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宋玉妆的语气十分熟稔。
虽然两人仅仅见过一面,可听着宋玉妆的口气像是她们二人见过无数次一样熟悉。
沈独清垂着眸并未说话,视线不经意般往一旁的裴忌看去。
赶来的狱卒匆匆上前打开牢门。
抬脚踏进,沈独清看向宋玉妆,轻声开口,“你要见我?”
沈独清站在牢房中央,精致的斗篷和此处格格不入。
而她的面色又十分苍白,漂亮得让人心悸。
闻言,宋玉妆仰起头笑了笑,语气自若,丝毫没有身处在牢房的感觉。
“不是说了下次见面告诉你关于我姐姐的故事嘛。”
瞧着她,沈独清心思一动,带着打量的视线在宋玉妆身上移动,“愿闻其详。”
宋玉妆没有继续回答,她扭头看向窗外,声音飘**在牢房中。
在宋玉妆的故事里,她与姐姐宋玉瑶是一对亲姐妹。
两人从小的感情就很好,无话不谈。
身为姐姐的宋玉瑶也很爱护宋玉妆这个妹妹。
即使在及笄后嫁入贺家,两人关系仍旧亲密如初。
宋玉瑶经常邀请宋玉妆前往贺家游玩。
姐夫贺为京对宋玉瑶很好,两人十分恩爱。
“可是我没有想到,在姐姐怀孕之后的生辰里,我因为天色太晚便在贺家休息。”
“他!贺为京却闯入了我的房间,欺辱了我!”
突然,宋玉妆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她瞪大双眼,用力拍打着身下的草垫。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宋玉妆眼角涌出,顺着下巴消没在衣间。
宋玉妆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表情恐惧,像是不愿再回想当初的事情。
良久。
宋玉妆吸了吸鼻子,继续开口。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告诉姐姐,可是姐姐怀孕了。”
说着她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向沈独清。
盯着宋玉妆的脸,沈独清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丝毫没有受到宋玉妆故事的影响。
而站在门口的裴忌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
宋玉妆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小心翼翼地探寻着,向外人说出自己的噩梦。
“后来贺为京跟我说,他喝醉了认错了人,让我不要和姐姐说。”
“我也不想破坏他和姐姐之前的感情,所以我隐瞒了。”
“可是!”
“在姐姐生产前日,姐姐忽然找到我,她竟然跟我说。”
“贺为京要害她,让我带着她的嫁妆离开。”
宋玉妆的神色变得癫狂。
她伸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可是当时我太害怕了,等到我第二天去找姐姐的时候,却得知她失踪了。”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杀了姐姐!”
宋玉妆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她埋着头,看不清神色。
沈独清站在原地,神色不明。
脚步微移,向前走去,最后停在宋玉妆面前。
沈独清眼神下移。
面前的人身子不住地颤抖,仿佛进入了噩梦。
不知过去了多久,宋玉妆抬起头。
她红着眼睛看向沈独清,声音带上哭腔,“沈小姐,您能帮我找到真相吗?”
视线交汇,在看清宋玉妆眼底的期待后,沈独清轻轻笑了笑。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宋玉妆的头,转身离开。
身后的牢门再次上锁。
沈独清步步走着,路过之前的刑房时她停下脚步。
原本被绑在木桩上的人已经不在了。
只剩下满地血迹。
裴忌站在她身后,视线也朝着满处的刑具看去。
他忽然轻笑道,“沈小姐这是想体验一下?”
裴忌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
他静静盯着沈独清的身影,眼中满是疯狂。
他是真的很想让沈独清体验体验。
沈独清眨眨眼没说话,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裴忌清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小姐觉得宋玉妆所说如何?”
听到这话,沈独清缓缓转身。
她的视线直直对上裴忌的眼睛,道出自己的真实看法。
“故事精彩,但也只是故事罢了。”
“咳咳咳。”
话音刚落,沈独清就忍不住轻咳出声。
看着她的样子,裴忌抿了抿唇,眼中染上探究。
他开口试探,“不知沈小姐是否愿意与裴某一起查明真相呢?”
裴忌笑着,眼底闪着名为疯狂的光。
沈独清的手顿了顿。
盯着裴忌眸中倒映出的自己。
沈独清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好像找不回从前的自己了。
可是沈独清很清楚,若是自己没有了用处,那裴忌断不会再留着自己性命。
即便,现在已经成为裴忌的妻子。
但这还不够。
她要成为裴忌必不可缺之人!
无论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裴忌心中。
即使自己对裴忌的恶意再深,让他再痛恨自己,也舍不得除掉自己。
欲擒故纵。
但也要适可而止。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想要活命,不得不委身于仇人的小可怜。
空气中的血腥味缓缓流动。
沈独清低头笑了笑,眸中思绪涌动。
再次抬起头,沈独清的眼眸弯弯,像极了璀璨的星星。
“荣幸之至。”
得到回答的裴忌对着一旁挥了挥手。
随后,原本在门外等着两人得到消息。
“少爷要带少夫人出门。”
门外的马车浅行浅远。
跟随裴忌的脚步,沈独清最先来到贺家。
此时贺家一片悲鸣。
裴忌站在门口,目光清冷,毫无感情,“贺侍郎不愿交出尸体,所以贺为京的尸体还停留在贺家。”
微风吹过,贺家门前的白绸在风中飘**。
整个贺家都充斥着悲伤之色。
不过,沈独清对此表示理解。
毕竟,听闻贺侍郎老来得子,只有贺为京一个儿子。
听闻,原本贺侍郎打算自己告老还乡后,让贺为京接管家业。
可现在唯一继承人都死了。
抬手揉了揉鼻尖,沈独清的表情转换,脸上带上得体的表情,跟上裴忌的步伐往里走去。
每走一处,都能听见哭声。
甚至还有些下人在偷偷抹泪。
他们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细细听去,好像在为死去的贺为京叹息。
“少爷多好的人啊,怎么就死了呢。”
“是啊,而且死的方式还这么的……”
那人的话没说完,沈独清只听了个大半。
她抬头望向前方裴忌,心中忽然有些好奇。
“贺为京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正在往前走的裴忌脚步顿了顿,表情变得奇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