小时候爸爸妈妈的爱,无人能替代。”
赵子荣说:“那就奇了怪了,你小时候不也跟着外婆长大的,也没见着你有什么成长缺陷?”
王一芳性格上确实存在缺陷,比如孤僻、容易紧张、人际关系淡漠。这些大都跟她童年未享受充足的父爱母爱有关。有把这些告诉自己亲妈的必要吗?没有。这是属于她个人的隐私,连陈浩明都没敢说过。
“就你们讲究多,讲究多也是穷讲究!”在带孩子还是赚钱、孰轻孰重、孰近孰远的问题上,赵子荣一直都挺恼火,女婿思维不靠谱她可以原谅,自己女儿也跟着不靠谱就坚决不能容忍了。把孩子带回家养的年轻爸妈,她见得多了去了,人家也没见得比你们的文化素质低。
有一次,涉及了孩子回不回老家的问题。赵子荣和王一芳这母女俩又抬起了杠。
王一芳:“老家条件不好。”
赵子荣:“你不是在老家长大的吗?还不一样健健康康的?”
王一芳:“那不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条件么?”
赵子荣:“深圳哪个条件好了,你说说。”
王一芳:“在深圳,孩子吃穿玩乐,消费便利。”
赵子荣:“孩子吃穿玩乐,前提是得有钱啊。按你现在不赚钱老带着孩子,赚不到钱,拿什么消费?没有钱,不能消费,不等于没有吗?”
王一芳:“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太伤人自尊。”
赵子荣:“难听?难听的我还没说呢。深圳还钱多呢,那是属于你的吗?不是。你顶多就是一个看客,看人家消费,人家享乐……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对孩子有好处吗?等将来长大了,孩子问你怎么这么穷,你要说年轻那会儿把时间都花在照顾你了。那孩子肯定得骂你傻逼。赚钱要紧啊!闺女!”
一提到钱,王一芳就气短,她没办法不气短。姐妹四个,算起来她是最上进最好强的一个,从小到大忧患意识竞争意识特强。
老大王大芳不上进,但人家命好,嫁了个有钱的老公。这些年王大芳的老公在外面天南地北地包工程,搞房地产,赚够了千万身价。那是赵子荣和王瑞月一直以来的光荣。姐妹俩,生辰八字也就错了那么几秒钟,人生境遇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王大芳当年和老公为了拼得一番事业,女儿令令生下3月,就丢给了赵子荣,这一丢就是6年。现在令令早已回到上海爸妈身边,读的是上海最好的私人贵族学校,住的是上海最贵的高档别墅。
王大芳的人生发展模式在赵子荣和很多人眼里堪称完美:拼得了财富,又同时给孩子铺就了辉煌未来。
王一芳曾经也是此模式的拥护者,后来王一芳慢慢发现,姐姐王大芳过得并不幸福,或者说她的人生发展模式并不是那么完美。比如说王大芳的女儿令令,这孩子6岁才回到上海爸妈身边。按说经济条件好了,孩子会过得非常舒服称心,事实上完全相反,令令经常性地离家出走,她不喜欢那个豪华别墅的家,也不喜欢在上海最好的私立贵族学校读书,她宁愿回乡下待着。原因很简单,她和自己的爸妈没感情,老闹矛盾,冲突不断。
王大芳没怎么带过孩子,在教育孩子上缺乏足够的耐心。所以一遇到问题,非打即骂,搞得很暴力。令令从小到大都是外公外婆的小宝贝,哪见过这待遇。所以孩子也很抵触。后来,王大芳改变策略,孩子犯错误她也尽可能少批评不批评,但女儿就是和她亲不起来。
令令和爸爸的关系更糟糕,爸爸不打令令,但爸爸好像对自己的父亲身份无所适从,或者说压根就不适应。所以和令令在一起,他老是掌握不了正确方法,什么是爸爸该做的,什么不是,还没学来。有时候,他挺希望和女儿一起玩,但是方法不对,比如说他喜欢逗女儿,这种逗对小婴儿有效,但对于7岁的女儿就显得幼稚。所以令令就赶爸爸走,甚至拿来妈妈对付她的那一套暴力对付爸爸。
爸爸本来是放低身段来和女儿套近乎,和她搞好关系,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惹得女儿的打骂。令令爸爸相当憋屈,在外面他是怎样的叱咤风云,威风八面,却偏偏搞不定自己的女儿。两口子的挫败感可想而知。但作为令令的长期抚养人赵子荣却相当骄傲,她从令令排斥爸爸妈妈而亲近她中,体味到了抚养孩子的成就感和快慰。她说:“看到没有,令令不亲她爸爸,亲我,这孩子多孝顺啊,我这个做外婆的没白疼!”
但王一芳不这么认为,她给自己亲妈纠正:这种角度看事情是不对的,得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孩子和爸爸之间的隔膜和冷漠,对她的性格发育不好,尤其和爸爸的关系,很可能影响到这孩子将来的异性观和婚姻幸福。赵子荣可想不到这么远,她觉得孩子能和自己亲就好。
令令的事给王一芳很大触动,或者说给王一芳在顾孩子还是顾事业的抉择上提了个醒,她宁愿暂时放弃事业,也绝不让自己的孩子重蹈令令的覆辙,留守儿童做不得。她甚至觉得陈浩明在这件事上的坚持,多么有先见之明。用陈浩明的话说,王大芳的顾事业不顾孩子的模式,整个就是一虚假繁荣:“赚那么多钱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孩子的明天和未来。你连孩子现在的都不管不顾了,孩子哪还有未来?”
赵子荣那边无法通融,那就请陈老娘,陈老娘再不给带,那就请保姆,不用非得一棵树上吊死。王一芳也没打算一棵树上吊死,她也想过雇个保姆,但这额外的钱从哪里出。很多年轻妈妈觉得这个问题是小问题,甚至不是问题,但在王一芳这里就成了大问题。她没钱,这些年她的积蓄基本以散财形式供了小四读书,补了家用。陈浩明更没有理财意识,大手大脚,寅吃卯粮。一番怀孕生产下来,陈浩明给她看家里银行卡上的存钱,吓了王一芳一大跳,怎么这么少。是啊,他们倒没想到生个孩子会有如此大的开销!
自己的婆婆陈浩明的老妈倒是不用花一分钱。但这不花钱的代价相当大,莫莫满月陈老娘来过一次,来到后才知道老太太是乙肝携带者。而且这陈老娘还不爱讲究卫生,这样的一个人来带孩子,别说王一芳不放心,连陈浩明都不放心。兜了一圈,王一芳还是回到了自己亲妈赵子荣身上。老太太一提及带孩子回家的事,王一芳就搪塞:“我现在确实没时间和精力跟您探讨这些,您容我把这个班上稳当了,行么?”
这一天晚饭桌上很久没这么齐活了,陈浩明也在。赵子荣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大家不紧不慢地吃着。这个时候,王一芳开口了,她转头问陈浩明:“莫莫这个月的入托费该交了,抽空去一趟,别等着人家催。”
陈浩明说:“不用交了。”
“为什么呀?”
“我上个月把这一学期全交了,连赞助费一块儿。”
王一芳对陈浩明的这句回答相当满意。这招绝,学费都交了,甭再想打孩子的主意了。
赵子荣第二天就提出要回去。母女俩这回基本上没怎么过招,最气焰嚣张的这位就决定不战了,钱都花了,还有过招的必要么?所以老太太决定撤。至于这个撤,是不是以退为进,王一芳没想那么多,反正老太太暂时不“玩”了。
按理说孩子读了幼儿园,就省事多了,但接送孩子呢?王一芳的新工作压力大,前三个月干好了另说,干不好试用期通不过,那就死大了。赵子荣提出回老家的那天晚上,王一芳和陈浩明说了大半夜自己老妈的不是。什么自私啊,不管女儿死活啊,这些暂时的气话从王一芳嘴巴里出来,陈浩明那个开心和受用,这时候的老婆才像老婆。
“外婆毕竟是外婆,外婆对外孙,怎么喊也少不了一个外字在前。也只有外人给你帮忙的时候,才会和你谈条件。要是我妈她就不谈。”陈浩明的这些话若在平时说,王一芳还不和他打起来啊,现在不同了,他们站成了统一战线。一个战线上说什么过分的话都显得不过分了。
两人在感性值高于理性值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请婆婆出山。电话是陈浩明打的,整个过程不到3分钟,然后陈浩明告诉她,事情搞定,婆婆三天之内就能赶到。陈浩明打完电话,王一芳跟着就后悔了,她觉着这个决定太仓促,上次3万块钱的事她一直在回避,一直不愿意出钱,现在倒好,老太太说到就到。看来,新的冲突在所难免!
莫莫出生这么久,再怎么手忙脚乱,也没想过让婆婆过来,不是不让她来,一是老太太有乙肝携带病体,二是王一芳不喜欢她。觉得这老太太毒,不好处。陈老爹患癌症,发现时已是晚期,幸亏手术及时,直接给带到陈浩明这里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老爷子恢复得挺好,恢复一阵子后就回了老家。
应该说老家的空气、水土,要比深圳强,也更利于恢复。但是陈老爹在老家没多久就咽气了。这事论起来,多少归罪于婆婆。
得了癌症的人,都比较敏感,还娇气,陈老爹回家后,什么都不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吃得非常讲究,什么粗糙的甜腻的太热太凉的都不吃。日子一长,这陈老娘就伺候烦了。事实上这些讲究是有科学道理的,尤其对一个食道癌手术患者。但陈老娘不懂这个,她觉得这陈老爹去了一次大都城,回来连吃饭都变洋气变讲究了,她才不随着他无理取闹,兴风作浪呢。
俩人开始斗嘴,你一句我一句,什么难听说什么,后来开始使用咒语,什么老不死,快点死……本来老头子就怕这个死字,被老婆子这么左一个死右一个死的语言摧残,能往好上奔么?陈老爹就在电话里跟儿子哭诉,那个可怜啊,后来陈老爹就死掉了,死得很快。因为这个,王一芳不太喜欢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