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欲门

第一章 五星级娱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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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阿辉正在台球厅打台球,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们老板要请我们吃饭——他穿得西装笔挺,戴着墨镜,跟电影里的保镖似的。我问他为什么请我们吃饭,他说,到时就知道,车就在外面。于是,我们懵懵懂懂跟他上了车,直到在酒店包厢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们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是的,一个月前,我们救了他。

那天深夜,我们像往常一样经过那条路,渐渐地,我们看到了路上的血迹,顺着血迹往前走,看到路边的水沟里躺着一个人,那水沟有一米多高,阴暗潮湿,那人全身湿透,不停地打着哆嗦,身体试着往上挪动,却始终站不起来。

那男子见到我们说:“我的腿可能断了,你们背我去医院好吗?我会报答你们的!”

我迟疑了片刻,跳下水沟,把那男子托了起来,阿辉双手接过他肩膀把他拉到路边,再把他背起,往医院方向跑去。

到医院时,那男子已经晕过去了,不知道是被冻晕还是痛晕的。

两个小时后,那人醒了。他让我们联系到了他的人。他的人来了,是个漂亮的女人,她说她叫叶子,问我们替他们老板交了多少钱。我把那男子的诊疗收费卡给她,她看了看,从包里掏出了五千元给我们。那男子让叶子把他的脏衣服拿过来,他从他的脏衣服里掏出两张名片,给我和阿辉每人发了一张说,你可以随时来我们公司,也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我看了看名片,上面印着:大华集团董事长林浩……

再次见到林浩,他站起来走到我们面前和我们握手,看他走路的样子,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林浩请我们吃西餐,我是第一次吃西餐,刀和叉我用不惯,叶子手把手地教我。她长得很好看,我显得有些拘谨。林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兄弟别紧张,你当我是你大哥好了,以后我会把你当亲兄弟看待的。”

林浩因为伤还没痊愈,不能喝酒。只好让叶子替他敬我们酒,叶子的酒量很好,都是一口喝到杯底,不一会儿,我就被她灌得七分醉。

服务员把我送到酒店房间,我问服务员这里住一天要多少钱,那服务员见我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没好气地说,八百,我看你是第一次住这种地方吧。我说,你看不起我?那服务员马上说,你喝醉了?什么星座的呀!这么敏感?我说,我没醉,我要投诉你,我这就去找你们经理。

“经理在吗?我要投诉。”我打开酒店房间门,对着走廊喊道。服务员口气马上软了,说:“我求你了,别这么大声好吗?要是被客服经理听到,我得下岗了。”她这样说,我那可怜的自尊得到了满足,气也消了。我说:“那你出去吧,帮我叫下林辉。”她说好的。结果阿辉没进来却进来一个女的,那女的进来后,马上关上门,接着要脱衣服。我对那女的说,你进错房间了吧?她说有人给了她钱让她进来陪我的。我一听才知道对方是小姐,一定是林浩给了她钱。

我说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敢睡,不要人陪。她说:“我不能走,我走了得退钱,那给我钱的人对我说,没有一个小时别出来。”我说:“那你看电视吧,我睡觉了。”她落个没趣说,我很难看吗?我说还好,挺好看的。“那你……”

我没有回答她,我喝得有点晕,想睡觉,接着就睡着了。没多久,我被摇醒了。我问她干嘛。她说,我是为你着想,我觉得你花了这么多钱,不玩太亏了。我说,你准备退钱给我吗?她说,那你睡吧。我被她弄得睡不着,打开电视看新闻。期间,她不断看表,时间大概到了,她站起来说要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了句真心话:你是不是不行啊?!我一听火了,把她拉过来。她说,时间到了,加钱。我说,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爬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临走前还对我嫣然一笑。

不一会儿,阿辉来到我的房间。我这才知道阿辉刚才也有着我类似的遭遇。我问阿辉有没有背叛胡蝶。阿辉说算不上背叛,这只是逢场作戏,以后这样的事多了,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对未来充满野心。

门外响起敲门声,我打开门,是叶子。她酒喝的比我们多,却仿佛一点事都没有。她进来坐在我们床对面的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说,这是五万块钱,老板叫我给你们的,感谢你们救了他。

五万,对我和阿辉来说都是个大数目了,我当时愣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和阿辉谁也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钱。叶子有些为难说:“我们老板是重义气的人,你们千万别客气。”阿辉说:“如果他真想帮我们,你让他帮我们找个工作吧。”我接过阿辉的话说:“对啊,我们想通过自己劳动获取报酬。”叶子收起钱说:“好吧,我会把你们的意思转达给我们老板的——我先走了。”

我去送她,到了门口,她突然附在我耳边说:“你真纯洁,刚才进你房间的那个小姐我认识,她跟我说你们发生的事……笑死我了。”我说,内心纯洁的人前途无量。她说她走了。

望着叶子的背影消失在酒店走廊里,我分外惆怅,早知道收了那五万元,我们现在就是富翁了。阿辉也有些失落说,快点走吧,还不知道这酒店的房间费要不要我们付呢,如果房费是按小时算的,我们就惨了,说着我们一起出了酒店。

2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叶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两天后,林浩将在江城的最繁华地段新潮街开全市最大的娱乐城——这将意味着我们都有事做了。

第二天,叶子把车开到我们楼下,打我电话说她已经到了我们楼下。那时我们还在**,我叫醒阿辉,随便披上一件衣服,和阿辉下楼。

上了她的车,我从后镜里看到她玩味地笑,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车子开到了一家时装店,叶子停下车说:“你们都去选一套衣服吧。”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的确够寒酸的,全身上下加起来总价值不到两百,阿辉的全身加起来勉强到两百。

那店里的衣服,便宜的不好看,好看的都太贵,一身下来怎么也得一千多。叶子看我们磨磨蹭蹭的,迅速给我们挑了两套,让我们去试一下。她眼光不错,我们照着镜子都觉得挺满意。

售货员问,要不要包起来。叶子说不用了,让我们直接去更衣室换了。那次我们除了**与袜子没换,其他的都换了。阿辉身材好,穿的是西装,我的是休闲服。一结账,两人加在一起是四千多。她从包里拿出一小沓钱帮我们付了。

明天娱乐城才真正开张呢,今天娱乐城却热闹非凡,大堂里挤满了人,这里一堆、那里一伙,干杯声、打骂调笑声与歇斯底里的狂吼声混合在一起,整个场面嘈杂不已。叶子带我们去另外一个房间见林浩,那儿安静多了。

林浩和我们简单地说起了娱乐城的一些情况,他说他开这个娱乐城和街边那些叫“娱乐城”的娱乐城的区别就如同国际大商场与小卖铺的区别,小卖部没有太多程序,什么好卖就卖什么,怎么好卖就怎么卖,大商场却有一套很繁杂的管理系统与经营理念。

我和阿辉插不上嘴,不断地点头说是的是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最后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临走前对我们说:“我有事先去忙了,从今天起,叶子就是你们的老师,她会教你们许多东西。”

我和阿辉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林浩出去,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阿辉说,叶子老师,请多请教。叶子说,哪里?哪里?相互学习!我也开起了叶子的玩笑说,叶子老师,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老师,要是我们有什么不懂的,还希望你多抽时间给我们补课哈。叶子说,我会让专业的人好好教你们——我们出去吧。

跟着叶子,我们又来到了大厅,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非常混乱。他们有的在非常骄傲地说着风流韵事。有个秃顶色男人,在三杯下肚后,以“男人好色英雄本色,女人**高尚情操”的理论主题发表着一大堆歪理邪论,他对在座的女人说:女人像鲜花,有一定的保质期,你们要趁着年轻多利用你们美丽的资源,大把大把地赚钱。听得一些小女孩如进入了云山雾海什么也看不清,言语中非常赞同找一个有钱人,当然最好是又有钱又帅的。

酒越喝越多,有个人说:“女人就像一首歌,**就是唱歌。”语言粗堪下流,简直没完没了。我觉得气氛压抑,出去透了透气。

过了一会儿,阿辉来走廊上叫我,说江城的刘副市长与市公安局的郝局长等江城社会名流来了。我们回到大厅,刚好遇到刘副市长站起来跟大家讲话,大家争相鼓掌,也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先肯定了林浩的一些成绩,为这个城市做出的贡献,然后象征性地和我们喝了一杯,就在一伙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那些所谓的社会名流也都去别的楼层与老板喝酒。只有郝局长仍然舍不得走,他和我们平民草根打成一片,还开起了玩笑。我敬了郝局长一杯说,郝局长啊,今天我们算是在一张桌上喝过酒的了,就算认识了,要是我哪天不小心做了什么坏事被你抓到公安局去,你要念在今天这杯酒的情分上,少打我两拳哈。郝局长“嘿嘿嘿嘿”地笑,胸膛一抖一抖地说:“你放心,我们不打人,有制度,讲程序、讲法律的。”

我们一桌没几个好人,都是些江湖混混,大家不断敬郝局长酒,让郝局长也跟刘副市长似的给我们说几句话,指导一下发财方向。郝局长在多喝几杯酒后,果真也站起来和我们说话,他说的话比刘副市长有气魄多了,他说我们是国家的栋梁,说以后这个城市就是我们混的,他那手舞足蹈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希特勒的煽情演讲。

郝局长的讲话完毕,我们娱乐城的一个重量级人物出场了,她就是叶子,她有着典型东方美女的鹅蛋脸庞,大眼睛黑白分明,嘴唇细薄红润,无论何时,脸上有种自然恬静的美,给人感觉她不仅漂亮而且有气质。在座的几个大男人都在夸叶子漂亮。有一位姐妹马上就不服气了说,叶子大多时候特粗鲁,什么脏的糙的话都说得出来,可是只要一见客户,她立马儿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端端正正地坐着,双腿合拢,粉面低垂,杏眼含情决不直视,樱唇半启,笑不露齿,声似流莺清脆不失婉转,态如飞燕妩媚难掩**,不把你搞得晕头转向,誓不罢休。我后来才知道说这话的是客服部经理小丽。

“对嘛,娱乐城就需要这种人物。”郝局长附和着说。

“郝局长,你可别听小丽瞎说,你看她把我说得跟接客的似的。”叶子笑着说。

郝局长两眼发光,色迷迷地盯着叶子说:“叶子小姐,见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来,我敬你一杯。”

“局长夸奖了,以后还望您能多多关照呢?”叶子笑媚横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子小姐,你千万别跟我见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一只手已经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看不惯,有点恶作剧地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郝局长一脚,桌子下那么多脚,反正他也不知道谁踢的。

郝局长突然大叫一声:“谁踢我?”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叶子的眼神凝固在我身上大约有三秒钟,再转过脸对郝局长说:“郝局长您今天真是高兴,一高兴酒就喝多了,我陪您先去后面的房间休息吧。”

“那……那当然,谁叫我认识了你……”叶子扶着笨重的局长去了后面的房间。

过一会儿叶子就出来了,她说郝局长一扶上床就睡着了。

旁边有一个叫小丽的小姐起哄说,叶子姐姐可真有本事,媚眼一抛就让堂堂的局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小丽你可别笑话我,他对哪个漂亮女人都是这样。”

“他干嘛不对我这样,我看我自己也挺漂亮的,叶子姐姐看来我们应该多跟你学学。”

……

这儿的人看起来个个都亢奋异常,我却莫名地感到失落,只好借故离开。

3

每当夜晚,娱乐城就如一座寻欢作乐的花园,而娱乐城的五楼的夜总会就如这花园里一处特别的景致,这里有一群脸蛋漂亮,身体开放,气质优雅的宝贝们,她们用她们的妖艳、**而不失优雅的肢体语言将每一位一掷千金的款爷们带入欲望的海洋中,让他们时刻感受飞翔的感觉。

叶子不厌其烦地给我和阿辉介绍每一样工作的流程。然后再安排我们不断变换着工种跟着娱乐城的管理人员进行实习。

我第一个跟着实习的是客服部经理小丽,客服部经理是个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的活儿,她们大多是从领班开始做起,到了经理,算是媳妇熬成婆了。经理不难做,经理底下的领班却比较难应付,他们要急剧周旋能力,要让客人开心情愿掏钱又不能让他们无理取闹,这在其他娱乐城挺难,可要在林浩开的娱乐城就要相对轻松多了。这里敢无理取闹的大多是不知道林浩来头的,不知道林浩来头的说明在本地道上混得不怎么样,知道林浩来头的,自然都比较收敛——林浩在本市的黑白两道是有绝对势力的,谁也不愿意得罪他。

我在这儿上了几天班后,发现这儿的客人都比较好应付,他们最多只能欺负欺负底下的小姐。不过小姐嘛,你可以欺负她,等下多给她点钱就是了,要是不给钱,她翻脸就能成你的大姐大。后面有保安罩着呢,是被丢出去还是被送到公安局就由不得你说了算了!另外,在没进娱乐城之前,我以为娱乐城的服务小姐,都是可以卖身的,到这儿才知道,里面的相当一大部分小姐只是陪酒、卖酒的。陪酒和卖酒相辅相成,陪得多卖得多,通过陪酒拿小费,卖酒拿提成。至于和客人发生隐秘交易,在我们娱乐城,那是她们个人的事,娱乐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小丽手底下都是清一色的靓丽美女。她们都是一群很有思想的漂亮宝贝,我曾经在和她们一起吃饭时,听过其中一位小姐的**演讲:“在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里就有提到,同女人**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关的感情,前者是情欲,后者是爱情,爱情易变而情欲永恒,所以我说,小姐绝对是一门值得尊敬与认可的职业,是她们将这简单的生理需要发挥得淋漓尽致,让许多没有爱情或者被爱情遗弃的孩子的情欲有个流淌的空间,让他们脆弱的灵魂有了冰激凌式的抚慰,是她们给这冰冷的机械城市重新注入了妖艳妩媚的气质,从而变得更加性感,更具有生命力;是我们……”她不小心把“她们”说成了“我们”。

她的演讲博得了小姐们的阵阵掌声,我也情不自禁给她鼓掌,我甚至觉得,她更能看透世间万物、爱恨情仇、斗转星移的内涵。我甚至想,如果没有她们,这城市的灯火是不是会显得黯淡无彩,在报纸上是不是也总能屡屡看到一些因为性压抑而心理变态的犯罪案件……

对于她们的生活方式,我不能说出些什么。对于我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我也还是感到满意的,因为我能学到很多东西,看着自己在进步,这让我自信的相信,我的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

小丽让一部分小姐去当托,让她们把自己说成公司上班的高级白领、时尚丽人,总之都是一些看起来很有品位的职业。这些职业对客人来说绝对比卖酒小姐更具**力。她们去搭讪客人或引诱客人搭讪,客人请她们喝酒,这样她们照样可以能拿到提成。有的一不小心就跳入了豪门。

跟着小丽学了两个多星期,我又被安排到娱乐城下面的酒吧里。酒吧原是属于可芯管的,我去那儿,她就把酒吧的事都交给我来操作安排,她只监督我。

酒吧白天是不开的,只有夜里才开。那到处是沙发,分支烛台,艳情的落地垂幔,时常能见到一两个老外。柜台上放满了不同口味的酒,有威士忌、法国红酒、马丁尼酒、啤酒,还有等等我叫不出名字的酒。空气中有股令人麻醉的气味,从包房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女人浪**的笑声。

可芯告诉我这里面什么人都有,有艺术家,诗人,画家,还有混混,她说到混混的时候,暧昧地看了我一眼,优雅地笑。她很熟练地叫了几盘冷盘还有一些酒,我们边喝边聊,时不时有路过的人向她打招呼,她说那都是一些写诗的朋友。我们都不说话的时候,我仿佛可以嗅到一股轻盈的腐烂的气息。

夜越来越浓,越来越沉,这里有另类时髦的一群人,他们见不得阳光,他们都很有魅力,一边游戏一边思考,一些思想的碎片在幻彩的灯光下翩跹起舞,他们用精神克服绝望,精神的交流应该从身体的交流开始,这就是艺术家们纵情狂欢的理由,在如火般的气氛里,有人正滚在沙发上互相调情。夜与酒加在一起总是容易让孤独的男女犯错。

那一天,我喝醉了……

醒来时,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小屋里,那简陋而古朴,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个破旧的21寸的彩色电视机。引起我注意的是挂在墙上的木吉它。

由不得我多想她已进来了,恍恍惚惚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些事……

“我不喜欢睡你的床。”对着她我生气地叫道。

“为什么?”她不解。

“我和你不怎么熟,你就把我带到了你的**,这床一定很多男人睡过。”我条件反应似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我也为自己的逻辑惊叹不已!

“你给我出去。”说着她把坐在床边的我推向了门外。

淋了淋雨清醒了许多。

4

据酒吧里的一位服务小姐说,可芯在没有进娱乐城工作前,是一位诗人。

她的诗我之前并没有看过,我只记得她说她喜欢一位叫顾城的诗人,喜欢他身上莫名的分裂气质,她常常爱说从顾城诗句里延伸出来的一句话,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所以我看到的只能是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诗人总有孩子气的好感,所以我对可芯也特别照顾,常常请她吃饭,她生病我就帮她去买药。偶尔也和她开玩笑,有一日,我调侃着说,可芯,你的诗怎么看起来都淡淡的,像冬日里的阳光,温煦且没劲。她说那你说我应该写怎么样的诗呢?我说你应该写下半身的诗,现在市面上都流行下半身诗人,她面带微笑缓缓走向我,出其不意地给了我一脚,我猝不及防,大骂怎么诗人也喜欢玩阴的。她说写情欲怎么了?关于情欲,不仅是外表的华丽,还有一种人性的东西,可以发泄、可以报复也可以疗伤。当爱情在丹田处聚集的时候,形而上是思想,形而下就是欲望,灵肉一体乃是爱情永恒的追求。

瞧,这姑娘多有文化呀,想不喜欢都不行。

很多事有了一次,通常都会有第二次。比如男女间的这种**关系。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上班,我孤独,她寂寞,彼此脑际又存于对方身体的记忆。于是,偶尔的偶尔,我们又纠缠在一起。心照不宣,彼此保密。因为我们都知道,林浩是不允许他的管理层发生办公室恋情的,办公室恋情容易把两人生活中的矛盾情感都带到工作中来,不好管理。严重的还出现假公济私现象。

5

进娱乐城的两个月后,我成了业务部的副总经理,阿辉成了公关部部长。其实,林浩给我安排的都是虚职,所谓的虚职也就是,不管我有没有上班公司也照样运转而没半点耽误。林浩是想让我们多学点东西,他的苦心我自然明白,只是带我学习的业务部经理张少寒等人,他们可不像叶子,他们什么也不想教给我,对我进行含糊敷衍,骨子里特别瞧不起我,认为我们是老板的什么亲戚——老板把我们当饭桶养的。

他们不带我,我也只能自己努力了,平常细心观察、发现与学习,偶尔还偷偷地做笔记(我不好意思当面做笔记,怕人笑)。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后,我已经可以把业务做得得心应手。各种商业资源,人脉关系网也渐渐打通,进行资源整合。在我的理解里,做生意就是利益交换,争取共赢,或者你手上有要挟对方弱点的武器,什么职业道德,商业准则全是表面功夫,哄人的幌子。很多生意上的事,要的只是结果,过程自由发挥,不择手段。我向叶子说这些时,她一笑嗤之,而我却暗暗得意,我谈下的很多合作都不是靠正规方法谈下的。

当林浩在公司大会上宣布我为娱乐城副总的时候,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上个月还是业务部的副总经理,现在直接成娱乐城的经理,升得也实在太快了,听得我受宠若惊。林浩在会上肯定了我做出的一些成绩——他把叶子做的事也安在我的头上,听得我无地自容,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的叶子,叶子向我投来了认可的目光,她的目光让我心生欣慰,暗含感激。那一次开会后,阿辉不再担任公关部部长这一职务,他全面负责娱乐城的保安措施。也就是保安队长,这头衔仿佛是降了许多,但我知道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林浩只不过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和阿辉也住进了公司为我们安排的别墅里,叶子也是住在那栋别墅里。公司有车,但我不会开,林浩给我配了司机,司机名叫良生,个子不高,看起来特别朴实。

开完会下来,林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我点了点头说,谢谢大哥信任。我和他总是没有太多的话说。

身为娱乐城副总,我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宽敞办公室,感觉特好。跷着二郎腿,给自己点上一只烟。

有人敲门。我赶紧把烟灭了,然后去开门。进来的是叶子。她一见我,马上笑了说,你可一点都没副总的架势,有人敲门你直接叫他进来就是了,用不着亲自开门。我说,从小没当过官,一见到别人对我客气就不知道该怎么好。叶子说,慢慢就习惯了。

她在和我说话时,手上还抱着一大堆报表,她把报表放在桌子上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秘书了。”我说:“是老大的安排吗?”叶子说:“没错,怎么了?”我说没怎么,心想,林浩真会安排,叶子在这娱乐城内部有着至上的威严,但却是我的秘书。林浩的这种安排无疑是帮我建立威严,同时让叶子在教导我的同时可以监视我。

事实上,确实如此,以后的很多事我都得听叶子的,她会安排我什么人该见下,什么合作得去谈,什么活动可以搞,娱乐城发展的大方向如何把握。怎么聚底下人的智慧,拿出方案,再去和林浩谈。其实叶子来当副总正合适,我连当她秘书都不称职——叶子是林浩的得力爱将,我的表现如何,叶子一定会和林浩反馈。我现在的处境正如她秘书的处境:她说我行,不行也行!她说我不行,行也不行。

6

叶子人长得漂亮,气质幽雅,谈吐知性,难免招蜂引蝶。据我所知,已经有三个人在追她了,变着法子对她献殷情。有两个我是认识的,一个是郝局长,另一个是一家房地产老板家的公子,他经常开着奔驰在等着叶子下班。还有一个是画家,他把叶子画成画像再送给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应付他们的,像她这样在娱乐城工作的女人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又能够让自己拥有足够的自由空间绝对能算得上是艺术——她简直就是艺术家了。

郝局长原本应该是个大忙人,报纸上那么多案子等着他去破,可他最近却像停薪留职似的空闲,隔三差五地往娱乐城跑,当然,他每次来都是来找叶子的。

今天他穿着黑色衬衫,灰色灯芯绒裤,倒也有几分人模狗样。

他一入娱乐城就被几位**佳丽围住。

“郝局长可真是多情种啊,又来找叶子吧。”小丽见到郝局长,揶揄他说。

“这次不是,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不过,叶子在吗?”

“你看,还说不是找叶子,你不找叶子干吗又问叶子在吗?”刁蛮的小丽可实在是有点难对付。

“别闹了,我找你们的老板真有事,打他手机又不通,所以我来娱乐城碰碰运气,看看他有没有在。”局长在这些小姐中总摆现不出局长的威风来。

“喏,他在里面呢。”小丽轻挑细眉,“局长我劝你呀也别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看我们这些姐妹们,哪个不芬芳无比,不信你闻闻。”

小姐们起哄似地咯咯笑个不停,笑得花枝乱颤。

郝局长径自走进林浩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和林浩一起出来了。

林浩说:“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天就不上班了,郝局长请我们大家游白沙河。”

大家都很兴奋,毕竟不用上班又有免费的旅游。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郝局长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二天的天空异常明朗,远方的天空浮动着的几片白云,街道两旁的树木都枝繁叶茂,夏天里的一切似乎酝酿着无限生机。

叶子很自然地被安排在局长的黑色奔驰车里,我也要坐那辆车,阿辉在一旁对我挤眉弄眼,他的意思我懂,只是我的意思他不懂。我可不想让郝局长这色狼占叶子便宜。

阿辉见我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就说:“洛非,这后面这么多车子都这么空,你干吗非要挤在郝局长那一辆车上。”

“我特虚荣行了吧,后面的车全不上档次的,我就爱坐郝局长的奔驰,过过瘾。”我又转过脸笑容可掬地对郝局长说,“郝局长,您不介意吧。”

“那当然,我怎么会介意呢?”在他喜欢的美女面前,在没醉酒的情况下,郝局长总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

叶子原先是和郝局长坐在第一排的,车开了一段时间后,叶子说第一排光线太强,她要换后座来坐。

郝局长像要和谁赌气似的把车开得飞快,一路超车。

“郝局长您就算不当局长也可以去当一名赛车手。”我心不在焉地说。

郝局长不理我,油门越加越大。我落个没趣,于是也就不再说话。

“说,你对我有什么企图。”伴着耳垂轻微的触觉,这一句话像羽毛一样飘进我的耳朵,然后融化了,过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是叶子附在我耳旁小声地说话,她湿热的嘴唇触及到我敏感的耳垂。

我们情不自禁地挨得很近,徒然而生的亲密感让我感到欣慰。

车子陆续地开到了河滩。

一群美丽的少女欢呼雀跃地在海岸线上奔跑嬉闹,构成海岸线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我置老板与阿辉的多次劝告于不顾,誓死与叶子保持最亲密的接触,我们亲密地交谈,亲密地嬉闹,对我缺少防备的郝局长,这时也总算发现了我的狼子野心,懊悔不已。

我们偷偷摸摸地脱离了群体就像亚当与夏娃逃出了伊甸园。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不,刚才还是艳阳高照,骤然间却倾盆大雨,连绵不断。

那天的雨别有一番滋味,不冷不热,但觉分外温暖。

“我们去躲躲雨吧!”在风雨飘摇中我对叶子说。

“不,我喜欢雨水的缠绵。”

我们在雨中奔跑着,追逐着,满怀欣喜,无限眷恋。

在雨中,叶子笑得很真,沉甸甸的头发越加凌乱,衣服贴着身子,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身材曲线也越加逼真,她轻扬细眉,笑得恬静。她是谁?她是我五百年前遗失的那个女子,前生我还欠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如果爱可以这样单纯,那么我愿意沉沦,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么我不愿意醒来。

回来时,叶子对我说,谢谢你替我解围,不过你演得还真像。

7

郝局长打电话给我,说有事找我商量商量。我说,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我现在有事,暂时走不开。他说,那等你有时间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们约个地点好好谈谈。我说,好。然后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郝局长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与叶子在一个叫“蝶舞”的咖啡厅喝着咖啡。

烛光下的叶子含羞带怯,矜持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让人很难将她与八面玲珑,风月上的老手联系在一起。

唱片机里的爵士乐有一种奇怪的阴影,甜蜜而忧伤的气氛让人如尘埃般漂浮的心逐渐平静。

“这样的夜晚很容易让人沉醉,我们似乎应该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这温柔而芬芳的夜。”叶子的一句话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我蓦然想起她们的夜晚就如我们的白天,各路小姐像一株野生勃勃又自生自灭的野生植物,在某个角落吸吮着夜晚的琼浆玉液将**挥霍到底。

“我们能做点什么?除了寻找即兴的刺激我们又能做点什么。”我不置可否地望着这个常常让我大吃一惊的疯女人。

叶子说:“我喜欢黑夜,黑夜将我们隐藏得更深。”

我透过玻璃往窗外看去,看到了一片灯火海洋,如此灿烂,如此惊人。我想象着这一刻,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的灯火阑珊处,有多少喧嚣、动**和厮杀,多少难以想象的纵情与欢爱,有多少人千金一掷只因耐不住空白的寂寞,有多少人强颜欢笑只是一种习惯。

“你还相信爱情吗?”我陷在自己无尽的遐想里,没听清楚她的话。“你还相信爱情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相信。”

“那你爱我吗?”

“不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想和我上床吗?”叶子不愧是叶子,她露出了风月场的率真与坦白。

“叶子,你知道吗?现在有一个女人,她很依赖我,我不明白我自己是不是爱她,但是我不想让她失望。我的话听起来似乎很矛盾,是的,这本来就是件矛盾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叶子的话让我想到了可芯。

叶子没有表现出惊诧的神情,她用手轻轻搅动着咖啡,歪着头做继续倾听状。可是我说到这儿,不知道说什么了,话题戛然而止。

“那难办了,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叶子站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这么大的人自己找得到家。”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火药味。我不再说话,看着她走出咖啡厅,走到街道上,消失在如织的人群里。

我不想回家,我今天已经和可芯说了我去她那儿,我知道可芯也已经在她的小租屋等着我。我害怕可芯对我说“我爱你”,被人爱着是一种负担,我去“来得福”酒店为可芯打了一份夜宵,我想她一定饿了,我想对她好点。

酒店在马路的对面,我蹲在旁道上,我在等待着红灯,只有红灯时,这条道才是我该行的轨道,在我这发呆的一瞬间,我错过了一次行走在对面的机会,我只能再一次的等待。红绿灯都是按着它即定的规律,交换跳动着。可是,人生的轨道也能轮回转换吗?

我现在似乎也要再经历着一次选择,关于叶子与可芯,她们就如我的左右手,少了哪个都让我难受,然而,她们又不像左右手一样可以同时拥有。

8

到可芯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可芯仍没有睡,她趴在窗台上等我。

“这么迟了还不想睡?”我问可芯。

“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我猜你可能没睡,去给你打了份夜宵,还热着呢。”我从塑料袋里拿出我刚刚打的夜宵。

可芯像个饿坏了的孩子似的吃了起来。

吃完夜宵,她一躺上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显然,她并不是白天睡多了。

睡梦中可芯的脸恬静安详,嘴角似乎挂着浅淡的笑,我想,在梦里,她一定醉了,醉在错觉里。我躺在她的身边,一夜没睡,我的思绪很乱,有的话我始终不忍对她说,我想对她说,对不起,我爱上别人了。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我想起了她的好,她的笑,她那小鸟依人,泪落无语的样子,想起我说要去她那的时候,她就算再晚也等着。早上如我醒来,她总是会泡一杯热红茶给我暖胃,她记得我胃寒。想到这些我心中有了一丝暖意,我想我会永远对她好,就从明天开始。

娱乐城白天没什么事,我索性多睡一会儿,反反复复直睡到傍晚时分。

可芯不在家,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坐在她屋子里等她,一缕阳光透过人行道上的梧桐树叶照了进来,折射到我的后背,暖烘烘的,四周的空气有了暗尘浮动。我打开窗户,静静地望着过往的行人,他们有的来去匆匆,有的悠哉闲哉。后来,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提着两个沉沉的白色塑料袋,一边是青菜,一边是荤菜,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在夕阳中,她的身影显得愈加单薄。

我听到一连串钥匙声。她进来了。

见到我,她说:“你醒了啊——我刚刚去市场买了点菜,我先去厨房忙了。”她说着往厨房走去。

我说:“别忙了,我们去外面吃。”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想到去外面吃。”她笑吟吟地转过身。

“很普通的日子,只是我们很久没有到外面吃了。”

她还在犹豫。

“别磨蹭了,快把菜放到冰箱里去。”我接过她手里的菜把它放到冰箱里。然后拉着她的手出去。

外面风很大,走了一段路,可芯说她有点冷,我脱下大衣裹在她娇小的身上。她脸上洋溢着小女人似的幸福,又走了一段路,她像突然发现似的,仰起头说,我们回家穿衣服吧。要不你会感冒的。

“放心吧,我强壮着呢。”我搂紧了她,“这样就不冷了。”

街道两旁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天中最繁华的时刻到来了。

我目光四处搜寻广告招牌,想看看哪家的餐厅的招牌能引起我的胃口。

叶子在街中间百无聊赖地溜达,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看见我了。她很大方地走到我面前。向我们点头微笑。然后说:“你们怎么好上了,大街上呢,还这么恩爱,搂搂抱抱的。”

可芯笑着说:“爱情嘛,总让人猝不及防。”

我说:“叶子,还没吃饭吧,一起去吃饭吧!”

叶子说:“好啊,我可不介意当电灯泡。”

可芯说:“洛非才是电灯泡。”

两个女人很亲热地交谈,一直到餐厅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真没我什么事,我成了名副其实的“电灯泡”。

我点了菜,然后就自顾自地吃菜喝酒,听她们交谈……

她们从首饰聊到衣服以及最近的时尚潮流和对这种潮流的看法,我算是服了她们。

9

郝局长总算逮到我空闲的时机,他从娱乐城把我拉到外面,说先陪他好好玩玩,待会儿还有些事和我商量商量。我问他什么事,他故弄悬虚说,没什么事,咱们先去放松放松再说。

他开着车带我到一个叫“大舞王”的娱乐城,我对他说,我整天在娱乐城里混着,现在只要一看到娱乐城就烦。他“嘿嘿”地笑了几声,胸脯一抖一抖的。他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知道你在自己照管的娱乐城,不好放纵享乐。顾客就是上帝,现在你是以上帝的身份来的,感觉会完全不同的。”

我们首先在二楼吃了一顿中餐,他点了几样我连听都没听过的菜,他吃得很少,大多时候都在抽烟喝酒,或眯着眼睛在看我吃,嘴角还挂着诡谲的笑意。有样菜我记得特别清楚,也特别好吃,我问郝局长那是什么菜?郝局长又嘿嘿地笑了两下,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说,这菜是这娱乐城的招牌菜叫“女儿乐”,其实就是根驴鞭,他又嘿嘿地笑了两声,胸脯还是那样一耸一耸的。我细心体会了一下,身上的确有点热,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因为吃了那大半盘的“女儿乐”。

我说,郝局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不忙,不忙,先办正事要紧。”郝局长不慌不忙地吐着烟圈,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又把我带到三楼的包厢里,他迈着气宇轩昂的步子,款款而行,我嘴里叼着一根烟走在他的后面,冷漠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先生,想唱歌吗。”一个小女生,毕恭毕敬地走了上来,她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贤淑的日本女郎。

郝局长用眼光在那女生的脸上,胸前,屁股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我也随着郝局长的眼光触及之处看了看,这女生穿着纯白色的棉纱裳,突起的**印已经告诉你里面什么也没穿。

还有一个女生咬着嘴唇朝着我笑,做羞怯状,她的样子看起来比处女还单纯。

“来陪我唱一首《甜蜜蜜》。”郝局长把旁边的一个女生搂在怀里,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伸进女生的衣服里,跟着歌的节奏在里面又揉又拧的,他的歌唱得实在不怎么样,只是跟着歌词狼哭鬼嚎地把它念出来,有时候连字都念错,相比之下她怀里的女生就唱得很不错,但是她无法投入地唱,不时地尖叫,一定是郝局长不安分的手又胡乱在她的身上揉拧。

我身边的那位“处女”也身子紧紧挨着我坐下了,她富有肉感的**有意无意地摩擦着我的后背,我轻轻推开了用肉身勾引我的那位“处女”,从钱夹里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她说,谢谢你,你的服务我很满意。“处女”接过钱后在我脸上深深地印上一吻,喜滋滋地走了,在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过头给我抛了个媚眼。

郝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从抒情的慢歌唱到动感十足的劲歌,不用说他的手也已经从那个女生的全身上下油滑了个遍,女生又****又痛苦又快乐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一浪尖过一浪。

那个女生还是耐不住郝局长的折磨,借故上洗手间再也没有回来。郝局长大发脾气叫来了这儿的经理。

“你们这里的小姐是怎么服务的,大爷我有的是钱。”他的口气居高临下。

经理小心地陪着不是,说,那小姐她不识抬举,我帮你叫别的来。

郝局长故伎重演,又吓跑了一位小姐,那儿的领班压着脾气又帮他叫了一位。我受不了身体里奔腾的欲火的折磨,溜进洗手间洗了个冷水澡。再回到包厢的时候,见郝局长正付钱给那位女郎,那位女郎微卷的鬓发湿漉漉的,看来刚刚经过了一场剧烈的生理运动。郝局长见到我,大夸那女郎技术不错,搞得他爽得不得了。那个女郎接过钱像逃命似的狂奔了出去。

“郝局长,现在‘正事’也办完了,你该说说现在找我有什么事了吧?”我始终纳闷,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小事,小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看我现在大汗淋淋的样子,该去洗个澡了,桑拿桑拿。”

当桑拿完毕后,已经是深夜零时,桑拿后的郝局长,衣装革履,步伐缥缈,无时无刻不表现出惬意与满意。

在一个富有情调的咖啡厅,郝局长好像随意似的从上装的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我的面前。

“兄弟,给你买茶喝的。”

我接过支票,那是一张最多可以添上十万元的支票。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支票,也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要你别和叶子来往,我以后会给你惊喜的。”

为了我不纠缠叶子就给我十万?太离奇了!或许郝局长只不过是想试探我?这个常和犯人打交道的局长该不会傻到白白给我十万吧?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对吗?”我说。

“哈哈,洛非兄弟是个聪明人,我想我不用多说。”他伸过一只手来拍我的肩膀,“这些,你先收着,这只是我暂时的一点小意思。”

“我得考虑考虑。”我把支票留在玻璃桌上,站起来自顾自地走了。

“你记得,考虑清楚了,打电话给我。”后面传来郝局长成竹在胸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依然走我自己的路。天上不会掉馅饼,我坚信这一点。

10

娱乐城的生意也一月比一月好,这主要还归功于林浩的社会关系,还有各部门的整体工作效率。就在这个时候,可芯的妈妈病了,需要动手术。可芯来向我请假,让我一定要批。我给了可芯我的个人积蓄八万元,然后批了她十五天的假,让她原来的副手顶下她的工作。可芯对我感激不尽,一夜缠绵,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有多爱我。

在可芯回家后的某个夜晚,叶子来敲我的房门,当时她脸冒着汗,手捂着肚子,吃力地对我说她急性阑尾炎发作了。我把她抱到楼下,叫醒了一位会开车的同事把她送到了医院。

叶子生病,不能上班,我暂时没有秘书,很多文件找不到。

很多事的进程都是叶子在跟进的,别人无法代替,弄得我也一团乱,工作效率大大降低。但很多事,只要习惯就好,经过几天的缓和,工作上的事我总算能独自应付下来,可我心里仍然不蹋实。我所说的“蹋实”,是指情感上的蹋实,我奇怪自己对叶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我已经爱上了她?总之,我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叶子。多去了几次医院,连医院的小护士都认为我是叶子的男朋友,她友情提示说,你老看女朋友怎么不带花。她说女孩子都喜欢花,虽然很俗。于是再次去看叶子,我都带上花,每次都送不同的花。后来她说:“你挺花心的呀,每天都送不同的花,你就不问问我喜欢什么花吗?”我这才问叶子:“你喜欢什么花啊?”叶子说喜欢**。可我不喜欢**,我常常见人扫墓都用**,我说:“你还喜欢什么花呢?”叶子说百合,于是我就常给叶子送百合。直到后来叶子回到别墅静养我也就不送了,再送就送出绯闻了,这栋别墅里可不是只住着我和叶子两个人。

十天后,叶子又重新回到娱乐城上班,她做的还是原来的事,说的还是与原来差不多的话,可我感觉她说话的语气与神情都变了,她变得越来越像传说中的“秘书”了,感觉很暧昧。

回到别墅,我们来往也愈加频繁密切,有时她来我住处,有时我去她住处,其实就几步路,但各有各的客厅、房间、浴室、小阳台等独立空间。我们每次来去都是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或者说跟**似的。

我们这一楼层,一共住着三户人,也就是叶子、阿辉和我,阿辉常常不在别墅里住,也不知道他去哪住,可只要是阿辉回来,叶子就不会来我房间了。她说女人都有当了婊子又立牌坊的情结,骨子里挺**却希望落个好名声。这话暧昧吧,可我们在一起居然只是聊天,我很吃惊当时怎么和她有那么多说的。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爱情,叶子问我是真的爱可芯吗?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爱可芯?但是我们彼此孤独,彼此依赖。

如果是真的爱的话,我自然是爱伊蓝。最怀念的是小妮子,小妮子是我的初恋,我对她谈不上爱,而伊蓝给我的感觉却是刻骨铭心的,我没有给叶子提起伊蓝,她是我的至爱,只要一说出,我会感觉心被掏空——我自己却时常回想起伊蓝,爱情回忆时是一种美丽,也是一丝安慰,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只有伊蓝才能是我的爱情。我的爱情因她滋润也因她而荒芜,在很多时候,我会突然很想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我还爱着她,不管她什么态度,有没有男朋友,我都要告诉她我还爱着她,可是我却找不到她的电话号码。那一刻我恨死我自己了,都怪我当初为了忘记她连她给我的电话号码也删除了。我们就如两个本来相约好要去搭同一辆火车到达同一个终点的一对情侣,只因为我一时的意气用事把车票给撕了,所以我只能站在车站看着我的爱情列车愈行愈远,愈行愈远……

就在车子要开动的那一刻,她从窗口里探出了头,我们彼此凝望,这是怎样的眼神啊,我无法言喻,但它却造就了我心口永远的痛。一想到这我就噩梦不断,通常在梦里吓个半死,醒来却忘了刚才是怎样的梦,但是有个梦我却记忆深刻,因为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出现在梦里。我梦到了我走进了坟墓,墓门就关了下来,我被困在里面,里面黑暗,阴冷,我大声嘶叫着,回应我的只有空寂的回音,后来我就看到了伊蓝,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那安静地微笑,我的心突然就平静了,瞬间忘了所有的恐惧。弗洛伊德说梦是可以解释的,我这个梦又该如何解释呢?

后来,我打了电话给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是源于我内心的脆弱与对爱情的渴望,我相信他的这句话,毕竟他比专业解梦的周公说得有道理多了。

很多关系在原本适合进一步的时候没有进一步,就只能一直吊在那里,我和叶子的关系正是如此。男人和女人间没有绝对的朋友,不是爱就是恨,男女间只可以当朋友,却不可以当好朋友,好朋友是中间模糊地带,好朋友的终点通常是爱情的起点,爱情的终点却回不到好朋友。

我和叶子又从好朋友的关系没过渡到男女朋友的关系,只能又回到朋友关系。工作上她是我的秘书,私下她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现在我已经有了可芯,以前的一切都只是过场,小妮子也好,伊蓝也罢,她们都已经是过去,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