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資平文集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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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瑛從那天在茶亭裏和廣勳接了個吻後,自己像領受了洗禮般的,覺得前途有一種希望在等著她,她有生以來沒有經驗過這種能使她常常悸動的美感。她想這定是小說裏所說的戀愛了。

——可憐我生了廿四年,今天才感知戀愛是怎麽樣的東西!

房裏漸漸地暗下來,她叫老媽子把電燈開亮。她向火爐向久了後,雙頰紅熱得厲害。她把那本“藝術與戀愛“丟在一邊,雙掌托著紅熱的雙頰,靠著椅背凝視火爐。外麵西北風像愈吹得厲害,窗扉在索索地作響。

老媽子端了茶壺進來。

“太太,像快要下雪。今天冷得奇怪。”

“沒有客來麽?”她懶懶地問老媽子。

“今天這樣冷,怕要下雪,沒有客來吧。”老媽子說了後回火廚裏去了。

——他有妻子的。今天這樣冷,他抱著小孩子和瓊妹對擁著火盆在說笑吧。他倆的和暖的家庭真叫人羨慕。他倆才是真幸福。無邪的麵貌所有者的瓊妹從他的膝上抱了小孩子過來,解開衣扣露出膨大的**來喂乳給小孩子吃。他走過去從瓊妹的身後擁抱她,她在笑罵他。他從後麵捧著她的臉親嘴。這樣的一幕幕的景象不住地在美瑛腦裏浮出來。她立即感著胸部起了一種焦躁和苦悶。她剛才對他的熱望忽又隨著今天的氣溫漸漸地降下來。

她正在癡想著,老媽子忽又走進來。

“太太,有客。”

“誰?”

“黃先生。”

美瑛聽見是廣勳來了忙站了起來。她忘了剛才的焦躁和苦悶,隻覺得胸口不住的躍動,她還沒有走出房門,廣勳已經走近她的房門首來了。他把外套除下來,她忙接過來掛在近房門的衣架上,她禁不住用鼻尖觸觸他的外套,那件外套還是和在茶亭裏的時候一樣的發出一種特有的臭氣——紙煙、毛織物、中年男子所特有的脂肪臭三種氣味混合而成的臭氣。在其他的女性聞到這種臭氣定要掩鼻而去的,但在美瑛聞到這種臭氣,自己的身體就麻痹起來,對她像有種**性。她很不好意思的再把臉湊近這件外套加嗅了幾嗅。在她,隻認是一種強烈的男性的香氣。她久渴望著的也是這種香氣。單嗅了這件外套,她已經像喝醉了酒般的;他倆夾著火爐對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