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忌别开眼,语气平淡,“还不快带少夫人回府。”
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就好像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瞧着他,沈独清失落垂下脑袋,眸中算计消失殆尽。
一旁的七弦连忙出声安抚,“少夫人,我带您回府。”
直到众人回到梧桐院,七弦对待沈独清的态度仍是小心翼翼的。
甚至已经精细到,害怕沈独清走路都会受伤。
脚步微顿,沈独清扭头看向身旁七弦,目光在七弦弱小的身躯上扫视一眼,
她心中出现一个莫名的想法。
若不是七弦抱不动自己,可能连这最后的路程都不会让她亲自走。
面对七弦无微不至的照顾,沈独清在心中无声地叹口气。
她知晓,定是今日的事情吓到这个单纯的傻姑娘了。
对于,沈独清决定主动出击。
坐在床边,沈独清轻轻抬起眼望向正在为自己擦脸的七弦。
她轻声开口,“七弦,我没事的,你不用如此紧张。”
沈独清无辜地眨巴两下眼睛,唇角勾了勾,像是在表明自己并没有大碍。
但奈何七弦并不吃这一套。
往常笑眯眯的小脸变得十分严肃正经。
七弦弯着腰,动作轻柔地替沈独清擦脸,“少夫人,您不用安慰七弦,这次是七弦没有照顾好您。”
说着七弦放下手中帕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下次绝对不会了,我今日就跟临池姐姐学……”
“少爷。”
七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房门被人推开,看见来人七弦识趣退下。
身后的脚步越走越近。
沈独清却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来人。
她旁若无人地拿起手帕,垂着眸仔仔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
指尖沾染上的血并不算很多。
但盆中的水依然染上些许红色。
沈独清垂着头面带嘲讽,自顾自地开口,“果然恶心的人连血都是臭的。”
“不知夫君,是否也是这般?”
转头看向身后之人。
只见裴忌一身墨衣站在门前,屋外的光被他挡了个大概。
昏昏暗暗,让人看不清神色。
在昏暗中对上视线,裴忌薄唇轻启,“沈小姐真是好计谋啊。”
闻言,沈独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随手将帕子扔回盆中,她目光柔柔地看向裴忌,表情满是无辜之色。
沈独清轻捂着嘴,声音娇弱,“夫君这是何意?”
“作为您的妻子,险些遇到不测夫君不前来关怀就罢了,竟然还如此质问我!”
最后一句,沈独清的话音加重,眼神也变得冷漠。
可裴忌依然没有动作。
他站在那里,看向沈独清的眼神像是在重新打量她。
片刻后,裴忌缓缓开口,“在知晓林海枫出逃后,故意暴露在众人面前,支走七弦。”
“成功引来在逃林海枫。”
“随后,一击毙命。”
“目的,就是为死去的柳婉报仇。”
说着裴忌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在略微昏暗的环境下闪着金光。
他偏头瞟向沈独清,眼神凌厉,“何时,沈小姐才能改掉用簪子刺人的毛病?”
“不过,沈小姐这次,倒是出手狠辣,不留余地。”
裴忌的视线直直望向沈独清,眼中染着笑,仿佛把眼前之人看透了一般。
目光一转,盯着裴忌手中的东西,沈独清低头轻轻笑了笑。
“夫君真是想多了,独清不过一介弱女子如何能计划得了这么多?”
“至于林海枫,不过是出于自保本能罢了,夫君也不愿看见堂堂裴夫人被外人凌辱吧?”
沈独清温柔地笑着,朝着他步步走近。
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带着点点血迹。
带来怪异的美感。
每往前走一步,藏在裙摆深处的花瓣便簌簌掉落。
步步生花。
站在裴忌面前,沈独清微微仰起头,白皙修长的脖颈还带着些许青紫,一缕发丝搭在胸前更显娇美。
可就是这样一张娇弱漂亮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充满仇恨的眸子。
偏偏说出来的话音又十分轻柔。
“若是报仇,独清现在最该做的事。”
“便是杀了夫君。”
沈独清轻轻扬起嘴角,笑得温柔。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最后,裴忌率先移开视线。
他偏头看向别处,“今日与你见面的宋玉妆前来报案。”
“她说着自己消失多年的姐姐找到了,控诉贺侍郎家嫡子贺为京杀害她姐姐,藏尸枯井。”
说着裴忌低头定定看向沈独清眸子。
“宋玉妆找到的姐姐,是枯井之下的一处尸骨。”
听到裴忌的话,沈独清并没有多大反应。
无论是裴忌知晓自己今日与宋玉妆见过面,还是宋玉妆控诉之事。
亦或者尸骨之事。
都好像不在乎一般。
沈独清的神色淡淡,毫不关心。
她浅浅歪头,笑得无辜,“夫君原来这样关心我,竟然连我今日见了谁都知晓。”
沈独清眉眼弯弯,看向裴忌的目光越发狠毒。
裴忌垂眸看向眼前之人,继续开口。
“但在宋玉妆报案后不久,贺为京却被人发现惨死床榻。”
“现场留下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宋玉妆。”
听此,沈独清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又恢复平静。
沈独清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半日,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收起情绪,沈独清脸上仍旧带着温柔的笑意,不问世事般纯真,“既然如此,凶手已抓到,夫君还来找我作甚?”
沈独清摆摆手就要往回走。
裴忌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把拉住沈独清的手腕。
裴忌眯着眼眸,嘴唇紧紧抿着,“宋玉妆并不承认,只有推测,并无证据。”
“宋玉妆和你说了什么?”
手腕被勒得生疼。
沈独清扭头看去,语气不屑,“说了什么,夫君不是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难不成是夫君的能力不行,想要寻求独清帮助?”
沈独清轻笑着看向裴忌。
对此,裴忌没有反驳。
看着他的样子,沈独清嘴上笑着,用力挣脱开裴忌的束缚。
“不过今日我受到了惊吓,怕是不能帮助夫君了。”
沈独清单纯地眨眨眼,她走到一旁,手往腰间伸去。
衣衫半解,女子的身姿若隐若现。
忽然,沈独清的动作一顿,偏头望向裴忌,“夫君要帮我宽衣吗?”
裴忌的视线扫过,眸中清冷,拂袖离去。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裴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沈独清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将领口拢好,转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