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春秋

第二十三回開藥房亂賣虎狼藥設醫院徒多花柳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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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陳老六提起潘老六。龍小姐道:“是哪一個潘老六?”陳老六道:“就是前天領著一大群妓女到樓上來闊新房的那一位星宿。”龍小姐道:“就是他嗎。那個形狀就象一個拆白黨。他踏進新房裏來的時候頗想和我招呼,我睬也不睬他。

瞧他那種賊忒嬉戲的樣子,我一看見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他是做什麽的?你怎麽認得他?”陳老六道:“這都是總會裏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大概沒有什麽職業罷;在賭裏頭很多了幾個錢,就這樣混過去了。上海地方象他這樣靠賭吃飯的人很多,也不單是他一個。本來他們也不配和我們做用友,不過大家都在總會裏走走,而且那天他也出了很厚的禮,怎麽可以拒絕他不來呢?還有一件,他的神氣很象拆白黨,在賭裏頭倒還有信用,輸了錢卻是老老實實拿出來的。”龍小姐道:“他家裏怎麽樣?討過老婆沒有?”

陳老六道:“聽說他今年二十八歲了,老婆是從小對了親的,據潘老六說是他自己不要,退了婚的,另一方麵說卻是女家不肯嫁他,討了帖子回來的;但是他沒有老婆,臨時夫人聽說卻有三個,有三處小房子,不過他那小房子一年裏頭就要有好幾回變動:忽而小房子取銷了一處,隻剩兩處了,忽而又補足了,忽而移轉到那一處,忽而大破裂了,好象政府裏的組閣倒閣,刻刻在那裏變動。”龍小姐冷笑道:“這個法子本來很好。討定了老婆那是固定的,倒不如組織幾個臨時小家庭,好便繼續下去;不好便破壞了重行建設,再便當也沒有了。”說著便把一雙美目瞅著陳老六,陳老六卻不敢答話,隻搭油著說道:“人家說他每年的春天總到天津地方去一次。因為上海的賭局還沒有天津大,天津每年在正月底二月初的時候,終有幾場大賭。有好幾個俱樂部都是豪賭的場所,在租界裏麵索性連外國人也通過的。到那裏賭的人都是郡些闊軍閥、闊官僚,每一場賭總有幾十萬上下,他們的籌碼起碼就是一百元,至於十元五元的籌碼從來沒有的,可以想見他們輸贏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