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曆史

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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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白毛女

曾經與幾個女友聊天,談起挨打的經驗。梅聲稱自己從未挨過打;琴挨的打也很少,不過是被戒尺敲敲手心而已。她倆都屬於那種乖巧聽話的女孩,對於挨打的體會就遠不如我和鈴。鈴是我小時候的鄰居,性格很野,常常惹禍。她的父母都是工人,氣極了便扇她耳光,有時候還拿皮帶抽。我則有些過分任性,打手板吧,記不住教訓;打耳光,又怕打成個呆子;因此總是被打屁股。

鈴垂著睫毛,似乎挺不自在地說:“我挨的打很多——從小性子野,成績又不好……不過上了初中,身體開始發育了,父母也就不再打我。我想他們是對我徹底絕望了。不過,這倒讓我活得輕鬆些……至於以前挨的那些打,早就記不清了。”

琴和梅有些不相信地看著鈴,巴望著她再講詳細些。然而我很理解鈴。人的天性總是試圖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經曆,雖然這些經曆並不能真正被忘卻——它們隻是蜷縮到潛意識的某個角落,不知不覺地左右著你的生活。

輪到我開口時,我也有些詫異地發現很多細節的東西都忘光了。比如,怎麽打的,哭叫些什麽,以及肉體的具體感覺等等;留在記憶裏的隻是一種模糊而概括的感受:心靈上的某種受辱感——我想每個人回憶起自己挨打的經曆都逃不掉這種羞辱的感覺,而且正是這種感覺,使我們極少把挨打作為輕鬆的聊天話題。即使聊起,也不會談得很深。總而言之,我也突然失去了興致,那次的聊天便草草收了場。

不過,要說是完全忘記了,那不是事實。有那麽一兩次挨打的經曆,我倒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母老虎

我的父母是真正的慈父嚴母,挨的打百分之九十來自母親。母親曾經跟鄰居張嫂交流經驗:“西小的時候呀,既任性,又不聽話,不打是絕對不會學好的……”媽的話,不能全信,習慣了倒也不跟她計較,不過這個經驗倒是可以學來。於是,輪到我跟張嫂的女兒交流時,我就說:“哼!你媽對你可真好。我媽打我時是連道理都不講的!”這話的根據源於一次捉特務的遊戲。那次,我扮演一個女特務,特興奮。我一興奮就跑得飛快,結果摔了個狗啃泥,膝蓋破了,褲子也磨出一個大洞,隻好哇哇大哭著回家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