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花园

第102章 赌场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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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有天一路开着车,就像家人一样把二小姐他们一家三口送回家。一路上二小姐还想着怎么跟母亲解释,唐小虎这个“弟弟”的来历,回到家却发现,完全不用解释,母亲像是什么都明白似的,微笑着接过孩子,亲了亲,面色平静。如玉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平静过,心中不觉“咯噔”一下,心想,母亲怎么像变了个人?从唐家花园搬到愚园路,她与从前判若两人。

路姨也从里面出来,说厨房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入座。自从日本人占领了唐家花园,唐家早已没了从前的排场,菜变少了,吃饭的人也少。今天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路姨特意吩咐厨师多烧几个菜,一来庆祝二小姐回家,二来欢迎家里新来的“弟弟”唐小虎。

“段先生在哪里高就啊?”唐夫人问。

“噢,我在银行工作,辛泰银行。”

“妈,您怎么跟查户口的似的?”

“妈不是查户口,妈是喜欢。来!段先生吃鱼!”

小虎说:“我也要吃鱼!”

大姐的二个孩子也跟着起哄,“我也要吃鱼!”“我也要吃鱼!”

唐家一下子热闹起来,重新有了家的样子。

如玉问大姐:“姐夫还在前线打仗啊?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姐说:“这可说不好,听说牛军长带领的部队作战很英勇,有一回跟日本鬼子鏖战十二天,击退了鬼子的进攻,获得抗日胜利!”

路有天说:“到了抗战胜利那一天,咱家一家人再聚在一起吃饭,庆祝战争胜利!”

段书培说:“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三妹唐晶莹说:“对!一定会胜利!”

为了抗战胜利,段书培带领唐家二女儿唐如玉一起去执行“刺鸟计划”。他们去苏州取来的微型炸弹表还藏在段书培包里,随时等待上级命令,开始行动,除掉日本病毒生化武器专家本田鸟。

这个计划将在一列日本专列上进行,此专列现改名“葵花号”,是专门从上海往北平运送物资的,并不悬挂招牌,只是秘密改名“葵花号”,上面运有秘密武器和日军高层人物,本田鸟就是其中之一。

“刺鸟计划”从唐如玉接触“葵花号”列车长邓子高开始。据情报显示,邓子高因为懂日语,母亲又是日籍,被日本人委派到特别列车上当列车长,组织上决定让唐如玉配合段书培执行此次任务,将定时炸弹带上列车。

唐如玉和邓子高虽是高中同学,却也有挺长时间没见面了。为了这次行动做预热,她特地找了个机会接近邓子高,跟他打个照面,加深一下印象。唐如玉打听到她这个老同学单身一人,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一的小爱好就是闷的时候偶尔去赌场消遣,小输小赢,无伤大雅。

他一般是周二下午去那里玩。

如玉打听到消息,就在周二提前埋伏在那里,制造了一次偶遇。

环球赌城的玻璃走廊很长,有花树的影子投射进来,斑驳的花影落在豆绿色的地砖上,像一帧帧艺术品。如玉戴着条玉色长丝巾、穿白色真丝旗袍从玻璃走廊里飘过,吸引了不少男性的目光。他们西装革履,皮鞋上反射着太阳的光亮。

他们侧目相向,看这白衣女子像一缕风一样从走廊通过,心中赞叹:“这样仙的女子,莫不是神仙下凡?”

在这群男子中,有个戴礼帽的与“仙女”擦肩而过,他看了仙女一眼,又倒退着走回来,盯住二小姐细看,看了一会儿“啪”地拍了一下手掌心说:“哈!我说是谁呢?唐如玉,老同学!”

唐如玉扭过头来,摘掉墨镜,慢慢看了一会儿,好像久别重逢一样地大声说道:“哎呀!怎么是你?老同学,邓子高!”

两人甚是高兴,就到走廊外面的花园长椅上坐着聊了一会儿。唐如玉是带着任务来的,却不能暴露身份,故作老同学久别重逢,其实另有目的,满心满脑都是“刺鸟计划”。

邓子高却不知真相。这个唐如玉长得漂亮,世家又好,上学的时候就是邓子高他们一班男生心中暗暗喜欢对象,喜欢归喜欢,却没人敢向女神暗示明示什么,都觉得自己不够格,不配跟女神说话。现在做梦也没想到,能跟女神比肩坐在一起聊天。天南地北,漫无目的地瞎聊。

“我听说唐家花园被日本人占了?有这事吗?”

“有啊!日本人惹不起,说是要征用我们唐家花园公干。我们的家园不知不觉就被别人占了,还敢怒不敢言,真是太憋屈啦!”

“是啊!我在火车上干的那份差事也是受日本人的气,更是敢怒不敢言。”

“上海已经不是原来的上海了。”

“是啊!连风的味道都不一样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苟活呗!”他用大拇指指指身后的赌场,“有时喜欢玩两把。”

“也对,及时行乐。”

“谁知道明天会怎样?明天是否还活着?”

“今天的太阳照在今天身上。”

“妙句子,像诗,如玉你还写诗吗?”

“家都没了还写什么诗?”

“也是。”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唐如玉跟邓子高遇上,并不过多逗留,只是聊了一会家常,就借故离开了。“刺鸟计划”行动非常保密,事先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更不能让当事人知道行动意图。邓子高到了还是蒙在鼓里,只以为这是一次偶然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