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独清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拖着下巴。
她浅浅歪头，表情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精致又漂亮。
可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冷。
对面的宋玉妆也没想到沈独清会这么回答。
不过，想起沈独清从前定的规矩。
宋玉妆紧抿着唇，犹豫出声，“据我所知，当时不过是裴夫人的一个借口罢了。”
“为了堵悠悠众口。”
借口？
沈独清的视线扫向宋玉妆，神色淡然毫不在意，“借口又如何？”
此刻，沈独清的态度已经完全摆出来了。
她微微倾身向前，语软娇软，“妹妹，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沈独清一双好看的猫眼眨呀眨，唇边还带着笑。
丝毫看不出此刻她正在拒绝别人。
听到这话的宋玉妆瞬间着急了。
她语气急切，“我可以给你钱！”
“很多很多钱，我有的都可以给！”
“宋家是商贾，我可以给你钱！”
此时的宋玉妆完全失去了方才的淡定。
她像是即将要失去此生最重要的东西一般，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所有筹码奉出。
瞧着她，沈独清笑了笑。
白皙的指节轻敲桌面。
沈独清眸子一转，“宋小姐觉得裴府会缺钱吗？”
宋玉妆立即应答。
“裴府不缺，但你缺。”
“沈小姐，您的父亲沈相和裴少卿一直都是死对头。”
“不管您为何嫁入裴府，您仍是独自一人。”
“您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给您。”
沈独清敛下眸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低声开口，“尸骨主人是你何人？”
“是我姐姐。”
……
放下手中画笔。
墨迹未干，画中的人长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杏眼柔情似水。
宋玉妆接过画卷，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眶猝地泛红，大颗大颗泪水往下滴落，在画卷上晕出了花。
看着画卷上的泪滴，宋玉妆急忙抬手擦拭。
她顾不上自己，却担心画中人晕染。
瞧着宋玉妆的样子，沈独清抬手递上手绢。
她静静地看着宋玉妆没有开口，也没有出声询问。
时间慢慢逝去，沈独清扭头望向窗外。
窗外人群熙熙攘攘。
想到被自己打发去买桃酥的七弦，沈独清轻声提醒，“我的婢女要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不用多，宋玉妆瞬间明白意思。
她将画卷紧紧抱在胸前，对着沈独清弯腰道谢，“多谢沈小姐。”
闻言，沈独清诧异地抬起眼，眸中淡笑，“怎么不叫我裴夫人了？”
沈独清好看的眸子微微弯曲，嘴角轻勾，一张小脸瞬间生动起来。
像只漂亮乖巧的猫咪。
宋玉妆眼中闪过惊艳，她忽然觉得，此刻才是真正的沈独清。
对此，宋玉妆轻轻摇了摇头，嗓音沙哑，“玉妆觉得，您会更喜欢沈小姐这个称呼。”
说完，宋玉妆转身离去。
余光看向宋玉妆的背影，沈独清心中泛上一种莫名的感觉。
临出门时，宋玉妆脚步微顿，停下动作。
她侧头看向沈独清，语气缥缈，“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告诉您画中人的故事吧。”
宋玉妆的声音小得不像话，仿佛随时要飘走一般。
听到这话，沈独清垂下眸子，抬手为自己倒上清茶，没有应答。
待宋玉妆走后，此时屋内只剩下了沈独清一人。
不过。
抬手轻轻抿了口茶，沈独清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笑意，敛下的眼眸遮掩住眼底算计。
她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砰！”
房门被人猛地踹开。
果然，比七弦先到的人，是他。
……
一路被绑着，沈独清不过轻轻动了两下手腕，便招来了前方人的白眼。
林海枫转过身狠狠地掐住沈独清的脸，眼神阴邪，“都是你这个贱女人，本来没有人会注意到的。”
“本官都打点好了，都是你！”
“若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被发现，本官还是县令，会平步青云。”
林海枫的眼神越发疯狂，手中力道越来越重。
他笑着，像是又想到什么，“柳婉那个贱女人，柳家是我设计诬陷的又怎样！”
“连提携一番都不愿，她柳家就该做我的垫脚石！”
“竟然还想翻案！”
说着林海枫上去狠狠扇了沈独清一巴掌，神色癫狂。
脸颊顺着力道偏去。
沈独清胸口一滞，喉间涌上腥甜，嘴角难以抑制地溢出殷红。
听着这些话，她猫眸微眯，脸上却扬起笑容，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马车到了一处郊野便停下。
林海枫上前抓住沈独清的手臂，将她狠狠扔在地上。
纤细的人儿如同破碎的蝴蝶，直直摔落。
后腰撞上身后大树，传来钻心剧痛。
树上的花朵纷纷扬扬落下。
沾在粉裳上，犹如朵朵立体花绣。
沈独清摔坐在树下，病弱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犹如破布娃娃。
她紧咬着唇，看向前方眼眶微湿。
楚楚动人。
见到这一幕，林海枫的心思突然变了。
他奸笑着打量沈独清，随手将手中匕首扔到一旁，慢条斯理地伸手解开自己衣服。
林海枫眼中带上欲念，“本官听闻裴夫人险些进入花满楼，成为那曳云仙。”
“这从前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病弱美人，大概别是一种风味。”
盯着林海枫此刻的样子，沈独清神色惶恐，眼底却不含一丝害怕。
沈独清缓缓地抬起手，手指微曲，像是在准备抓住什么致命武器。
“裴夫人，本官将赏你死前也快乐快乐吧。”
眼前的林海枫大喊一声，整个人朝着沈独清扑去。
“噗呲。”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沈独清的睫毛颤了颤，手中越发凶狠。
“嗬嗬。”
林海枫瞪大双眼，嘴里不停发出嗬嗬声，手紧紧捂住自己脖间。
可鲜血还是从指缝漏出。
他站起身子，往后踉跄两步，最后直接倒地。
即便如此，林海枫还是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指向沈独清。
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弱女子杀害。
瞧见他的样子，沈独清浅浅歪头，无辜又委屈地瘪瘪嘴。
乌发散落，伴着花香飘动。
手中金簪染血。
“滴答。”
“滴答。”
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独清敏锐转头，眼中凶狠还未散去。
颊边染血，眼角下一颗殷红的血珠泛着妖致色泽。
发丝飞舞，眼眸轻眯。
看清来人后，视线往后看了看，沈独清嘴角上扬。
沈独清盯着裴忌的眸子，手中带血金簪掉落，脸上的神色瞬间转换。
她惊恐地抱住双膝，身子不住地往后移动，神色惊慌。
周围花瓣飞起，林海枫尸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裴忌移开眼，对着身后来人开口，“带少夫人回去。”
“少夫人！”
裴忌的话音刚落，赶来的七弦就立即朝着沈独清方向跑去。
轻轻靠在七弦肩上，沈独清装作不小心一脚踩在林海枫尸体上，随后又惊恐地扑上前，躲在七弦怀中。
她看向前方，神色委屈，声音轻颤，“夫君，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