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走后，院落里就剩下纸鬼和杨刃了，他苦笑了一声道：“诸位兄弟，这里太窄了，我们去大街上决斗如何？”
黄纸人发出了怪怪的声音，然后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去？难道怕我了？哈哈，你们这些孬种！”
竟然被杨刃奚落了，黄纸人啪的一声都吐出了一尺来长的红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似乎在说，谁怕你啊！
“好吧！即使不怕我，也不用这样嘲笑我，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对了，诸位好汉，好像你们都是诚实之人？”
黄纸人齐齐点了点头，对于这点，他们颇为自负。
“那你们都是刀枪不入，没有弱点喽？”
“呜呜……”黄纸人摇了摇头。
“哈哈……”杨刃得意地笑了笑。黄纸人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便又拔出纸剑纸刀，一步步朝杨刃逼了过来。
“哎，真是一群难缠的东西。”杨刃嘭嘭地开了两枪，绕着庭院一阵乱跑，在他的前方则是一座荷花池。
“赌了，纸鬼不怕火的话就应该怕水！”杨刃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黄纸人毫不犹豫，也咚咚地跳进水中。落入之后，纸鬼便如同小船一样，悠哉游哉地浮在了水面上，一点事都没有，有几个调皮的黄纸人还在水面上划水玩。
“这群玩意儿怎么什么都不怕了？”杨刃上气不接下气地从荷花池爬了出来，退守到房里。纸鬼继续穷追猛打，从水中出来后，便如同落水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肚脐处嗖的一声又冒出一道黄光，身子一下子便烘干了。
“这群纸鬼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他们的弱点究竟是什么？”杨刃眉头一皱，又扯着嗓子喊道，“哈哈，我知道你们的弱点了。”
听到此言，纸鬼全都惊呆了，用手齐齐地盖在肚脐眼处。
“果然是一群好骗的纸鬼！他们肚脐眼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杨刃瞪大了眼睛，原来每个黄纸人肚脐眼处都粘有一枚铜钱。
“怪不得，原来是这个东西在作怪！”杨刃扣动了扳机，子弹嗖的一下飞出，砰的一声打在了其中一个黄纸人的肚脐眼上。霎时间，那名黄纸人肚脐处开始嘶嘶地喷着黄烟，就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瘪成了一张黄纸。
“这下怕了吧！”杨刃得意地把双手插到了腋下。
剩下的黄纸人看到同伴死了，悲伤地呜呜了几声，一手护着肚脐处，一手举着刀剑，又朝杨刃追了过来。
刀剑不断地落下，整个庭院乱成一团。杨刃狼狈地打滚，得不到一点喘息的机会，口中嚷嚷大喊道：“这不公平，有本事单挑。”不过黄纸人再不管杨刃说什么了，他们踏着沉重的步伐，把杨刃围了起来。杨刃双手撑着地，不停地后退，回到了屋中。突然间他的胳膊碰到了留声机的磁针，留声机立马放出了柴可夫斯基的名曲，天鹅湖。
黄纸人从没见过这个玩意儿，一下子都惊呆了，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一副陶醉的样子。
“原来这帮纸鬼喜欢听西洋的乐曲！都是一些崇洋媚外的家伙，太让老子失望了。”
黄纸人虽然不再动弹，可是依旧把杨刃围在了角落处。
“等下，我还可以放电影。”杨刃慢慢站了起来，又走到放映机前，放起了电影。荧幕上的芭蕾舞者开始翩翩起舞，黄纸人看着身段妖娆的外国舞者，更加心花怒放。
虽说黄纸人喜欢留声机、放映机这样的西洋玩意儿，但是警惕性还是很高，他们的一只手总护在肚脐眼处。杨刃只要想逃跑，他们便会动一下身子。
“怎么办？这群纸鬼变得聪明很多了！”杨刃眼珠又转了转，竟然和着天鹅湖的曲调，开始跳起了巴蕾。他不时地踮起脚尖，伸出猿臂，时而腾空，时而旋转，恍然之间，还真有点舞者的范儿。
杨刃越跳越开心，不断挑战着高难度，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接连摔了几下。黄纸人看着杨刃一副“笨鹅”的样子，都呜呜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你们难道会跳吗？有本事一起来啊！”
听到杨刃挑衅的话语后，几名黄纸人就跃跃欲试，想一决高下。谁知打头的黄纸人却轻哼了一声，剩下的人就不敢造次了。
杨刃把左轮枪放到了地上，道：“你看我的诚意够足吧！我们不如先跳舞，再决斗如何？”
岂料所有的黄纸人依旧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的目光齐齐地盯着杨刃的腰间。
“哈哈……”杨刃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们，竟然知道腰间还藏着一把枪。好吧，我把这把枪也丢了，这下行了吧！”
当杨刃把另一支枪也丢出去的时候，一帮黄纸人终于满意了，可是打头的黄纸人依旧没有点头，其他的黄纸人即使有这个心思，也不敢乱动。杨刃自顾自地学着放映机中的画面，翩翩起舞，极其地妩媚。他一边跳，还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管做人做鬼，最重要的都是要有上进心，要有追求。我的枪都丢了，你们还怕这怕那？太丢人了！哎，要知道芭蕾舞是艺术，难道为了艺术，连一点小小的风险都不愿意冒吗？你们这个胆小的样子，太让我失望了。”
也许是杨刃的话打动了黄纸人，不知道从哪个黄纸人开始，所有的黄纸人都学着荧幕上的舞者，开始翩翩起舞了。一时间，世间最“美妙”的画面出现了。杨刃这只壮硕的“肥天鹅”，带着一群呆头呆脑“纸天鹅”，和着优美的舞曲声，跳着天下最为美丽的舞蹈。
杨刃在西洋的时候就看了许多次“天鹅湖”，对于其中的变化，他是最了解不过。慢慢地，荧幕上的舞者开始靠拢，左手和右手和旁人交叉握住，连成了一排。杨刃哪里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一马当先，首先握住了其中一位黄纸人的手。那位黄纸人也十分聪明，如法炮制，握住了另一位黄纸人。霎时间，所有的黄纸人都串成了一排，如同街上卖的糖葫芦一样。
众人跳舞之时，杨刃用脚尖偷偷踢了一下放映机，此刻只听咔嚓一声，画面便定格了。荧幕上的芭蕾舞舞者两手和旁人互握连成了一排，一只脚还高高地抬起，荧幕下的黄纸人学着样子，也保持着同样的动作。
“呵呵，不好意思，”杨刃尴尬地笑了笑，道，“放映机卡带了，大家不要着急，我去看一下，马上就会好，你们不要动啊！”
出了这种意外，黄纸人自然十分恼怒，愤然地又吐出一尺长舌，似乎在催促杨刃尽快弄好放映机。
杨刃松开了握着黄纸人的手，走到了放映机旁，他瞥了一眼墙角，方才丢下的两把手枪就在那里。
杨刃一边像模像样地摆弄放映机，一边偷窥着这边的情势。也许是杨刃花的工夫太长了，黄纸人手脚酸软，已然快支撑不住了，口中发出了呜呜的
怪声。
“各位兄弟，你们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行？将来又怎做一个会跳芭蕾舞的黄纸人呢？太让我失望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杨刃数落了一阵纸鬼后，又把放映机扶正。拨弄了几下后，荧幕上的画面便开始变动了。那打头的黄纸人朝杨刃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回来。
“好的。”杨刃答应了一声后，一个踉跄突然摔倒在地上。正当黄纸人要发出嘲笑声的时候，杨刃却从地上捡起那两把左轮手枪，对着纸鬼便左右开弓。砰砰数声后，这一群黄纸人的肚脐眼一一被击中，一下子都泄了气，变成了一张张的纸片。
“哈哈……”杨刃大笑道，“其实你们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都是这么笨。”正当杨刃得意之时，子弹却打完了。
“糟了。”要快点上子弹。就在杨刃换弹药的时候，有两个没被子弹打中要害部位的黄纸人一下子弹了起来，举着手中的利刃，就朝杨刃的胸口狠狠刺了过去。杨刃转身想逃命，却被拦住了去路。闭目等死之际，耳旁又听到砰砰两声枪响。那两名黄纸人腹部中弹，顿时泄了气变成了纸片。
杨刃长出了一口气，转过了身。田七站在屋外，手中的枪管正冒着黑烟。
“七叔，多谢你了，你怎么知道要射他们肚脐处的铜钱？”
“我哪里知道要打铜钱？你知道我眼睛不好，方才看到有两道闪光，于是就朝闪光处打了。”
“啊！”杨刃惊魂未定地喊了一声。
喘了几口粗气后，两人走到了黄纸人处，所有黄纸人都变成了单薄的纸片，在纸片之旁还散落着不少铜钱。杨刃捡起了其中一枚铜钱，那是乾隆通宝。他又捡起了另一枚，则是康熙通宝。这一群黄纸人肚脐处原来都贴着五帝钱。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七叔，你把屋子收拾下。把铜钱都留着，把纸片全都烧了，我去看一下铃心。”
“好，这里就交给我。”
窗外的雄鸡开始喔喔地打鸣，天终于亮了。杨刃好不容易撞开许铃心房门，额头却砰的一声被砚台击中，嘭的一下栽倒在地。杨刃落地之时，许铃心还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这个臭流氓，天都亮了，还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