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冽霆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怎么,给你个侧王妃之位,还辱没了你不成!”
沈玉柔的指尖都开始颤抖,
只是这次,她的怕不是装的,更多的是从心底翻涌而起的惊慌。
她跪趴下来,连整个身子都紧贴住冷硬的地面。
屋内,半晌无声,
沈玉柔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次,贺冽霆没再去扶她,而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问道,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他的这句话,沈玉柔的身子再次往下压了压。她缓了缓神,这才开口道,
“我......我与谢......前、前夫的手续并未办理完毕。”
沉闷的声音自地面飘散上来,传入贺冽霆的耳中。
似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扼住了他的喉。
贺冽霆怎会听不出这拙劣的推拒之言。
他烦闷地扯了扯衣领,却依旧觉得,呼吸都不得畅快。
贺冽霆站起身,在沈玉柔的面前踱了几步。
之后,突然出手,捏着她细软的后颈,就将人提了起来。
沈玉柔被迫与他对视着。
“先不说其他,我是在问你,你怎么想?”
贺冽霆迫切地想拆穿她的借口,让她与自己直面相对。
至于那个谢知安,他从未放在眼里。
贺冽霆的眼神极为凌厉,沈玉柔强压着想要躲避的冲动。
抖着嘴唇开了口,
“贱妇惶恐,不敢辱没了摄政王。”
她可不想一辈子成为他身下的禁脔。
话音刚落,沈玉柔就别开了眼。同时,一颗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
“呵,你倒是为本王考虑。”
沈玉柔听不出他的语气到底是夸赞,还是讥讽。
只紧抿着唇,没再开口。
有些话,真真假假,点到为止,刚刚好。
时安在门口许久,依旧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又敲了几下门。
贺冽霆松开沈玉柔,极为不耐地转过头去。
“何事?进来说!”
时安战战兢兢地推开门,双手高高地捧起一封信。
“派去白云庵的人带回来的,请您过目。”
贺冽霆本就不悦地皱着眉,脸色更加沉郁。
自宫内之事尘埃落定后,他便差人去了白云庵。
他不能让他的母妃困在那里一辈子。至少,不能是以为他赎罪为名。
可是为何,被带回的只有一封信。
他不确定地问了声,
“确定只有一封信?”
时安弓着身,连忙将信递了上去。
贺冽霆将信展开,迅速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
信中,仅寥寥几笔。
先是恭贺了他大权在握,之后,又表明了自己并不会出庵。
她的原话是:我愿终身向佛,惟盼我儿万事顺遂。
贺冽霆气愤得直接将信纸摔在了地上。
“又一个为我好!倒是都会找借口!”
这话,更像是说给站在他身后的沈玉柔说的。
沈玉柔的身子再次软了下来,跪伏在地。
贺冽霆听到了声音,却没回头。
只哼了一声,便阔步离去。
脚步声声渐远,
沈玉柔所有的力量像被瞬间抽空,歪着身子便瘫软下来。
如离了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直到秋月端着茶点进屋的时候,她还软在地上。
秋月放下手里的吃食,惊慌失措地上前搀扶,
“小姐,你没事吧?”
沈玉柔忽闪着眼睫,慢慢转过了脸,看向秋月,喃喃道,
“没事,没事。以后,应该都没事了。”
沈玉柔以为,像贺冽霆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她这个人妇了。
然而,她却忽略了。
渺小如谢知安,还不是任他贺冽霆捏扁搓圆。
这个道理,她不明白,可谢知安却深知。
自鸿运楼逃回家后,谢知安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一直躲着。
一则,是怕罗郡王来找他要人。
再则,更是怕贺冽霆与他秋后算账。
躲在家的日子里,他自我安慰,
罗郡王虽对沈玉柔有意,却也不至于非她不可吧。
贺冽霆呢,现在虽贵为礼亲王,可到底上面还有小皇帝和太后娘娘。
他应该还不敢光天化日,直接闯到他的家里来拿人。
然而,仅半天的时间,贺冽霆成为摄政王的消息就传遍了邺京城。
这下,谢知安是真的慌了。
他知道,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正焦躁地踱着步子,谢母出了声。
“安郎,你这是干什么呢?快停下来,晃得我眼晕。”
谢知安的脚步只顿了一下,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移动起来。
“看你这样子,到底怎么了!问什么都不说,真是急死人了!”
其实,自从知道鸿运楼的计划失败后,谢母也十分焦灼。可再问其中细节,谢知安又不愿多讲。
谢母想不到其他原因,只以为是谢知安事到临头又后悔了。
惹了罗郡王不快,这才吓得躲起来。
她愤愤地嘀咕。
“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就你这样躲着,能解决什么问题?”
谢母的喋喋不休,让谢知安更加不耐起来。
“你当我是舍不得吗!”
他只怼了一句,便再次陷入自己的情绪中。
谢母听了这话,倒是一拍大腿,豁然开朗。
“既然不是舍不得,那还在这儿烦恼个什么劲儿,当面把你的态度表明,再把人往那头一送,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谢母想得简单,谢知安却摆了手,俨然已没了听下去的耐心。
“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沈玉柔又不是个傻的。我要如何才能将她送去?”
况且,沈玉柔的身边还有碧瑶和碧环两个守护神呢。
谢知安长叹一声。
谢母却不觉得这是件麻烦的事。
她翻了翻眼皮,
“要我说,你这脑子真是个木的。你没这个本事,人家罗郡王还没有吗?
你只管将自己的态度表明了,只要罗郡王那处还有这心思,自然有的是办法成事。”
谢母说着罗郡王,谢知安带入的却是贺冽霆。
作为摄政王的贺冽霆,的确有这个本事。
甚至碾死他,都是小事一桩。
可是,他的态度,贺冽霆当真在乎吗?
如果他愿意助贺冽霆与沈玉柔成事,自己的小命就能保住吗?
谢知安踟蹰着,一时间,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只好试试了。
他停下踱来踱去的步子,看向谢母,眼神慌乱又坚定。
“娘亲,去集市上给我买一捆荆条来,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