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大新来看白娘娘,白娘娘就拉了大新去吃点心。吃完点心,又到別处去宛了一兜。大新说:“我们可要帶一两件農服?”白娘娘道:“横竖当天就要回来的,何必帶衣服呢?况且我们到嵬山去溜一越,家里人是不知道的,帶了衣服可不是要弄穿了吗?”大新一想也不差。二人便合坐了一輛黄包车,便到清明旅馆来。崔明生先瞧见说道:“你们怎么到这时候才来?我急杀了。想你们一定要放生了。”白娘娘道:“我们说来自然总来的。我这位妹妹是八点半钟就到我家裏来了。我说横豎九点钟特別快车不走,要到十二点钟才走,就慢慢儿去不要紧。”丁怀仁道:“正好,正好。你们二位有什么行李吗?”白娘娘道:“我们没有带行李。我想横竖当天就要迴来的,何必累累贅赘再帶行李呢?”丁怀仁際腳道:“咳!咋天没有关照你们兩位了。你们两人橫竖当天同来不必帶什么行李那是不差的,可知道要藏匿那个东西总是要夾帶在行李裏头的呢!我们倒也有一个藤箱,不过这里头都是男人的衣服,怎么女人的衣服一件也没有呢?怎不教人起疑?”白娘娘听了,想:这话果然不差。怎么我们没有想著呢?湖才大新倒问起带行李的话,我以为当天回来不必带得,卻没有想着这一著啊。这时白娘娘向大新看看,大新俯首不答。可知要帶行李的话,白娘娘还可以回家去取,大新是一动也动不得。因为这个时候阿哥阿坡都己起身,她忽然回家去取衣服出来,这如何使得?所以她是万不能回去取行李的。白娘娘也知道这个缘故的,便道:“一定要行李只好我回家去取。”大新道:“那末我陪阿姐一同去。”工怀仁道:“现在我想出主意来了:这个藤箱里放些别的东西,把衣服取出来打两个包,只算你们的衣服。那个东西好在已经是剪碎了,放在你们身上,我们的身上也夹带些。女人的身上决不来搜查的,你们放心好了。”丁怀仁说卷便由一个手提皮包里取出一包一包的东西来交与白娘娘和大新,请她们藏在身边。那纸包似麻酥糖般大小。白娘娘取在手里向鼻观上嗅嗅,很有些儿土气味。丁怀仁东放一点西放一点,据他说二百儿十两土已经都安放好了。又在身边取出六张十块头的钞票说:“这是你们两位的酬劳。照约先付,请你们两位浆了。到了火车站由我们给你两人买要,回来的时候也出我们送你们上火车。”白娘娘和大新谢了他们,两人把钞票收了。便唤茶房算清了帐,叫了四辆黄包车直奔火车站而来。
到了火车站,由丁怀仁买好了四张三等票,也没有人来搜检,安稳地上了火车。但见绿旗一拂,火车便龋娴丽动。由慢而快,便如风驰电掣一般直向前进。他们四余人宛如家人一个样子,在火车中有说有笑。别个客人见了,色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咧。有谁去注意他?约有一点多钟便到了鼠山站了。
下了火车,那边倒也有人在那里招呼。白娘娘和丁怀仁道:“那末我们就在这里昆山火车站等,一等了下班到上海的火车我们便可以回去。”丁怀仁低低的道:“不行。你们两位身边大家都有东西咧t这个地方耳目众多,掏出来给人家瞧见可是不好。送佛送到西天,请你们索性送到我们那里罢。”白娘娘一想这话也不差,在这个地方一小包一小包的从身边挖出来,这算什么意思呢?人家见了怪难看的。况且又是个违禁物呢。这时白娘娘问道:“是不是你们的府上?
离这里有多少远?”丁怀仁道:“不远,不远。过去就是。”当时丁怀仁便唤了四辆黄包车,说了一个地方,连白娘娘和大新都没有听清楚,催迫着她们二人上了车。车站上接他们的几个人咬了一回耳朵也就不见了。他们四辆黄包车走了有半个钟头,只见当中一条石子马路,两面都是稻田。马路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只有疏疏落落的几棵树,此外便是电杆木和路灯杆,再走过去连电杆木和路灯杆也没有了。一路上白娘娘很想和大新讲几句话,无奈她那车子是间花的:第一辆车子是崔明生,第二大新,第三丁怀仁,第四白娘娘。走到了一个马路尽头,却是一带河道。黄包车是拉不过去的了,
丁怀仁招呼他们大家下车。付了车钱,黄包车自去。河里停着几只小快船,好象和崔明生熟悉的,又似预先叫在那里的,就来迎接他们下船。白娘娘至此心里有点儿惊慌,说:
“怎么要坐船呢?我们今天不是要来不及到上海吗?”丁怀仁道:“来得及,来得及。不过摆一个渡罢了。”这时白娘娘和大新身不由主的被他们挟着下船。船家说:“到哪里?”丁怀仁道:“你不是知道的吗?到白鹤港。”白娘娘这时听得白鹑港三字,知道是个地名,只不知道白鹤港在哪里。便问:“白鹳港在哪里啊?”丁怀仁道:“近得很,近得很。一会儿就到。”说也奇怪,谁知崔明生丁怀仁两人自入船中,好似换了一个人:脸色铁青,也不大和她们讲话,不似从前在大世界以及清明旅馆的满面春风一副带笑带说的样子。白娘娘和大新给他们说话,问了几句,也只答应一句。白娘娘道:“现在到了船中咧,我们把身边的东西取出来了,可以不必到什么白鹤港去了,我们可以回到车站上等上海车,可以回去咧。”丁怀仁摇手道:“船里也不行,这个摇船的就靠不大住。好在白鹤港近得很,你们既然来了,茶也喝一杯去。以后也许还要请你们帮忙。这一次来过了,以后熟门熟路,第二次来不必问信了。”白娘娘嘴里虽然答应,不免有些心慌,可是说这话的当儿那船已经离岸了。她们这两人之中大新是完全没有出过门的,还算白娘娘究竟年纪大一些,稍为有些儿经验。但是到了这时候,大新心里也有些惊惶,不过她还是靠托李家阿姐。她心里似小鹿一般的撞,就是怕的今天来不及回到上海去。你想昨天回得迟了些,阿哥已经不答应,又加着阿嫂在那里撺掇;今天要是再不回去,那阿哥一定大不答应,而且还要说出许多不好听的话来,还要疑心我有什么道理。这如何使得呢?这时大新便轻轻地向白娘娘问道:“阿姐,今朝要是不能回去是不好的呀。我心里在勃勃的跳,我在这里发急咧。”白娘娘道:“我也是这般想。”丁怀仁见她们两人讲话,便用话来打岔。这时那只船摇出一个广幽的河面,白茫茫水天一色。白娘娘不党叫声“啊哟!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来了呢?”丁怀仁道:“住在上海的人一天到晚都是在那个工厂中,从来不见那广阔的河面,现在到这里来换换新鲜空气也是好的。”白娘娘道:“白鹅港快到了吗?”丁怀仁道:“快了。快了。”
崔明生便来盘问白娘娘家里有多少人,你们李先生每日赚多少工钱,又说:“幸巧你嫂嫂贤慧,也是李先生的福气。”白娘娘又问他:“你们嫂嫂住在哪里?”崔明生道:“我还没有讨咧,并且也没有配亲咧。象我这样的人只怕没有人要咧。”白娘娘道:“你太客气了。谁要嫁着了你便是福气。象你这样还算不是一个能干人吗?”一路谈话,船只在那大河里晃**。大新第一个发急,她说:“阿姐,照这个样子,今天不能回到上海去了。”崔明生道:“不能回去今天权在我们那里留宿一宵y“明天再回去也不要紧呀。”大新道:“阿呀!我是不能的呀,今天一定要回去的。我从来没有在外面住过一夜的,怎么可以一夜天不回去?而且我出来的时候家里又没有关照,如令路远迢迢,人又不在上海,这如何是好?”崔明生道:“本米是赶得及乘末班火车回上海去的,无奈那船福得太慢,而且又是个顶头逆风。且等到了白鹤港再说,倘然来得及赶火车,我就送你们到车站上;来不及只好屈留一夜了,我们那边的被褥都是干净的。”大新道:“阿呀!我是非得回去不可,那是阿姐晓得的。我如何一夜天不回去呢?”白娘娘道::“这是实话。便是我家里也没有关照。”崔明生道:“家里还有什么人?是不是老子娘管得凶?”白娘娘道:“他爷娘都已故世了,就只有阿哥阿嫂。”崔明生道:“阿哥阿嫂怕他怎的?现在年纪轻的女人,爷娘都管不住,别说阿哥阿嫂咧;况且象你又是自己能独立的人,不要求助于他们,还怕他什么?我要怎样便怎样了。偶然一夜天不回去算不得什么事,这是你自己的自由啊。”白娘娘道:“你的话是不差。就只她的嫂嫂和她不对,倘然她不回去,一定造出许多话说,她又要在阿哥面前撺掇。我们这位大新妹妹是个规矩人,我是晓得她的。”他们在船里谈天,那船却尽管摇不到。好容易到了一个地方,完全是乡村模样。这时崔丁二人说到了,船便停下来。
原来门前却是一个溪。岸上有三四棵杨柳,两棵合抱不拢的大树,树上寒鸦围阵。那时候已经下午四五点钟丁。白娘娘和大新虽都没有戴得手表,可是瞧这光景,夕阳解系子林梢,哪里还来得及赶到昆由火车站可以回到上海?大新紧慧:双蛾,心望只得叫苦。白娘娘也满肚皮怀疑,知道这不是个好地方;却又不敢说,说了文恐怕大新惧骇。离岸不多远却也有几座房子。这时丁怀仁便请她们上岸,几个藤箱子、行李、衣包之类都是他们自己拿了。岸上聚有几个乡村小孩,
都来瞧热闹。白娘娘说:“这个船还是留着,我们预备原船回去,赶到火车站。多给他几个船钱好了。”丁怀仁道:“我已关照过了,船留在这里好了。我们那里此去不远,过了那边的小桥,没有望见一座黑墙头的房子吗?就是我们那里了。”白娘娘望去,果然见有一座房子,约有三四进,都是黑墙头,却是四面落空。白娘娘道:“你们怎么住在这个荒僻所在?”丁怀仁道:“乡下的房子都是如此的。但是我们这座房子却并不荒僻,你看看好象四面落空,其实离镇很近。
这白鹤港镇虽然不大,可是样样都有。你们要吃点心,走本到几步路,立刻可以叫点心店里送来。”四个人迤通行来,渡过小桥,约也有半里之遥,方才兜到那座黑墙头房子的正前面。只见倒也是四扇白板墙门,却也措上一些黄油,正中装了一扇矮闼门,闼门上贴了一个福字,是用红纸写的黑字。丁怀仁崔明生一行人到了门前,并不叩门,在左手第四扇门边上有一个藤圈露出在外,把那藤圈儿拉了两拉,只听得里面羌郎郎一声响,知道有人在门外,便有人来开门了。那开门的却是一个瘦骨脸的人儿,白娘娘一瞧便知道他是一个鸦片烟鬼,那一双老鼠眼睛向她们两个女人仔细一相,伸着一个大拇指向丁崔二人道:“顶括括那摩温”便开门进去。那瘦脸人便和丁崔两人谈起话来,叽叽咕咕完全是隐语,白娘娘和大新听了一句都不憧,一面便关好门。一领领到第二进一间屋子里,只见空漏洞也没有什么器具。白娘娘到了那间屋子里,说:“现在我身边的东西可以取出来了吗?”丁怀仁笑了一笑说“随便。”一转瞬间丁怀仁和崔明生二人都不见了。白娘娘这时捏着一把汗,把身边所有的土和大新两人俱掏了出来。大新说:“阿姐,这里的地方蹊跷得很,便是那姓丁的也不是好人啊,还是那姓崔的似乎好一些,我们还是脚里明白罢。”白娘娘道:“那末这个土须要交代明白啊。”大新道:“放在这里好咧。我们也不必通知他,越快越好,出去到乡下人家借宿一宵罢。”这时大新便去开门。哪知房门已经反锁了,再拉也拉不开,两人只得叫苦。大新跺脚道:“阿姐,哪末好哪末好?”白娘娘也一筹不展,只打着门喊“开开”,又呼崔先生丁先生,也没有一个人来理你。又隔了半点多钟,方始听得门锁响,却见有个人进来了。白娘娘举目瞧时,只见那人是个紫膛色面皮,三棱角眼睛,浓眉大口,一个胖胖儿身体,穿了一件秃龙元色绉纱的袍子,歪戴了一顶打鸟帽踱了进来。背后跟的就是那刚才开门的那个瘦骨鬼。两人进来,那个大块头先把白娘娘和大新二人从上身相到下身,再从下身相到上身,然后和瘦骨鬼打了切口,说了些不知什么话。这时大新和白娘娘两人挤在一块儿,只是索索的抖。那个胖子瞪着眼睛说:“你们两人是哪里来的?”大新和白娘娘都不开口。那个瘦骨鬼道:“问你呀。是哪里来的?”白娘娘道:“我、我、我是上海来的。”胖子道:“好了,安安分分的在这里住几天,带你们到别处去。你们自己要识相点,要是理,那就要吃亏了。”白娘娘道:“我是要回到上海去的。”胖子道:“上海去吗?好、好,我此刻就送你到上海去。”白娘娘还没有答应,胖子就伸出蒲扇大的手猛地里一个巴掌,打得白娘娘牙齿里出血,喝道:“可再说要回到上海去吗?老实告诉你罢,你此刻是来得去不得。刚才引你来的那个姓崔姓丁的早已把你们卖在这里了,你们已经是这里的人了,你不要在那里做梦。自己安分守己的,将来还有好日子过。现在交通便利,遇着机会也自然还有到上海的日子,此刻却休想了。听得不听得?要是不听得的话,这里各种刑罚都有,你可要尝尝?”这时白娘娘和大新只是哭泣,瘦骨鬼劝道:“慢慢儿,不要性急!初到此地来的女人都是如此,慢慢儿也就软化了。她们在上海都是娇养惯的,哪里吃得起痛苦。你们自己也要识相些!不犯着做憨大,把自己的皮肉和无情的刑罚去斗。我们且去罢,让她们仔细想想。”白娘娘此刻除了哭没有第二个法子。想,这条性命今天只怕断送在这里了,大新早吓得连言语都说不出,藏在白娘娘背后只是喊阿姐。白娘娘吃了这个巴掌,脸上登时肿起来,她何尝吃过这个苦。胖子见大新扭着白娘娘,便喝道:“你们两人拆拆开,不要并在一起。”
说着便要动手来拖开大新。瘦骨鬼道:“老大,你且出去。让我来劝劝她们,要是劝不醒,我也就不管了。”胖子道:“这班女人都是贱的,好好儿用言语劝她,她反不信,只配捉在板凳上杀的。你试劝劝她,便是我们开条子开出去也是上等地方,只怕她自己在家里反没有好日,将来还得感激我们。要是劝不醒的,我只有用家生了,只要她们自己估量估量自己身体吃得住还是吃勿住。不要敬酒弗吃吃罚酒。”瘦骨鬼道:“你且出去,我来劝劝她们。”胖子便扬长而去。瘦骨鬼道:“我告诉你罢,刚才那个进来的唤做黄老大,又叫黄狼,是此地的头脑。你们既然上了个圈套到这里来了,也是年灾月晦命中注定了的。他说来得去不得这话是的确的,从上海苏州嘉兴以及各处来的女人至少也有一百多了,只有开条子开出去的,从来也没有说可以放回过一人。你们要自己乖些,不至有苦头吃;要不然,那是男人也吃不住,别说你们女人。刚才黄老大的手段你们已经尝过的了,但是他还没有动蛮咧,而且什么吊打咧、锁在堂屋子咧那种刑罚也是常有不足为奇的。你们要识相些!我是句句好话啊。”大新哭道:“你这位先生做做好事罢,放我们出去。我一辈子不忘你的大恩,你们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我们别的地方是不去的,谢谢你先生,救救我罢。”瘦骨鬼道:“别的都可以商量,要放你回到上海却是万万不能;除非将来条子开出去以后,你们自己着乖有机会可走,那时候我们就不管了。”大新道:“什么叫做开条子啊?我一些儿不懂。”瘦骨鬼道:“哼,连开条子也不懂吗?开条子便是把你们卖出去。”大新道:“阿呀呀!把我们卖到哪里去呢?”瘦骨鬼道;“卖出去就没有一定的地方了。你们要自己识相,就可以少吃苦头。”大新道:“我一个好人家的女子,怎么被你们拐到这里来?我不想这姓崔姓丁的两个杀千刀都是拐子。我是情愿死在此地,不情愿被你们卖出去的。”说着号啕大哭起来,又把头在墙壁上撞去,白娘娘要想抱住她也来不及。瘦骨鬼把大新一拖就似小鸡一般拖了过来,冷笑道:“你这个女人真贱,我给你好说好话你倒不听。反而大哭大叫起来。大家都要学了你的样,我们还可以做得事吗?”正哭闹著,那个胖子黄老大又进来了。一脸的横肉,坚起了三角眼喝道:“我来收拾她。她既不要活,索性结果了她的性命,省得妨害了我们的事。”便命瘦骨鬼道:“阿刘,你把她拉起来。”那黄老大三脚两步走到后面一间屋子里,取出一柄加阔加长雪白闪亮的切菜刀来擦郎一声响向地上一丢。这时黄老大恶狠狠的卷那袖子说:“结果了她的性命完事。”大新吓得跌在地上,已经晕过去了。白娘娘只得跪在黄老大面前苦苦求饶,说:“不要动手1我来劝劝这位妹妹就是了。”黄老大道:“不行!这里是她使性子的地方吗?我听得她在那里躁脚,至少也斫掉她一只脚警戒警戒她,教她做一个残疾。”白娘娘哭求道:“先生你且饶她一次。我极力来劝她,别人劝她不肯答应,我劝她是肯听的呀。”黄老大道:“你叫她自己想想,我们这里是顶规矩的。换了别处,告诉你吗,就是开条子出去也要先睡过几夜,你要是犟就剥得精赤条条地用私刑慢慢儿的来玩弄;我这里是不喜欢如此办,就是姓崔姓丁的也没有骗你们的身子,你们还要怎样?现在你既然苦求了,且把那条性命寄在她身上,限你两天要把她说得服服帖帖。倘然再要不服,连你一同结果了。本来要把你们两人分开来的,你既然说能劝她的,两人就住在一起。”黄老大说一句,白娘娘答应一句;直到黄老大拾起了切菜刀走出去后,.白娘娘方才敢立起来。
瘦骨鬼冷笑道:“好好儿用言解劝,却是不听,反骂起人来,是要养到拿出刀来险些儿送了性命。这是何苦?”白娘娘道:“她的性子是这样的。让我慢慢儿劝她罢。先生,你也从中说说好话。”瘦骨鬼道:“我哪有不帮忙之理?总之你第一莫想回家的念头,这是此地最犯忌的。”
停了一刻儿,进来一个江北妇人说道:“黄老板关照的,教你们到里边去住。”白娘娘和大新只得跟随了这个江北妇人到里面。一进去,却见里面也有好多女人,大的都有二十几岁,小的不过七八岁,约共有八九个。白娘娘暗想:这都是拐来的吗?这都和我一样的命运吗?白娘娘向她们瞧瞧,她们也向白娘娘和大新瞧瞧,大家一言不发,却因为旁边有人在那里监视的缘故。有几个在这里住了好久的,常常看见今天拐来了几个,明天拐来了几个,也不足为奇了;初来的有儿个看见了新拐来的人却有些惊心动魄,只是忘了自己也是拐来的人。那个江北妇人却把她二人引进了一个房里。
正是:流泪眼看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