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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林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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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李四季办公室的老式座钟咚咚咚的响起。

已经是晚上24点了。

众人已然散去。

李四季还独自坐着,刘念实在担心,也睡不着,索性也来了办公室陪着李四季。

“四季,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刘念说道。

李四季揉了揉太阳穴,把烟按灭。

“事情如果我猜得没错,哎…看那个何玉洁所说,老程他们对证,应该是没错的。”李四季站起身,继续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

刘念点点头,叹了口气。

何玉洁昨晚受了惊吓,又带着两个孩子,李四季让人给安排在牧野集团的招待所住下了,当下不是李四季该发愁,而是那些私下里做了见不得人事儿的东西们该害怕了。

第二天。

一大早。

田三就在牧野集团接待室了。

“二舅啊,您好歹给我传一声,我有大事儿给李总汇报啊。您可是我亲舅舅,可不能不管我啊。”田三站在接待室,面前是一个四十多岁,寸头大肚的中年男子。

“三儿啊,你呀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昨儿晚上,程主任就让人给我传话,让我今天收拾东西滚蛋呢。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小子?”中年男子怒目呵斥。

眼看着自己这个接待处的处长就坐稳了。

结果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甚至连工作都丢了。

丢人不说,这以后的生活在哪找啊。

再加上原本接待处就隶属于牧野集团办公室下辖管理,昨天夜里都十一点多了,自己的大领导程先主任虽然没有亲自来,但也派了副主任来,二话不说,就是辞退。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

这田三就上赶着来了。

这位原接待处处长叫张奎,田三原是跟这位张奎处长是打着弯的表亲,偶然的机会牵上了线,但田三当下的成绩和地位,却是实实在在傍着牧野集团的势。

如此一听,田三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子。

但昨晚的阵势太大,田三一夜都没睡着。

看见自己二舅这般说辞,田三还是不甘心。

“二舅,真是没什么事儿啊。您这...这也不干我的事儿啊。要不,您看我们再找找后援工程的张总,给咱们说项说项?”田三绿着脸,一脸的苦涩。

“屁!”张奎更怒“老子昨天连夜都去张总家里了,连他娘的门都没进去,你给我如实招来,你小子到底是招惹什么人了。还连累了老子,说不清楚,我让你扒层皮你信不信?”

田三尴尬一笑,只得赔不是,又不敢承认。

好不容易糊弄了半响,田三逃也似的离开了,心里更是恐惧。

马上要过年了。

李四季并没有特别关注鲁县的事情,只是让人把何玉洁母女三人安顿好,自己则带着刘念回了圭章老家。

圭章。

如今的前院依然是老样子,二大爷念旧,李四季曾多次说要重新盖房子,二大爷都没答应,索性也就由着长辈了。

只是原本李四季住的那低矮破旧的土坯老房子,如今早已经推倒重新盖了五间红砖青瓦的房子,院子里也铺了青砖,显得格外清气。

在堂屋拢了拢火,围坐在火盆一圈的都是李四季在圭章赚第一桶金时候的伙伴。

甚至连李二苟都回来了。

说说笑笑之间,刘念端出来各种点心、糖果、干果,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这才坐在李四季身边。

“四季哥,这次回来,过完年再走吧?”土蛋如今也长大了不少,但是对李四季的依赖依然很浓。

想当年,土蛋的娘上吊死了,土蛋就一直跟着李四季生活,俩人经常一个被窝里睡,关系自然也是最为亲近。

其他几个小伙伴因为年龄越来越大,懂得也越来越多,反而有时候却显得有些拘谨了。

“不在家过年了,你嫂子这次回来,主要是来看看长辈。过了年开春,还有好些个事儿,大年下的,也得忙着走动。”李四季喝了口茶说道。

“锁子现在读高中了吧?”李四季突然想起来。

“嗯,来年秋天就该高二了。”锁子比李二苟小不了多少,只是上学晚,如今才读高中。

“行啊,这次回来看看你们,我也就高兴了。你们好好念书,以后咱们弟兄们,哦,还有丫丫,还有大把时间闯天下呢。”李四季看着一个个大变样的小伙伴,又想起了当初寒冬腊月里,几个人钻着破窑洞烧炭的日子。

刘念看出了李四季的念旧,接过话说道:“你们四季哥在外面的时候可想你们了,总是给我念叨当年你们一起烧炭卖菜的日子,如今生越做越好,他却越来越忙了,你们要更努力的读书,以后可是得回来帮你四季哥啊。”

李四季笑了笑,感激的看了看刘念。

小伙伴们顿时喜笑颜开。

原想着四季哥现在生意做的大了,不像以前烧炭卖菜时候,这些小伙伴一个顶一个,都能出力。更害怕如今四季哥用不上他们了,甚至于连李二苟都觉得如履薄冰,都想着要更努力,每一件事的经办,甚至都想着会不会给集团找麻烦,给李四季找麻烦。

如此以来,自然没什么差错出现。

但是也更制约了个人能力的发挥。

李四季也算是想通了,继续说道:“眼下很多事情也没法跟你们细说,我只说一句,李四季还是李四季,咱们约定好了的,要一起努力,再说了,牧野还有你们的股权,你们就是想跑去别的地方都不成。哈哈”

这话说的亲切,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侯英站在院子里,刚点燃一根烟,外面就有牧野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过来,悄悄附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侯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转身朝李四季看去。

李四季瞥了一眼,随即站起身,走出堂屋,站在侯英旁边问:“怎么了”

“李总,总部大楼传来消息。今天早上田三就去咱公司了,找了办公室接待处的老张,就是那个当初在北关搞灾民救济时候掌勺的张奎。只是程主任昨天夜里已经辞退了张奎,田三没办法了,这才走。要不要......?”侯英有些犹豫。

“不要节外生枝,我倒想看看,这个事情最后会牵扯出多少人,尤其是我们内部。让他们继续走动吧,我们不要干涉。”李四季深深吸了口气,冰凉的空气入肺,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对了,猴子。陈立国最近在干嘛,这次回来也没见他。”李四季走了两步,回身问道。

“哦,陈队长现在要提干了,过年不回来。听说是去什么党校学习了,离得远,回来不方便。”侯英回答道。

“嗯,知道了。”李四季进了堂屋,搓着手。

临下午三点钟。

二大爷回来了。

原本过年前后,十里八村的庙会、集会、戏班子特别多,当下农村人过年采买,主要还是依靠这些渠道,只有圭章这种因缘际会发达了的村子,才会直接去县城或者市里采买。

二大爷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去赶会了。

当下一回来,就有人来告诉李四季。

让小伙伴们在院里先玩儿,李四季带着刘念,提着大箱小箱礼物就往前院去。

二大爷虽然不常见,但是每次见到,李四季总是很紧张,似乎自己这位长辈身上有一股子说不清的气势。

但这种情况对于刘念来说,又似乎根本不存在。

眼看着刘念跟自己二大爷聊得很对脾气,李四季像是个陪客一样无所事事,更是无奈。

“我说,你要坐就坐,要站就站,想出去就出去,别他娘的在我面前瞎晃悠。”二爷一只眼睛怒目,吓得李四季嘿嘿的赔笑。

“二爷爷,也就是您能治的了四季呢。”刘念偷笑。

二大爷似乎对刘念的话极为受用,哼哼了两声,对着李四季骂道:“滚过来坐着,不是说有事说嘛。半天憋不出两句话......”

李四季苦笑,却不敢说什么。

心里暗暗无奈:不是我不说,是您老压根没有给我张嘴的机会呀。

“听说,你昨天差点被人打了?”二大爷虽然有些佝偻,但依然身材高大。

这一点上,李四季似乎更继承了二大爷的身高基因。

“嗯,算是吧,一点误会,当下没事了。”李四季笑了笑。

“屁,你爷老子去赶会,连乡下人都在说,牧野集团的老总,被南关的地痞子给扣了,还差点被打了。有这事儿不?”二大爷从老旧的三斗柜里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大红枣,塞到刘念手里。

李四季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只见二大爷继续说道:“你有想法,我知道。不过,既要赏罚分明,还要有股子人味儿,你明白么?”

李四季点头称是。

但这话在刘念耳朵里,似乎就有些不同。

在刘念看来,二大爷似乎并不是让李四季兼顾赏罚分明和人情味儿,而是要让他分出主次。

这就是所谓的理解偏差吧。

只是李四季当下并没有觉察到而已。

足足呆到了晚上,李四季把自己跟刘念的事情讲的一清二楚,毕竟自己老家如今只有这一位长辈,婚姻大事,哪怕只是订婚,也得是长辈出面,何况二大爷身子骨还不错,车马劳顿的,应该问题不大。

当然,二大爷对于李四季的婚事,也是极为重视。

眼下李家门里人丁凋零,几枝血亲里,都没了香火,如今只剩下李四季自己一棵独苗,未来这么大的家业,那可得赶紧成婚,也好延嗣绵延啊。

“四季,太晚了,别打扰二爷爷休息了。我们回去吧......”刘念看了看屋外,对着李四季说。

“嗯,二大爷,您早些休息。我这几天办完事,就先回郑市了,那边还有好些事。”李四季笑了笑,站起身。

二大爷独眼撇了李四季一眼。

“嗯,念儿这丫头不错,好好待人家。我要是听说你欺负人家,小心你爷老子捶你。”二大爷站在屋门口,对着李四季说道。

吓得李四季逃也似的拉着刘念就走。

第二天。

侯英的车来接。

李四季告别了众人,回鲁县了。

坐在车里,李四季对着刘念说道:“老村长家的那个叔,现下还没有音讯,这都好几年了。眼看着老村长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哎~~”

刘念点点头,问道:“当年的事儿都过去了,下次你再去南方,也托人打听打听。”

转而又继续说道:“昨天我听说,公司里有些人心惶惶,你这会回去要早些拿出决断来。我看二爷爷的意思,似乎并不是想让你大棒加甜枣,我感觉像是要让你拿出个态度来,你说呢?”

刘念的话,像是雷音灌耳。

李四季愣愣出神。

是啊!

与这个时代纠缠的越深,李四季就往往会考虑许多因素。但冷静下来的时候,仔细去想就明白,在上一世的经验里,一旦一家企业做大了,就不能完全以家族经营的模式继续走下去了。

用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这才是企业经营的根本。

人情关系固然能够让一家小作坊快速成长,但是一旦开始走上正轨,人情关系反而成为了制约企业发展的阻碍,而且越往后,这种事情就越难以处理。

甚至会出现因为人情关系处理不好导致企业名誉受损,甚至于分崩离析的境遇。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四季反倒是心情开朗了不少。

轻轻的搂着刘念,心里也是感叹。

车程很快,不过二十分钟左右。

李四季就进入了鲁县牧野集团的总部大楼。

进入办公室不久,李四季拨通了几个电话。

接着,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快速的赶到总经理办公室旁的小会议室。

众人心事重重,坐在会议室里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都知道,当下李四季这位老板时隔两天突然召集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开会,想必是对最近的事情要做出决断了。

待众人齐聚,不过七八分钟。

李四季就从外面推门而入了。

众人连忙起身欢迎。

李四季向下压了压手,示意就座、安静。

坐在主座上,李四季轻轻舒了口气,缓缓说道:“马上过年了,今天都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办公室的放假通知下午就可以发出去。我们老规矩,从腊月二十九下午下班后,开始放假,初八早上复工上班。”

简单的安排了关于接下里的基本工作。

李四季继续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前两天我从郑市回鲁县的遭遇,当然,你们中间有不少人当天晚上是见了我的。这几天呢,我也在考虑,也在调查,接下来我会公布下一阶段的一些决定,如果有问题,可以私下里再来找我。”

这句话像是深海鱼雷一样,猛然炸开。

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甚至包括坐在李四季下首左侧第一个位置上的姜由。

“牧野集团是一家从群众中长大的公司,这你们都很清楚。现如今虽然小有成绩,但是对比洛市、南市甚至于许市的一些企业来说,依然还属于弱小的。”

李四季缓缓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

“从牧野成立到现在,几年的时间里,大家都为牧野贡献了力量,这才有了尺寸之功。但这也并不能让我们成为拥有财富、权利和地位之后为所欲为,鱼肉百姓群众的资本。”

“田三的事情其实不是个例,我相信一定还有更多我所不知道的,甚至没听过的事情发生。这些事情你们当中一些人应该是有意无意的给予了方便,所以才有像何玉洁这样的家庭,在跟牧野合作,为牧野工作之后出现的各种遗留问题。”

“田三、何玉洁的事情,必须要严肃处理,必须要公诸于众,必须要公事公办。”

李四季轻轻的用指关节敲着会议桌,噔噔噔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也不断冲击着参与会议众人的心灵。

“所以,我要求由姜副总牵头,办公室联合保卫部,要成立专项小组,针对牧野集团成立以来,总部及各家子公司进行回头看的工作调查,包含但不限于项目审批、工程建设、薪资债务纠纷。对于任何在其中弄虚作假、吃拿卡要、生活作风等问题,发现一件、通报一件、处置一件,绝不姑息。”

李四季冷冷的环视众人。

这些个总部部门经理及副经理,李四季相信绝大多数人是干净的。

但就是要找不干净的人,用以杀鸡儆猴。

现下牧野集团刚刚承包了郑市裁衣厂,年后新设备、工人培训、甚至于方方面面都会消耗时间和精力,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对集团内部进行治理和净化,未来一定是后患无穷。

在李四季发言之后,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分别对当下工作,以及对本次“回头看”内部自查自纠工作表示了支持和全力配合。

会议用时并不长,不过四五十分钟。

但意义却非同凡响。

会议结束后,李四季会同集团副总经理姜由、办公室主任程先、财务部李二发对来年郑市牧野服饰这家厂子的具体工作又做了详细的探讨和研究。

其实根本上是要解决生产和销售问题,只要先让牧野服饰这家厂子自给自足,就初步的满足了牧野集团总部对于这家子公司的期待。

只是仅仅这样,并不符合李四季的预期。

李四季想要的,是让牧野服饰能够通过不断创新及营销模式改革,快速的占领北方服装市场。以便于未来在外贸经营中能够有一席之地,甚至有举足轻重的发言权。

腊月二十九。

当天。

绿城大学服装设计学院的弓副院长打来了电话,表示按照李四季的设计思路,构思设计的服装模型已经做好了。

一共包括四个色系,共十一件款式各异、男女有区分的服装。

李四季知道,这些不过是接下来几年里,大陆流行的货色,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提前登录市场罢了。

但是如今哪怕生产出来,市场对于这些标新立异的服饰是否认可,依然要看宣传引导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像是蝙蝠衫、喇叭裤、夹克衫、牛仔裤、小西装等等,其实如今在南方个别地区和城市已经出现了。

只是像豫省这种农业大省,地处于大陆内部,稍稍晚了一些,尚没有形成潮流而已。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八点多钟了。

鲁县如今经济状况比李四季前世印象里要好得多。

站在牧野总部大楼的办公室里。

李四季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里更是无限感慨。

似乎想事情出了神,李四季只觉得一双手缓缓的抱住了自己,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刘念。

虽然李四季依然不敢确定,这一世的刘念是否就是自己上一世辜负的那位大眼睛姑娘陈念,但是却依然不能影响李四季对刘念的喜爱。

“念儿,怎么没去看烟花?”李四季也不转头看,只是轻轻的拉起这双小手。

“听说你刚忙完,想着来看看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刘念把脸轻轻的贴在李四季的后背上,感受着李四季的心跳和体温。

“以前我就是想让二蛋他们吃得饱,穿的暖;后来呢,生意慢慢的做大了,我就想着,既然我是鲁县人,试试能不能让鲁县的老百姓过的稍微好一点;但如今,我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微弱,你看就像现在,牧野集团稍有成绩,就会有各种牛鬼蛇神像是苍蝇逐臭一样的贴上来。这些管理干部日久天长,难免不被腐蚀、不做出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呀。”李四季揉了揉太阳穴,原本就不喜欢事必躬亲的他最近有些疲惫。

“四季,其实我能理解你。就像你说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老祖宗们早就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牧野的企业文化、产品定位和经营管理这几年都做的不错,你可不知道,就像爸爸在的国棉四厂,事儿比你这还多,比你这里还要没有底线呢。”刘念拉着李四季站在窗边,缓缓说道。

“嗯,我明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牧野这才刚起步,我打算每年的年底都要开展这种回头看的工作,你觉得呢?”李四季问道。

“当然可以呀,牧野本来就有绩效考核制度,前期这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再加上这个每年年底的专项活动,相信会越来越好的。”刘念有些心疼李四季。

一个无权无势,也没有什么根基的人,吃着百家饭长大,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游走在钢丝上的忍耐,这才有了当下的成绩,刘念觉得李四季太过于辛苦了。

“对了,那个何玉洁和俩孩子怎么安排了。”刘念突然想起来,张口问道。

“何玉洁的丈夫叫张冲,是办公室接待处张奎的侄子,原本是鲁县建筑公司的工人,眼下建筑公司效益不好,出来带了几个人自己接活单干。田三呢,跟张冲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就走了张奎的路子,接了公司一些装修的活儿。”

李四季拉着刘念,坐回沙发上,把刘念拽着坐在自己腿上,继续说道。

“结果呢,活儿干完了,田三觉得给自己分的钱太少,就不愿意了。张奎呢,也不好说什么,两头都挂着亲戚,索性就不管了。张冲和田三起冲突,被田三设了个局,带到平市赌博,张冲欠了一大笔钱,不知所踪了。田三回来后对自己的嫂子何玉洁起了歪心思,也算是歪打误撞,让咱们碰见了。”

“何玉洁情况复杂,牵扯的人和事都很多,所以不适合在牧野工作。不过带着俩孩子,也是不容易,我就让人在牧野市场(原国营菜市场)里给她找了个摊子,让她自力更生吧。”

李四季说完,刘念也觉得这样更合适一些。

不过被李四季拉着坐在腿上,两厢摩擦之间,两人都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