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遠拍響了驚堂木,在堂上審問起了案子。
“堂下之人,你可知道我們大梁的律法?要是敲登聞鼓,狀告當朝命官,該當何罪?”
他衝著李順一喝。
李順剛才在馬車上,已經跟蕭景炎對過台詞,磕頭作揖道,“小人知道流程。”
林道遠點頭道,“很好,既是如此,那就先挨三十個板子,然後再來審理你的案子。”
他抽出簽子,正要扔下。
蕭景炎出聲道,“郡守大人,苦主年歲已大。按照我們大梁律法,案犯年過五旬者,可視情況減免刑罰。依本皇子看,這杖刑可以減免。”
“既然是殿下為你求情,那就免遭這場罪過吧!”
林道遠配合著收起了竹簽,與蕭景炎在堂上一唱一和,當場讓人去按察使府上傳喚黃清譽過堂。
黃清譽此時在府上,正對著手下的衙役破口大罵,“一群廢物,這麽多人連個孩子都帶不回來,你們還怎麽有臉回來跟本官請罪?”
衙役叫苦道,“回臬台的話,那老小子有皇子殿下撐腰,咱們動他不得啊!皇子殿下還說了,要帶著老小子去衙門裏告您呢!他讓你準備一下,去郡守衙門裏斷個是非。”
“放屁!”
黃清譽罵道,“那位皇子正在城外抗擊水災,何時來城內消遣來了?那小子就是個冒充的騙子,竟然把你們嚇成這個球樣了?”
衙役苦著臉道,“他有腰牌在手,不像是冒充的啊?”
“這腰牌就不能是假的嗎?”
黃清譽白了他一眼,厲聲吩咐道,“你們趕緊去把這些騙子給本官逮回來,最近倭寇橫行,本官有理由懷疑他們是倭寇假扮的。”
“如果他是真的皇子殿下呢?”
衙役有些膽怯。
黃清譽罵道,“真的假的有區別嗎?青陽郡是老子的地盤,老子還能讓一個外來戶給欺負了?”
“屬下領命!”
有了他的吩咐,衙役的膽子馬上壯了起來。
他們起身,正要出門。
隻見管家小跑著進來,衝著黃清譽慌張說道,“大人,不好了,郡守衙門裏來了人,說是要喚你過去過堂,有人把您給告了。”
“什麽?”
黃清譽沒想到,這個李順竟然來真的,還真到衙門裏把他給告了。
他沒好氣地衝著管家吩咐道,“你就是老子病了,去不了。”
管家尷尬道,“這些郡衙役是帶著家夥來的,看著不好推辭啊!”
“反了,反了。本官堂堂的三品官員,豈能受此折辱?”
黃清譽氣得罵了娘,讓手下把按察司下轄的兵馬全部叫上。
他要去衙門裏給蕭景炎看看,這青陽郡到底是誰的地盤。
臬司衙門,掌管一州的刑名。
也就是說,一個州府的司法案件全部由黃清譽定奪。
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案犯。
他帶著手下,八抬大轎地到了郡守與他們大堂。
圍觀的百姓,紛紛讓開了身子。
隻是短短一會功夫,吃瓜群眾就把這個消息散播了出去。
越來越多的好事者,聚集在郡守衙門的門口看熱鬧。
見到黃清譽到來,大家皆是輕呼了一聲,沒想到這位大老爺真的來過堂了。
一群人等著看熱鬧,想看看皇子殿下這條過江龍,能不能壓住地頭蛇。
黃清譽進了衙門,眼睛斜向了一旁的李順,同時從蕭景炎的身上掃過。
他確認了蕭景炎的真假後,心中火氣上湧,沒想到蕭景炎第一次進城便是要拿他開刀。
他覺得自己被蕭景炎侮辱了,感覺蕭景炎是拿他當了軟柿子。
出於規矩,他還是客套地跟蕭景炎抱拳施了一禮道,“卑職見過皇子殿下,不知道殿下召卑職過來,所為何事?”
蕭景炎示意道,“黃臬台不要誤會,是林郡守召你過來過堂,本皇子隻是在這裏旁聽而已。”
黃清譽於是看向了林道遠,高揚著腦袋抱拳問道,“那敢問郡守大人,本官到底犯了何罪?讓你興師動眾,派人到本官的府上拿我?”
“臬台大人莫急,本官這不是正要開審嘛!”
林道遠看向了李順喝問道,“李順,你說你要狀告臬台大人黃清譽。現在案犯已到,你說說吧!你要狀告他什麽?”
李順叩頭稟奏道,“回大人的話,小民狀告臬台大人強搶民女,將我家兒媳強行拘禁在臬台府中。還時常對小民和小民的孫兒進行人身威脅,今天還派人到小人家裏,想要將小人的孫子強行帶走。還請青天大老爺為小民做主,把小民可憐的兒媳婦從臬台大人的府裏解救出來。”
“放屁!”
李順的話音未落,黃清譽便開口大罵道,“你個老不死的,信口開河,簡直是胡說八道,誣陷本官。本官何時強搶你家兒媳了?是她自願嫁給本官為妾,當初你也是欠了同意的文書的,現在怎麽又反悔了呢?”
李順喊冤道,“大人忘了,當初是您派人用刀子架在小民的脖子上,逼迫小民這樣做的啊!小民要是不簽這份文書,小民的腦袋早就不保了。”
“好啊!”
黃清譽甩了下扇子,罵道,“你個刁民,今天是存心想誣陷本官啊!你是仗了誰的勢力,在這裏胡說八道?”
“來人啊!”
他對堂上的衙役喝令道,“把這個老小子帶下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說。”
堂上的衙役一個個皆是尷尬地看向了林道遠,在郡守衙門裏,林道遠不點頭,他們哪裏敢亂動?
“郡守大人,本官有這個刁民簽下的親筆文書在手。他現在當堂違約,你要如何處理?”
黃清譽看向了林道遠,示意手下的管家把準備好的文書呈交上去。
他有文書在手,態度相當強硬,不怕林道遠用什麽法子治他。
林道遠看著文書,與李順問道,“原告者李順,你還有何話可講?”
“大人,小人當初真是被逼迫的啊!”
李順紅著臉,哭訴著看向了蕭景炎。
黃清譽嗬斥道,“你分明就是因為本官判了你兒子的案子,對本官懷恨在心,想蓄意報複本官,故而想在皇子殿下麵前故意誣陷本官。可惜天理昭昭,證據在此,豈能讓你如願?”
劉順腦袋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來。
在這份文書的麵前,頓時沒有了底氣。
黃清譽喝令道,“誣告上官,按照我大梁律法,先重責五十大板,然後再刺配流放。來人,將這個案犯帶下去!”
他一揮手,本來是被告,現在卻成了原告。
不等林道遠審案,自己先審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