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春秋

第二十七回红女好嬉游忽遭骗局白党施伎俩暗布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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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白娘娘和大新刚刚坐定泡茶。正要会钞,堂信说那位先生已经会了。她们站起来一瞧,却原来就是刚才打翻茶碗的那三位先生,对于白娘娘和大新只是点头微笑。白娘娘只得向他谢了又谢,又和堂信说:“请你过去谢谢这两位先生。”堂信过去说了,却又带了一包前门牌香烟过来。白娘娘要想退还他,堂信说那几位先生说了,不许我再拿回去。大新笑着说道:“他们客气,我们福气了。”听了唱本滩不到半个钟头,那三位客见白娘娘背后的几个听客走了,他们又移到前面来。便和白娘娘等两人七搭八搭的讲起话来。起初他们问两三句,白娘娘也只回答他一句。后来渐断儿熟溜了,尤其是大新却是个快嘴丫头,连自己在袜厂做工和现在开了夜工每天到大世界来游玩的话一古脑儿都说了出来。这三位客中有一位年纪最轻,不过二十多岁神气,也还漂亮;戴了一只淡灰色的镉盆帽,头发刷得很光,身上哔叽袍子,脚上丝袜儿,口音好象在江阴镇江之间,却打了一口强苏白。只有他最会说,他说:“你们天天到大世界来吗?我们也天天来。上海地方也没有什么地方好白相,还是到大世界来。出了两只角子从白天一两点钟可以白相到夜里一两点钟,再便宜也没有的了。而且里面花头来得多,要看戏就看戏;要听书就听书;口渴就吃茶;肚子饿便吃饭、吃点心,荤也有素也有:再要便当也没有了。又可以消遣又不费钱,所以我们天天到这里来的。”那位客人说到那里,身边掏出一个皮夹子来,笑着说道:“你们要票子吗?我可以送你们几张。我是买他们的彩票得来的。”便送了白娘娘与大新每人四张,白娘娘与大新倒也老实不客气的收了。说有了票子我们天天要来咧。那客人道:“我们也天天要来。你们总是在哪里。”白娘娘尚没有开口,大新抢着说道:“阿姐喜欢看宁波戏,总在宁波戏场子上。”白娘娘也顺口说道:“不在宁波小戏场子上就是听本滩了。”那客人道:“不差。我从前总是看影戏,那露天影戏最好,又是风凉,又可以消闲。此刻天风凉了,露天影戏取消。倒还是宁波小戏看看可以发笑,现在小阿友也算时髦了。”讲讲说说,那大新有些儿倦了。说:“阿姐我们回去罢。”白娘娘道:“也好。我们明天还要起早咧。”他们两人立了起来,后面的三位客也立起来说:“我们也去了,明天再见。明天请你们在这里大世界吃大菜。”白娘娘和大新走出大世界门,谁知下了很大的雨,虽然离家不远,可是不坐车子衣裳定要潜湿。黄包车夫看见大世界里散出来的人多,外面车子少,便三角四角的乱敲竹杠。白娘娘道:“这可糟了。早些不走,等这雨下大了,今天怎么回去呢?”刚说到那里,后面的三位客又来了。说:“阿呀!你们还没有叫到车子吗?快些儿叫罢,不然就没有了。”那位年轻的客便自告奋勇冒着雨叫了两部黄包车来,连吵着道:“请坐罢!请坐罢!”白娘娘问什么价钱,那位客人道:“车钱已经付讫了,不要再付了。”

又吩咐车夫道:“不许再向两位小姐要了。”白娘娘还要还他的车钱,无奈雨落得太大,那人也说“明天再还罢。明天见,明天见。”他已经走开了。白娘娘便同大新各各归家。到了自己门首,便问车夫那位客人给多少钱,车夫道:“他也没有问到哪里,只说很近,给了我两角洋钱。”白娘娘道:“便宜你。往常我们由大世界回来至多出四个铜板。”

回到家里,李先生已经在家烧好了稀饭,吃了安睡。白娘娘自己想想,上海地方真有那种人,白相相游戏场,就此便熟识了。虽然说他们因为打翻了茶碗,溅湿了大新的衣服,心中抱歉,可也是他们一片殷勤之意。那大新这位大姐姐也不是好东西,常常对着人眉开眼笑,瞧她这个样子,对于年轻的这一位倒很有些意思哟。无怪大阿姨说上海滩上是个活地,新世界、大世界去露露脸就有人钉梢。这话是不差的。看上去今天这三个客人很有些色迷迷,要是我们肯和他鬼搭搭,一定颇肯用钱呢。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天,白娘娘仍到袜厂来。停了一刻儿大新也来了。她们两人是在一间房子里做工,手里在那里做,嘴里便谈话。却因为她们旁边也还有别的女工,所以只好低低的说。大新先开口道:“阿姐,昨天那个人皮夹子里大世界票子一大叠咧。”白娘娘道:“一大叠票子便怎样?人家也是出钱买得来的。”大新道:“咦!你不听他说吗,他是买大世界彩票得来的。阿姐你不向他多讨几张,我们天天来白相大世界可以不出钱了。”白娘娘笑道:“你这位大姐姐,亏你也说得出!这是要人家送给你的,如何好讨呢?就是他们每人送四张,二八也要十六个角子咧。怎么可以再要问他讨?阿要难为情?”大新道:“从前此地管工的张先生。他有了票子我常常向他讨的。”白娘娘道:“那位管工先生是你的熟人,不妨向他讨;·现在是所陌生至,怎么可以向他讨呢?”大新道:“这几个客人倒很和气,昨天我们临走的时候,他不是还说请我们吃大菜咧?出门的时候雨这般大,幸亏他们给我叫了车子,怎么连车钱也给我们付了?我回到家里问了一问车夫,说是给了他两角洋钱。这一点儿路就是两角洋钱,真是个阔手。大概这班人是有几个钱的。*自娘娘道:“我说昨天倒便宜了黄包车夫,但是无缘无故叫人家会车钱,这算什么呢?我耍想把车钱还他,那时前又大,他又走开了。”大新道:“那个不妨,横竖今天我们到火世界,他们也要到火世界的。我们把车钱还他,他们要是不收。我们也给他们代会茶钱,就可以报答昨天的事了。”白娘娘也点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大新道:“今天是礼拜六,我们今晚少做一点钟,八点钟就告假。横竖明天是个礼拜,睡得迟些也不要紧,多玩一两点钟也好。”白娘娘也赞成了。那大新是个贪游玩的人,现在又有人送了她票子,格外的起劲,巴不得天一黑,做了一点钟的工就可以到大世界来。本来袜厂里放夜工要到九点钟,他们八点钟就来告假。帐房因为他们两人是高手,而且难得告假的,也就允许了。

白娘娘倒也不过如此,大新是童心未除,她使喜心开放。两人坐了一辆黄包车,便到大世界来。白娘娘在车上吩时大新道:“停刻儿倘然看见了昨天的三个人,我们先不要招呼他,让他来招呼我们。不然似乎我们太轻浮了。”大新道:“这个不好。他们不要疑心我们两人因为昨天代会了车钱有心揩他们的油,故意规避吗?”白娘娘笑道:“你这人真正太笨了。瞧他们昨天殷勤的样子,今天瞧见了我们,哪有不来招呼之理?我们也不是不理他们,稍为搭搭架子,免得他们轻视我们的意思。”大新说:“我知道。”谁知两人到了大世界,一进门,刚刚到了跑冰场的外面,大新眼快,先看见了昨天的客。暗暗拉着白娘娘的手说:“阿姐,他们已经先来了。”白娘娘道:“我们别睬他。走过去。”她们两人便一本正经的走到共和厅那边去。可是这位年轻的客早已看见了,连忙走过来招呼。白娘娘和大新两人只得立定了。那位年轻的客道:“就是你们两人来的吗?”大新道:“我们要来总是两人同来。你们几位呀?”那客道:“我们也是两人。”白娘娘一看,昨天那位年纪略大的人不在他们一淘了。便顺着脚步走到共和厅上去。两人随后也跟了过来,便问:“你们又去看宁波小戏吗?”白娘娘笑了一笑,说:“也不一定。”这时大家走到共和厅上,却见许多人围着瞧那说书先生的化装演唱。原来自从那些本滩盛行以来,带唱带演描摹那种下等社会的丑态,在没有游戏场的当儿便称为花鼓戏,偶然在小茶馆里演唱也常常为当地所禁。自从有了游戏场后,便罗致到游戏场里去。有游戏场的保护,不致倒落了唱滩簧的饭碗,而且声价也比以前高得多。一班下流妇女们趋之若鸯,倒也可以增加不少门票。因此唱无锡滩簧的也改良了:加了化装,还添了女子。唱扬州戏的也来争一席了,天天**声浪态的做起杀子报来,坐的站的图住了不少人。一班唱弹词的见了眼热,说他们可以化装,我们何尝不可以化装?还有几个新满师的弹词家,要教他独坐一个场子,仅仅靠唱一只开篇,说书是幼稚得很,还不足引聚听客;可是有几个脸儿倒生得清秀,声音也还尖俏,不如弄一副行头也做起化装的弹词来。好在许多弹词家的老先生都有场子,就让几个小弟兄玩玩。当时和游戏场老班商量也很赞成,就在共和厅上从前几十只黑手伸出伸进的地方唱起什么《三笑》、《双珠凤》、《描金凤》、《玉蜻蜓》等戏来。这时白娘娘等一班人在共和厅上站了一站,堂信便来说;“在这里泡一壶茶罢。”白娘娘摇一摇头,那位年轻的客道:“我们到大剧场里去罢。今天演《七剑十三侠》,比这里要好看得多。这种化装弹词瞧了教人家肉麻。”白娘娘还没答应,大新说道:“好好,我们到大剧场去。我最要看粉**的武功。”大新这时又低低的向白娘娘道:“阿姐,大剧场里我来会戏钱。里面有个案目,唤做金生,是我们的乡邻。我还认得的。”白娘娘知道她因为昨天白坐了人家的车子,所以她要会钞。便说:“我和你合罢。”大新道:“我们再说。”这时四人一同到大剧场来,大新走得最快,她就是预备会钞的。刚走到大剧场门口,金生便迎着说道:“大新小姐,今天来看戏吗?”大新道:“一共四位,请你领一领到楼上。”那个年轻的客一定要在楼下柜上买票子上去,金生说:“戏钱已经有了。”年轻的客道:“哪有这个道理?”大新很得意的道:“做个小东,不算什么事。昨天我们回去车戗,也要还你咧。”那客道:“要还我车钱,我就不看戏了。”原来这大剧场的戏价楼上卖每人两角。大新的意思还他的车钱,他一定不肯收受,请回他看戏,也是每人两角,足与车钱对消。

看戏以后四人便互相谈起话来。白娘娘方知道这一位年轻的却是姓崔,号明生。比他年纪略长的一位却是姓丁,号怀仁。这两人因为大新代会了戏资,万分不安。说只有我们请请你们两位才是正理,怎么倒教你们破钞。那位崔明生便去买了各种零碎的食品,什么陈皮梅,什么鸡盹干,什么香港牛肉之类,都是妇女们所喜吃的东西。一面看戏,一面谈话。据他们说,那位姓崔的是做顾绣生意的,他在上海揽了绣货到苏乡各处放给妇女们做,是个很有利息的生意。所以上海是一个月里要来几次咧。那一位丁怀仁是做布生意的,也是在四乡收了自织的布销到别个码头上去,因此也是常常到上海来,他们两位是极要好的朋友。自己把职业说了出来,便回问这两位女客了。白娘娘还想不必和盘托出告诉他们,无奈大新嘴快,说了出来。大新道:“我和阿姐二人在袜厂里做工。每天八点钟上工,吃中饭休息一点钟,五点钟放工;现在又添了两点钟夜工,每天要做十个钟头工。所以放了工,我们极应该游玩游玩了。”丁怀仁道:“听说袜厂的生意大可做得。不瞒两位说,我们已经约了几个朋友,想在内地去开一个织袜广。现在资本凑足,不久就要开办了。我和崔先生却是股东,他们因为我们常常到上海来,就托我们办理此事。”崔先生道:“现在上海的织袜厂太多了,所以我们想开到内地去。因为内地这些织袜厂太少,都是到上海来批发的,多一批水脚关税。内地女工也廉,房屋也便宜,袜是无论什么人都要着的。但是我们办织袜厂完全是外行。”

丁怀仁道:“还有一件事,织袜机器我们已经定了。今天他说送一架样子来,不知送来没有?便是送了来,也不知道这机器好不好。”大新道:“那是我们做熟了的。机器好不好,只要我们一看便知道。”崔明生道:“我们今天得遇着你们二位,合该我们将来开这林厂应该获利了。这可不是无意之中得着机会吗?实在告诉你们二位罢,我们虽然担承办理这个袜厂,还不曾摸着头路呢。虽然说是袜厂开在内地,女工的工钱比较上海为麻,可是也有困难的事来了。”白娘娘道:“什么困难的事?”崔明生道:“内地的女工都是生手,不比上海,今天要多少女工随时可以招集。我们想先请两位织林的女教习,把内地的女工先教会了她们,将来这两位女教习就请苑做领工,倘然她不愿意在内地,送了盘川让她们回来。”这时大新和白娘娘听得热霍霍地。大新附耳向白娘娘说道:“阿姐,我们去他们那里当女教习罢。比较在这里每夫微十个钟头的工要写意些。”白娘娘也低”低的说道:“只怕他们已经请定了人咧。”大新这时便问道:“那末你们那织袜的教习还请定了没有呢?”崔明生道:“还没有请定。说是说起两个人了,也还没有决定。”大新带笑着说道:“我同阿姐到你们那里来当女教习罢。”

崔明生道:“那是请不起你们的,我们那里薪水微海得很,每月每人预备出四十块钱。”大新听了心中又惊又喜。想,我们在袜厂里一天做到夜,夜里再开女工也不过每月赚到二十多块钱,还要自吃饭。他们出四十块钱;无论如何总是一位女教习,名义上先好听了;钟点想来也不会这么多;当教习只要指点指点她们好了,自然省力得多。不过吃饭住宿不知怎样?大新便问道:“你们这四十块钱薪水,吃饭住宿怎么样呢?”崔明生道:“笑话了,吃饭住宿不成问题。我们请了个女教习,哪有吃饭住宿不供应的道理?况且上海有自吃饭的规矩,内地不算什么事;至于住宿呢,内地有的是房子,我们

既然开到了厂,自然也有余屋的。”大新道:“既然如此,我们倒可以去。只怕你们不要我们,嫌我们的手工不好。”崔明生道:'“说哪里话来。就怕你们不肯去。象你们两位的聪明面孔一看就晓得是个高手。你们在上海难道赚不到四十块饯一月吗?却到内地里去。”白娘娘道:“上海也可以赚到那个数目,无奈太辛苦。我们想,到内地去当教习似乎省力些。至于本领呢,我是进厂的时候不久,自己知道是不高的。只是我们这位妹妹,她是又聪明又细心,无论什么货色她都做过,而且做出生活来又匀净,又结实。这倒可以力保的。”崔明生道:“既然如此,我们倒又放下一条心了,省得东寻西找各方面去托人。不过在内地觉得清苦些,也没有那种大世界游玩,好在离上海也不远,一个月可以告假来一二次。却也有一样好处,要积蓄几个钱倒是在内地好了。只是这件事我们一时还不能决定,还得回绝那一方面约定的人,但是十分里八分是可以定的。你们两位既这样说,也得问问家里人罢?”大新便向白娘娘说道:“我是没有问题。阿哥是不管我的帐,至多每月贴他几块钱,他也就不说什么咧。倒是你们姐夫不答应那就不成功了。倘然阿姐不去,要我一个人去我是不去的。”白娘娘说道:“刚才你们说了半天,只说是内地。到底是内地什么地方?”丁怀仁道:“是在无锡。我就是无锡人。无锡到上海不是只有三四个钟头,一天火车要来回几次吗?”白娘娘想了一想:论工钱呢,有四十块钱一月;但是要到无锡去,这无锡比不得南翔真茹,终觉离上海不便,也许她丈夫不放她去。嘴里虽然很硬,说他怎么做我的主?其实心里略有些犹豫不定了。丁怀仁瞧见他犹豫,便说:“这事慢慢儿商量。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两位。我们今天定的织袜机器送到旅馆里来,但是我们虽然定了这项机器,完全是外行,不十分明瞭他们。原说先送一架样子来的,最好要请两位内行去看看这项机器是否合用。今天恰巧遇着你们两位,可谓天假之缘,再巧也没有了。我想请你们两位停刻儿到旅馆去看看,不知请得到请不到?”.白娘娘道:“你们两位住在哪里?”丁怀仁道:“我们就住在清明旅馆。此去也不远,坐黄包车不过七八个铜板。”大新道:“机器的好坏我们一看便明白。”崔明生道:“所以今天遇到你们两位也算凑巧。看完了戏请到旅馆里坐坐,我们再弄些儿点心吃吃,再商量商量袜厂里教习女工的事。”白娘娘道::“那末我们就到你们贵旅馆去罢。可以早去早回。”大新道:“阿姐,再看一回儿。你瞧这戏正在好看的当儿。”崔明生道:“看完了戏再去不迟。”及至看完了戏,已在十二点钟。

依着大新的意思,还要看影戏。白娘娘说:“去罢。去罢。”出了大世界,早由丁怀仁叫好了黄包车,便到清明旅馆来。他们的房间开在三十一号,弯弯曲曲的进去,在最末一个房间,叫茶房开了门,进去一看,里面倒有两张床、一张桌子、也有一两口箱子之类。崔明生笑着说:“这地方是脏得很。请随便坐罢。”白娘娘道:“你们两位是合住一间屋吗?”丁怀仁道:“我们热闹些,两人合住一间屋。不然一个人太寂寞了。”说着送上香烟,又令茶房去泡茶。丁怀仁却回头向崔明生说道:“光景这机器的样子又没有送来。上海地方的那种做生意人真不诚实,嘴里说得怎么样,还是失信。”崔明生道:“也许已经送来了,搁在外面帐房里。且问问茶房再说。”恰巧那茶房泡了茶进来了。丁怀仁便问:“可有人送什么东西来?”茶房摇着头说:“没有谁送东西来。”丁怀仁道:“可恶!竟不送来。”茶房道:“是什么东西?”丁怀仁道:“一架织袜机器。”茶房道:“织袜机器吗,只怕还没有打好咧。要是送来,我们总可以代你们收下的。”丁怀仁道:“可有人打电话来关照过说起这织袜机器的话?”茶房一路摇头,一路走出去道:“没有。没有。”白娘娘、道:“既是那机器的样子没有送到,我们回去了。改天再来看罢。”崔明生道:“对不起得很!劳你们两位跑一趟。既然来了,哪有坐也不坐之理?吃些点心再去。”白娘娘道:“点心决计不吃了。”崔明生道:“不吃点心是决计不放你走的。”连忙唤了茶房,给了他两块钱教他去唤广东宵夜。白娘娘要走,崔明生道:“慢慢儿走,我们还有重要的事和你

们两位商量。要请你们两位帮忙。”白娘娘道:“什么事?”崔明生道:“这事现在不好讲,吃了东西我们再慢慢的谈。”丁怀仁道:“的确。我们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

正是:莫道言甘同口蜜,须知计毒藏胸刀。

未知有何事相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