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榻能委屈死你？”
灯盏里的烛芯越燃越少，墨玄冥的脸庞被烛光映得忽明忽暗，声音透着无边的冷意。
谢宁识趣地闭了口，身上衣衫因为男人刚才粗暴的动作，滑落了些许。
墨玄冥垂眼看过去，目光落在谢宁露出的半截香肩上：“你呢，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出卖了我，郑国公没有厚待你？”
谢宁的身子微微一僵，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于是便闭紧了唇。
墨玄冥的视线陡然冷了下去，压在谢宁身上，很有威慑感。
谢宁把唇抿得更紧。
好半晌，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墨玄冥率先移了视线，他神色淡淡，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了兴致：“不说就算了，你的事我也没有兴趣知道。”
“只不过，我从宜华楼里买你花了整整一万两黄金，这一万两黄金你要怎么还我？”
谢宁一怔，一万两黄金……
她知道，能让林妈妈放弃惩戒她，墨玄冥一定花了不少钱。
但她想不到竟会是这么大的一个天文数字。
她自嘲地笑起来：“没想到，你还挺舍得。”舍得在她这种人身上，花上这样昂贵的价钱。
墨玄冥低头看她，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一万两黄金，谢宁，你算算得让我睡几次才能还清？”
一万两黄金……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还的清。
墨玄冥捻起谢宁额角碎发，轻柔地拨到她耳后，然后一字一顿道：“在没还清这一万两黄金之前，这辈子，你哪儿也别想去。”
谢宁脸色发白，明明是夏日，却觉空气中尽是寒意，冷得她瑟缩了一下。
她的反应似乎取悦了墨玄冥，他低低地笑了出来，谢宁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颤动。
“睡吧。”
谢宁忐忑了半天，却出乎意料地等来了这么两个字。
她一怔。
墨玄冥却真的没有再动，阖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鬼使神差地，谢宁伸出手，轻轻地抚在墨玄冥胸膛上，手下是凹凸不平的触感。
摸着摸着，她有些眼热，收回手，盖在自己眼上，试图止住眼角的清泪。
这一夜，谢宁不知她是何时睡着的。
就在她闭上眼后，墨玄冥忽而睁开了眼，他侧眸看着身旁的女人，眸底是一如既往的幽冷，情绪不明。
半夜，谢宁觉得身上哪哪都热，浑身上下像被烫熟了一样冒着热气。
她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和墨玄冥的身子纠缠在了一起，男人长手长脚箍住她，沉沉地压在她身上。
这下，谢宁连脸上都烧得滚烫，她推了推男人的胸膛，推不动。
反而让男人的双臂收得更紧，耳边传来他暗哑低沉的声音：“别动。”
谢宁怔住了，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四年前。
……
直到阳光从窗外照到谢宁脸上，她才猛然惊醒，床榻旁边空空****。
谢宁急急下榻，往常她都是寅时起的身，但可能因为昨夜她睡得并不安稳，竟然就睡过了时辰。
她快速穿好外衣，套上鞋袜。
心里还想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杂役房拿出洒扫的工具来。
谁料，她刚一出卧房，迎面就撞上了方若仪。
方若仪见到她仿佛见到鬼一般，手指不停地指着她：“你……你，你这贱人怎么会从表哥的卧房里出来？”
她说完后，急切地推开谢宁，不管不顾地往卧房里探头。
还好，表哥不在里面。
方若仪顿时松了一口气，转回身，气势汹汹地瞪着谢宁：“你这该死的贱人，不在妓院里待着，来这里作甚，这是你配来的地方吗？”
谢宁不欲惹事，绕开她走，却被方若仪大张着双臂给拦住了。
“站住，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谢宁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现在是墨府的婢女。”
方若仪一愣，见谢宁又想走，立刻扯住她衣袖：“什么婢女？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了！”
再耽误下去，她今日的功夫必定做不完了。
谢宁冷下脸，扯出自己衣袖：“你若想知道，便去问墨玄冥，我还有事，请自便。”
“等等！”方若仪不依不饶地拦住她去路，“既然你说你是墨府的婢女，那为何还敢对我这般无礼？”
这句话一出，谢宁果然止住了脚步，方若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谢宁淡淡的声音：
“我是墨府的婢女，只听命于墨府的主人，若你是墨府的女主子，那我确实不该对你无礼，可惜你并不是，所以，我怎么样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
方若仪一时被噎住，顿时感觉喉咙里像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恰在此时，她看见了墨玄冥，立刻便挥着手，大叫起来：“表哥，你快过来看看你府里的婢女，简直没规矩到了极点！”
不远处，墨玄冥在朝她们这边走过来，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神情。
谢宁愣了一下，低头行了个礼，转身欲走。
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站住。”
谢宁顿住脚，心口忽然沉了一下。
她转回身。
墨玄冥已经到了她们跟前，他淡淡地扫了谢宁一眼，偏过头去问：“怎么回事？”
与刚刚喝住谢宁的语气相比，明显多了几分轻缓。
方若仪便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她说是你府里的婢女，可我瞧着她那架子大得很，我跟她说话她非但不理，还给我甩脸色！说是只有墨府的人才有资格教训她，我不配。”
越说，方若仪越觉得委屈，那谢宁的身份卑贱至极，她凭什么敢这样和她说话？
“表哥，她真是你府里的婢女吗？我看她还偷偷摸摸从你房里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