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死在花满楼**的。”
“里面除了贺为京,就只有一些女子破碎的衣裙。”
“经查找是宋玉妆的。”
听到熟悉的地方,沈独清神色不变。
她眸中带笑,轻声开口,“但,贺家公子的口碑似乎很不错。”
这一路走来,沈独清听到了太多叹息。
都是对这个无故惨死的贺家公子的遗憾。
这点裴忌没有反驳。
两人径直往里走去。
对于这里的布局,裴忌已是轻车熟路。
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众人所在之处。
抬脚走进,这里的悲切声更甚。
目光扫去,无人不带着悲伤与痛惜。
下人亦是如此。
看到这一幕,沈独清越发好奇了。
是什么让一个能死在女人的温柔乡的少爷得到这么多的人痛惜?
视线在屋内打转。
这个葬礼过于隆重?
虽只有些许亲友在此,但依足够。
沈独清悄然看向这里的每一个人。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贺侍郎经人提醒后,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
贺侍郎匆匆走来,满面愁容,声音沙哑,“裴大人。”
不过刚说一句,贺侍郎就忍不住流泪满面。
瞧着他一头白发,和布满沧桑的脸,沈独清眸子闪了闪。
裴忌清冷的声音响起,“贺侍郎,裴某想再看看令郎尸身。”
这次贺侍郎没再开口,悲伤地点点头。
也是在这时,他才注意到一旁沈独清的存在。
沈独清穿着一身素衣,身上套着宽大斗篷,倒是很契合此处的氛围。
顿时,贺侍郎有些懵。
他看了看裴忌,又看了看沈独清,有些不明白裴忌为何要把自己的妻子带来这里。
明明两人并无交集。
但裴忌并不打算开口解释。
沈独清亦是如此。
移步上前。
眼神垂下,看向棺材中的尸体。
棺材里的人长着一张眉目清秀的脸。
目光扫视。
尸体被人处理得很干净,周身没有一点血迹。
不过……
沈独清的视线最后停留在贺为京的脸上。
原本白皙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即便是被处理过,看起来也十分触目惊心。
视线紧接着下移。
贺为京**在外的脖间也有同样的伤口。
沈独清眉头微皱。
为何贺为京身上会有这么多伤口?
从形状看,像是被什么东西持续割伤。
刀剑?
还是树枝?
疑惑在心中升起。
沈独清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一旁的裴忌缓缓开口,“仵作检查过了,除了脸上的划伤之外,贺为京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致命伤。”
“看起来就像是贺为京只是睡了一觉,就再也没有醒来。”
裴忌所说这些,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沈独清点点头,倒是旁边跟上来的贺侍郎听到这话情绪很激动。
他对着两人大喊,“不可能,我家京儿体魄健壮,不可能会莫名其妙死去,一定是被人杀害。”
“被人杀害!”
沈独清没接话,转头看向贺为京的怀中。
面容清秀的男子静静躺在棺材中,两手交叠,抱着一个木制牌位。
吾妻宋玉瑶。
是宋玉瑶的牌位。
沈独清温声问道,“为何令郎怀中抱着其妻子的牌位?”
一句话瞬间戳中贺侍郎的伤心事。
只见贺侍郎眼眶湿润,他抬手擦了擦眼角,身影似乎更佝偻了几分。
“京儿和玉瑶的感情好,在玉瑶难产去世后,就一直念着他死后要和玉瑶合葬。”
“只是没曾想,会是老头子我亲手把玉瑶的牌位放进京儿怀中。”
边说着贺侍郎边止不住地流泪。
如今的贺家只剩下他一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
即便是身处于朝堂之中,做事周全的侍郎在此刻也暴露了自己的悲伤。
但沈独清却发现了一点。
光是这样看着,贺家似乎不像是会贪图宋玉瑶嫁妆的人。
想到这点,沈独清扭头看向裴忌,“贺为京死时的衣服呢?”
她想查看,衣服上是否也有割口。
可没想到,在问出这话后,屋内众人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甚至带着愤怒。
而裴忌淡淡开口,“死时全身**,屋内并没有他的衣服。”
话音落下,瞬间,场面变得怪异起来。
在贺家大概了解后,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就已黑了。
坐在回府的轿子上。
沈独清余光看向身旁裴忌。
男人白皙修长的手轻捏一本卷宗,端坐在轻轻摇晃的轿中,目光定定,眉头微蹙。
面容冷峻,眉眼如画,眉间终年笼罩着一层薄雾,让人难以窥见内心。
想到民间对于裴忌的传言。
少年足智,俊秀隽美,公正严明。
沈独清低低地笑了笑,眼神闪过一抹嘲讽。
这世间哪会有人永远公正?
只是没遇自己所图之事罢了。
猫眸微转,目光再次看向裴忌,沈独清轻笑开口,“夫君,今日怎么与我共乘一轿?”
“夫君平日里不是最讨厌见到我了嘛?”
沈独清坐在一旁,笑得温柔。
可眼中闪着细碎的光芒却在显示着此人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像是只要听见自己不喜的便可拔刀相向。
对面的裴忌头也没抬,抬手轻轻翻动卷宗,“物尽其用。”
对于裴忌的回答,沈独清没有意外。
她眨眨眼,浅笑着应下。
毕竟在这一点上,两人罕见地达成共识。
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她垂下眼,把玩着手中长发,眉眼温柔。
就在这时,外面刀剑四起。
沈独清眸光一凛,唇边笑意更大。
倒真是物尽其用。
听着轿外的声音,沈独清淡淡瞟向裴忌。
却见他一脸冷淡之色,似乎早就知晓会有人。
而且外面人直冲轿内冲来。
凌厉的剑声传入耳中。
忽然,沈独清身形一动,侧身躲过飞来刀剑。
轿帘轻飘飘落下,碎成一地。
抬眼望去,轿外景象一览无余。
这次出门裴忌身边跟着的人并不算多,而攻击者似乎早有准备,招招致命。
两波黑色身影相互攻击,谁也不让谁。
沈独清冷着眸,视线往旁边一瞥。
刀剑的冷光进入视线,直直朝着轿中冲来,不留情面。
说时迟那时快。
沈独清转身扑向裴忌。
将整个人缩在裴忌身后,用他的身体来给自己充当肉盾。
坐在前面的裴忌神色不变,即使刀剑已在眼前,他仍手握书卷,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旁人。
泛着冷光的剑身冲入轿中。
沈独清微微眯起眼,整个人像只猫儿般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