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将军是回府之后才知道谢炎干的蠢事,差点儿没当场气厥过去。
谢大将军颤抖着指着谢炎,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想他一世英名,都被这个蠢儿子败了个干净。
回想起回府的路上,同僚看他的眼神,谢大将军就恨不得将这个败家子揍回娘胎里去。
“逆子!”
“你是猪脑子吗?”
“从记事起就让你背家规,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大将军骂了一顿后还是不解气,立马喊来随从,压着谢炎就要去祠堂执行家法。
长宁郡主刚想要开口求情,但对上谢大将军怒不可遏的眸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谢炎接二连三地闯祸,若不严加管教,日后要收拾的烂摊子更多。
谢青烟在一旁垂着脑袋,没敢吱声,生怕怒火烧到她身上。毕竟,那污蔑主子的丫鬟,是她从府外带回来的,她少不了一个治下不严的责任。
这不是谢炎第一次挨家法了,鞭子落下来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他不明白,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为何每次挨打的却是他。而且,最近他挨打的次数比过去几年还要多,上回挨了鞭子疤还没掉完呢,又要来一次。
就算他再有骨气,难免也有些犯怵。
“爹,孩儿知道错了......”不等鞭子落下来,谢炎就主动开口求饶了。
谢大将军冷哼一声,结结实实地甩了一鞭子。“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就不会一犯再犯!”
“谢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话,谢炎听着有些耳熟。
哦,是了,前不久他就是这么骂谢清音的。
想到谢清音冷漠的态度,还嚷嚷着要跟谢家断绝关系,谢炎心里就一万个不舒服。生生挨了顿鞭子后,他有气无力地跟谢大将军告状。
“爹,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怎么只罚我一个,谢清音难道就没错?”
“要不是她用激将法,我也不会一时气糊涂,拉她去报官!”
谢大将军见他还在狡辩,气得再次扬起手里的鞭子。“你还有脸提她!一个激将法就能让你乖乖就范,你可真是有出息!”
“连这么低级的伎俩都无法识破,日后入朝为官,如何在云谲波诡的朝堂上立足?”
“你脑子被狗啃了吗?”
谢大将军越说越生气。
他甚至怀疑,谢炎才是被抱错的那一个。
谢青烟暂且不提,就说谢清音,她能够在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反败为胜,就足以让人高看一眼。从下人的叙述中不难看出,她遇事冷静,进退有度,对簿公堂时逻辑清晰,有理有据,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令人信服。
这才是大周贵女的气度和风范。
反观谢炎,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一个丫鬟的话,他都深信不疑,没有核实就去找麻烦,还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这么一对比,谢大将军越发难受了。
谢清音被送去庄子上时,他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其实并不相信那道士的话。如果谢清音真的是不祥之人,过去十几年谢家可是一直相安无事。奈何家里其他人都站在统一战线,他为了家庭和睦只得勉强同意。
“爹......别打了......”谢炎哀嚎出声。
谢大将军看着他那副残样,最终还是停了手。“瞧你这点儿出息!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你妹妹一个弱女子!她当时挨家法的时候,可是没哼一声!”
谢炎委屈地瘪嘴。“那能一样么......我这都是第几回了......上次的伤还没好,就又挨鞭子......”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谢大将军瞪了他一眼。“来人,把二公子抬回听风院。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踏出将军府一步!”
这是禁了他的足。
谢炎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谢大将军看到他那张脸就心烦,一甩袖子走了。
回到扶摇院,他脸色仍旧难看得厉害。长宁郡主亲自给他斟茶,柔声安抚了起来。“炎儿就是缺乏历练,才会着了别人的道儿......”
“等再大一些便好了......”
谢大将军冷哼一声。“他都快及冠的人了,还小?”
“你也别太惯着他了!”
“哪里就惯着他了,几个孩子我可都是一视同仁。大郎、三郎都成才了,二郎就是知事迟了些,总有一天他回会和他的兄弟一样出人头地的!”
提起另外两个儿子,谢大将军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我打算过完年,让炎儿随他兄长北上。”
“夫君!”长宁郡主手一抖,差点儿洒了茶水。
她生了三子一女,两个儿子常年在外,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两回。唯有谢炎承欢膝下,陪伴她身侧。将军现在是连她最后的一点儿念想也要带走吗?
“玉不琢不成器!”谢大将军却有自己的坚持。“熠儿在炎儿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在军营立足了。放心,有熠儿盯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谢熠能文能武,性子内敛沉稳,胸有城府,是谢大将军最引以为傲的长子。他相信,在他的调/教下,谢炎必定能够脱胎换骨。
“慈母多败儿。”长宁郡主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谢大将军抢了先。“你瞧瞧他最近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让他离开京城一段时日,对他来说是好事。”
谢大将军迎娶长宁郡主算是高攀了,但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向来说一不二。
他决定的事,长宁郡主也无法干涉。
想着几个儿子都要离开她身边,长宁郡主的情绪越发低落。
谢大将军握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抚。“不是还有烟儿么?她向来乖巧懂事,有她陪着你便足够了。若是还觉得冷清,就把音音接回府里......”
“听澜苑修了也有些时日了。”
提到谢清音,长宁郡主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她近来头疾频频发作,吃药也不见好,她便有些疑神疑鬼起来,总觉得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想起那道长说的克亲的话,她不禁为难起来。
谢大将军累了一天,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应付家里的锁死。所以,他并未察觉出长宁郡主的异样,只当她的是默许了自己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