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唐鹿鳴不是不知道有路有天這個兒子的存在。許多年前他和小丫鬟路春秀有過那麽一次親密行為,雖是酒後,他也是記得的。那一段時間,他生意做得不順,對手公司放出大招,故意低價傾銷,讓他的生意一落千丈。
那一晚,他記得自己喝了許多酒。
大雨傾盆。夜裏11點多,他從外麵回到唐家花園,來給他開門的正是小丫鬟路春秀。
“哎唷,老爺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沒有。沒喝多。”
路春秀幫他付了黃包車的車錢,扶他進門。大門關上的聲音“謔啦啦”有些刺耳,雨水仿佛變成了黑色的墨線,把人臉都刷黑了。
“夫人呢?”
“夫人今天出去打牌,見雨下得那麽大,就打電話來說,今天晚上她不回來了,就在她朋友家住下了。”
“打牌打牌,就知道打牌!”
又問:“朋友?朋友是哪個朋友呀?”
路春秀回答:“不是上回來過咱們家的那位藍夫人。”
路春秀架著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架著老爺走,有些吃力。到了老爺的房間,路春秀忙把門窗關好,帳子放下,扶老爺上床休息。他喝了太多的酒,神誌有些不太清楚。唐鹿鳴平時對丫鬟仆人是很好的,從不動手動腳。今天也不知是借了酒勁兒還是酒後吐真情,他一把抓住路春秀的手腕說:
“秀兒,你身上好香啊!”
就這一句話,毀了秀兒一生。路春秀平時是仰慕老爺的,但仰慕歸仰慕,並不想和他發生關係。她深知,主仆之間要是有那麽一層關係,結果隻有兩種:一、早早被遣散。二、心懷鬼胎,惴惴不安,在陰影中度過一生。
但事情還是發生了。窗外的雨也停了。
得知秀兒懷孕,唐鹿鳴四處找她,她消失了一整年,回來後恢複原樣,問她去哪兒了。她答非所問,說:“並沒有什麽孩子。”說完就像一年前走的時候一樣,邁著快步消失在走廊裏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