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的話隻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而後幾次張口,又幾次把話收了回去,一副想說卻不能說的模樣。
“有話直說。”我有些不耐煩。
“子揚,有些事目前還不能告訴你。既然你討厭我跟著,我會離開的。”
“但你一定要記住,我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哪怕灰飛煙滅。”
幽若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身影迅速後退直至消失不見。
“我相信你,也需要你。”我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輕聲呢喃。
小天之死撲朔迷離,冒牌鄧誌成躲在暗處蠢蠢欲動,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如果不是幽若消失得太快,我會請她幫忙,而她一定會幫我。
我之所以沒能及時開口,是因為我在聽到她肯為我灰飛煙滅時就愣住了。
這不正是外婆讓我苦苦等待的,肯為我獻出生命的女子麽!
可惜,我的呆滯讓幽若誤以為不信任。
我不僅失去了短期內的一大助力,還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完成了外婆的第三件事。
好在,幽若話裏的意思表明她以後還會回來,到時我就能知道答案。
倘若她真的肯為我放棄一切,我便可以離開杭州前去尋找回靈珠。
想通這些,我不再那麽沮喪,打起精神決定先配合鄧誌成查明杜小天的死因。
我剛走出小巷子,就看到遠處閃爍的車燈。
鄧誌成一直在車上等我,沒有單獨逃命,我心裏不由一暖。
幽若與小天的事無關,她出現在這裏可能隻是暗中保護我。
可她為何利用冷笑與陰風嚇唬我們?
難道她察覺出洗頭房內有危險,不想讓我們自投羅網?
我在車上與鄧誌成琢磨許久,隻想到這一個可能。
“出師不利,再找機會吧。”
鄧誌成雖然不甘心,但也不敢再貿然行動,隻能歎著氣把我送了回去。
我躺在**,反複播放自己與幽若癡纏的錄像,前所未有地期待她再次出現。
可這一夜無比的孤獨,直到天亮,她也未曾出現。
看來幽若真的被我傷到了,她離去前的失落在我腦海揮之不去。
樓下依舊傳來人間煙火,卻沒能撫慰我心裏的空**。
整整一天,我都沒能擺脫對她的思念和愧疚。
隨著夜幕再次降臨,世界歸於沉寂,我又一次感受到幽若先前無形陪伴的珍貴。
夜晚,似乎被無限地拉長......
將我從內心深淵拯救出來的,是鄧誌成突如其來的短信。
內容很簡單:救我,洗頭房!
顯而易見,他不甘心放棄難得的線索,獨自趕往洗頭房卻遇到了危險。
我擔心鄧誌成出事,穿好衣服下樓就朝著褲襠巷一路狂奔。
不到二十分鍾,我就跑到了地方,可眼前密密麻麻高度相似的小巷子讓我犯了愁。
我隻陪杜小天進去過一次,昨晚走到一半就退了出來,根本記不得洗頭房具體的位置。
給鄧誌成打電話,卻發現他手機已經關機。
這讓我更加焦急,隻能借著手機微弱的光線在一道道巷子口尋找線索。
幾經周折,總算找到了我們留下的車轍印以及鄧誌成丟的煙蒂。
我心中一喜,毫不猶豫地衝進了漆黑的小巷子。
這些老式居民區早已經被列入拆遷範圍,大部分人都搬走了,隨處可見殘垣斷壁。
那些被拆去窗戶的房屋像極了張大嘴巴的邪祟,似乎隨時都會把我吞噬其中。
寒風忽遠忽近地在空**的房屋間穿梭回**,似是鬼魅哀鳴。
奔跑中我還能勉強忍受這詭異的環境,可當我體力不濟被迫放慢速度時,恐懼逐漸襲來。
如果不是鄧誌成在裏麵等著,我一定會掉頭往外跑。
硬著頭皮幾經輾轉,我終於找到了那家洗頭房。
剛走到門口就聞到裏麵散發出食物發黴的味道,繼而發現破敗的門上懸著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毫無疑問,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可我幾天前才和杜小天來過這裏,當時此處雖然簡陋,卻不像現在毫無生機。
難道我與小天看到的場景是假象?
強忍著恐懼向裏走去,不料剛進門腳下就躥出一道黑影,伴隨一聲淒厲的慘叫。
我心裏咯噔一響,本能地望向黑影,才發現是一隻野貓。
看來是虛驚一場,我鬆了口氣快步走了進去,拿著手機在一樓大廳巡視了一圈,沒看到鄧誌成。
正當我轉身邁上樓梯準備上樓的時候,餘光卻看到身後出現了一道移動的人影。
他正快速向我靠近,卻沒發出一丁點聲響。
我呆在原地,牙齒開始打架,發出嘚嘚的聲響。
腦海裏忍不住想起幽若,你不是說會保護我麽,你去了哪裏?
可惜她沒有出現,身後的人影越來越近,我也恐懼到了極點。
“子揚,是你嗎?”
在我幾乎要窒息的時候,人影卻發出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鄧誌成!
我仿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渾身往外冒著冷汗。
明明有著劫後餘生的巨大喜悅,眼淚卻止不住噴湧而出。
“你沒事了?為什麽跟在我身後?”
我擦著眼淚問道,感覺他不像短信裏說的那麽危急。
“我不確定是不是你,隻能先跟著。”
鄧誌成尷尬地攤了攤手,他無疑也怕我是髒東西。
我心中了然,點了點頭再次問道:你遇到了什麽危險?
“我剛來能有什麽危險,倒是你膽子不小,敢一個人來這裏。”
鄧誌成話音剛落,我就意識到不對了。
果然,他隨即反問道:你急著讓我趕來,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嘶......我倒吸一口冷氣,拉起鄧誌成就往外跑。
他短暫一愣後也反應了過來,我們中計了——我們收到的短信,都是第三人發的。
這個第三人是誰,他騙我們來的目的是什麽?
我邊跑邊想著這些,直到洗頭房的大門砰地關閉,擋住了我們的出路。
鄧誌成一馬當先衝過去,想把門踹開。可他勢大力沉地一腳下去,早已腐朽的門板卻紋絲未動。
我剛要上去幫忙,卻透過門縫看到了外麵的場景,頓時愣了。
原本漆黑的巷子,不知何時被一層厚厚的白色霧氣填滿。
無邊無際的霧氣堆疊在一起,儼然形成了一道霧牆。
“我們出不去的。”
看到鄧誌成還想往外闖,我拉住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