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筆記本中記載著,當一個地方的陰氣多到將周圍空氣完全稀釋的地步時,會出現近乎實質的氣牆。
如果我沒猜錯,此刻門外的白霧就是那種實質化陰氣。
就憑我們兩個身上的陽氣,活著衝出去的可能幾乎為零!
好在它似乎隻想把我們困在洗頭房,沒有進來弄死我們的意思。
看這做派,應該是給我們發短信的第三人搞的鬼。
我隱約感覺他就是假扮鄧誌成的冒牌貨,因為他們都試圖把我們引到這裏。
隻是對於這猜測,目前毫無辦法驗證。
“既來之則安之。”
鄧誌成拔出佩槍,指了指二樓的方向,“既然不讓我們走,幹脆上去看看。”
他的話讓我茅塞頓開,我們隻是被接連出現的詭象嚇暈了頭。
實際上無論有沒有外麵的陰氣,洗頭房都是我們繞不開的線索。
鄧誌成率先往樓上走去,我緊跟在他身後,發現在他刻意的控製下,走起路來真的悄無聲息。
我不得不暗自感慨,術業有專攻。
樓梯盡頭是一道鐵皮門,上著一把鏽跡斑斑的三環大鎖。
鄧誌成眼神微動,變戲法似的從鑰匙扣上取下一根細長的鐵絲,插進鎖孔中來回輕晃幾下。
哢的一聲脆響,鎖開了。
他讓我靠著牆稍等,自己雙手握槍,深呼了一口氣後猛地踹開鐵門衝了進去。
過了不到一分鍾,隨著一聲打火機的脆響,裏麵亮起了燭光。
“進來吧。”鄧誌成的聲音帶有一絲緊張。
我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邁過鐵門,順著燭光看去。
隻見走廊裏赫然擺放著一口烏黑的棺材,上麵的瀝青似乎還沒幹,散發著淡淡的味道。
棺材前的空地上鋪滿了淩亂的黃紙與香燭,走廊兩側的房間門上,全都掛著白花花的靈幡。
鄧誌成遞給我一根蠟燭,我緊隨他走到棺材前,發現棺材蓋並未上釘。
“推開看看。”他如臨大敵般舉槍對準了棺材。
我生怕看到什麽恐怖的畫麵,閉上眼睛,咬著牙用力一推。
隨著一聲悶響,棺材打開,好在鄧誌成沒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我這才放心地睜眼看去,發現裏麵並沒有死人,隻有一幅倒扣的裝裱相框。
難道是這裏要祭奠的人屍骨無存,隻能用照片代替?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把蠟燭支在一旁,踮著腳把上半身探到棺材裏費力地將相框翻了個麵。
不出所料,這是一張黑白色的照片。
但當我看清照片裏那張臉時,瞬間被嚇得癱倒在地上。
照片裏的人,竟然是我......
“怎麽可能?這不可能!”
我慌亂地搖著頭,根本接受不了這詭異的一幕。
“看來你早就被盯上了。”
鄧誌成看著照片微微一愣,撓頭思索片刻後問道:記不記得照片在哪裏拍的?
我瞬間回過神,起身仔細觀察起照片上自己穿的衣服和當時所處的環境。
很快我就確定,照片是不久前去桐廬遊玩時被拍下來的。
當時網吧停業裝修,放了幾天假,負責收銀的姑娘夢蘭邀請我和杜小天跟她回了老家桐廬。
我們一起爬山戲水,紮營野炊,玩得十分愜意,卻沒想到被人偷偷拍了照。
“照片會不會是夢蘭或杜小天拍的?”
“不會,當時他們正在野炊,我是自己走出很遠去撒尿的。”
這一點我無比確定,按照當時的情景,即便他們想拍我也隻能拍到背影。
由此不難得知,從那個時候我就被幕後之人盯上了。
他是什麽人,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還有,夢蘭對這一切知不知情,她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你試著聯係夢蘭,讓她帶我們再去一趟那個地方。”
鄧誌成揉了揉太陽穴,臉上也滿是愁容。
本來隻是想通過洗頭房調查是誰在背後搞鬼,但這裏的場景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牽扯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小天和其他慘死的受害者、冒牌鄧誌成、發短信的第三人、幽若、夢蘭,以及偷拍我照片的家夥......
到了現在,我即便腦子再笨也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大陰謀或者計劃之中。
我和死去的小天,可能都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隻是按目前的情況來看,做局之人暫時還沒有對我下手的打算。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夢蘭再去一趟桐廬。
發短信的第三人把我們引到這裏,似乎正是這個目的!
我討厭這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卻隻能硬著頭皮接受。
“回去吧,他的目的達到了,應該不會再攔著我們。”
我再次檢查,確認沒有其它線索後,歎著氣招呼鄧誌成下樓。
果然,大門外麵的陰氣已經散了。
送我回去的路上,鄧誌成給了我一個手機號碼,說是他的一個玄門朋友。
他感覺此次桐廬之行很可能遇到髒東西,有必要提前準備一些防身的物件。
“你身穿官服,還信這些?”
“遇到的怪事多了,不信不行。我這朋友有點門道,你聯係他的時候提我的名字就好。”
我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但心裏卻很疑惑。
他想要什麽物件,直接聯係朋友不就得了,為什麽非得通過我呢?
但轉念一想,他畢竟吃公家飯,涉及玄門的事避嫌也正常。
第二天一早,我就趕到網吧,看到夢蘭正趴在前台睡覺。
我不由得鬆了口氣,既然她還敢來上班,自然與這場陰謀無關。
此時包夜時間剛結束,一個染著黃毛的小夥正收拾著電腦前的垃圾。
我不由回憶起和小天在這裏工作的場景,內心一陣唏噓。
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夢蘭的肩膀,她睡眼惺忪地抬頭,看到是我,先是驚喜地開口:子揚,你怎麽來了。
緊接著笑容收回,神色哀傷地問:小天,安葬了嗎?
“嗯。”我點了點頭。
鑒於杜小天死的過於詭異,在取證存檔後,當晚就被送往殯儀館火化了。
鄧誌成怕我受刺激,事後才告訴我。
“夢蘭,我想麻煩你再帶我們去一趟這個地方。”
為了防止嚇到她,我沒有說得太具體,隻說是鄧誌成在跟進小天的案子。
涉及小天,夢蘭表現得很積極,當即答應下來。
在她跟老板打電話請假的功夫,我也給鄧誌成打了過去,可是一連打了幾次都沒有接通。
這個點不可能還沒起床,難道出緊急任務了?
可我們約好今天出發,他即便有事應該也會打電話通知我。
夢蘭讓我耐心等一等,畢竟警察比較忙,他可能一時騰不出功夫。
我隻好耐心等了起來,可是直到中午,鄧誌成依舊不接電話。
這讓我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直接撥通了他們分局的座機。
但當我提出找鄧誌成時,接電話的小警員卻哽咽了。
“鄧隊.....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