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新唯識論:摧惑顯宗記

第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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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文有雲:我以為《新論》原期融會儒佛,然彼於有意無意中,始終有一情見存在,即揚儒抑佛的觀念雲雲。

審曰:融會者,非於二者之中擇其有可類比之語句以相附會之謂也。附會則是拉雜,無可言學術。融會之業,必自有宗主而遍征百氏,集思廣益,取人所長,違人所短,以恢宏大道而無礙通途者也。譬如具有生命的人體,常吸收動植等養料而變化之,以創新其生命力,是為融會;非自身本無生命而東取一塊石、西拾一木頭,兩相堆集成拉圾桶可以謂之融會也。非自,至此為句。熊先生之學,據其自述,從少年以至中年,本經無數變遷。弱冠革命,曾毀宣聖、謗六經;中間曾歸心佛家唯識論;四十左右,複不滿於唯識師之一套理論,頗傾向空宗;其後對佛家出世思想認為是由厭離生死海之動機而有反造化之異想,此等出世法未免偏而失中、奇而失正,在熊先生本人頗不讚同,因此反己體認人生真性,曆有年所,漸悟天人不二之旨。忽然回憶少時所讀《易經》,始覺己所驚為自得者,乃吾聖人所已寓之於《大易》,但卦爻之理不易明,其辭皆象,又非泥於象者所可喻。自此乃歸宗儒家《大易》,而毀其舊日依據世親迄十師遺教所造之《唯識學概論》,遂改作《新唯識論》。明體用不可分而又無妨分,雖無妨分而究不二,融貫天人,融佛入儒,本諸其所自見與自信,非故意抑揚也。

又複當知,熊先生在其自己立場,本不讚同出世法,故有所融攝亦有所舍棄;在其對於思想界而說,並不反對出世法。先生認為人類對於其自己的生命有永恒之要求,同時有拔出其生命於塵海、以高趣寂海之希願,佛法於此,確予人以強大之提振而堅定其信念。但熊先生又謂:吾人如有合天之詣,則於塵海而證得寂海,更無所謂出世。然眾生根器不一,其思想與信仰接近佛教者自不少,當任人之信教自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