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落在地上,屋内安静得可怕。
裴忌偏头用力一推,眼前的人便虚弱地摔倒在地。
他的目光扫向沈独清,眸中清冷却又夹杂着狂风暴雨,“沈小姐最好日日祈祷,期盼这世上不会出现第二个商珩。”
看着裴忌离开的背影。
沈独清的视线停留在他身后。
原本精致的衣衫,在后背处被人划烂。
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沈独清歪了歪脑袋,唇边浅笑。
而在另一处。
穿着精致的婢女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一旁躲在暗处的身影开口叮嘱道。
“此事一定要办好。”
……
次日,在七弦为沈独清换药时,沈独清发现了七弦的不一样。
她有些犹犹豫豫的。
瞧着七弦这双星星眼,沈独清有些奇怪。
她开口问道,“七弦,你怎么了?”
面对沈独清的疑问,七弦红了红脸。
望向沈独清的眼神也很奇怪。
随后,七弦犹豫着开口,“少夫人,虽然我之前觉得少爷很坏,您都为了救他受伤了,可是他却一眼也不来看您。”
“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说着,七弦的星星眼更亮了几分。
对此,沈独清有些疑惑。
“为何?”
“那日少爷从您房间出去后,便也受了伤,也是在后背呢。
“大概是看您受伤,心中痛惜,宁愿和您一起痛。”
沈独清瞬间冷下眸子。
裴忌倒是会为自己谋名声。
这边的七弦见她的表情不对,有些疑惑,“少夫人,您怎么了?是心疼少爷吗?”
抬头看向七弦,见她一脸单纯的样子,沈独清顿感心累。
她挥了挥手,没有开口。
屋外,丹青端着一碗药走近。
在听见这些话后,她满脸不屑地扫向沈独清,将手中的碗重重放下。
丝毫没有尊重二字。
瓷碗轻微晃动,碗中汤药稍稍洒出。
沈独清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在丹青身上打量,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这些天,事情杂多,倒是忘记收拾这个婢女了。
一旁的丹青没有注意到沈独清的变化。
她施舍般抬起下巴,指着小桌上的汤药,“快喝了吧,熬了好久呢。”
说着丹青似乎累极了,上下扇动自己的手腕。
守候在床边的七弦顿时生气了,她瞪着丹青怒气冲冲开口道,“丹青,你什么意思啊!少夫人……”
七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独清抬手打断。
目光扫去,视线细细地在丹青身上扫视着。
和七弦相比,眼前的丹青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婢女。
衣着精致,装扮富贵。
乍一看去,倒像是哪个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样。
余光瞟向桌上汤药。
素手一转,汤药便端在手中。
黑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看着沈独清端起汤药,丹青眼中涌起期待,她忍不住出声催促。
“快喝呀,这可是好东西。”
看到丹青迫不及待的样子,沈独清弯了弯眸子,嘴角轻扬。
还是道行不深啊。
怎么能这般轻易地暴露自己心中所想呢。
后背还在隐隐作痛。
沈独清垂下眸子,心中不快。
他裴忌拿自己来挡刀,那是不慎。
但,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辱的。
沈独清将手中瓷碗放下,整个人靠在床边,对着满脸气愤的七弦吩咐道,“让院里的所有下人都过来。”
七弦虽然不解,但也应下。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生怕丹青再出言不逊。
沈独清微微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
她身穿素衣,柔柔地靠坐在**,身后是为了避免压到伤口的软垫。
就这么低垂着头,带着苍白的唇轻抿着。
便将温柔娇弱完全释放。
瞧着沈独清的样子,丹青满眼恶心,也不想等沈独清喝下汤药了。
“记得趁热喝。”
丹青不屑地轻哼一声,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可她还没踏出一步,身后沈独清的声音就传来。
“我让你走了吗?”
声音冰冰冷冷,还带着一丝病弱的味道。
等到七弦带着众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临池的脸色一变,对着丹青怒斥道,“少夫人没让你离开,还不跪下!”
对此,丹青忌惮地看一眼临池,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住脚步。
虽然她没走,可却仍笔直地站在原地,对**的沈独清没有丝毫敬畏之意。
沈独清也不恼。
垂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声音不轻不重,“或许在场的很多人不服我,觉得我沈独清不过就是个落魄贵女,即不受宠,也无权无势。”
“但,自始至终,你们都要清楚。”
“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
沈独清抬起眼,眼中不似往常的温柔,细细看去,深邃又冷漠。
让人的心思很容易陷进去。
随后看见跌落一片黑暗。
虽然当时站在前面的只有四人,但梧桐院整体人数并不算少。
零零散散找共有十几人。
沈独清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每一人,唇边带着不重不轻的笑容。
该是说裴忌重视她吗?
也算吧,毕竟一个病弱贵女也需要找这么多人来盯着。
沈独清的眼神含笑,可一旦对上视线,一种无端的恐惧感瞬间传遍在场所有人全身。
众人纷纷低下头。
不过丹青却不吃这一套,她认为沈独清不过是在装腔作势。
顿时,之前所有的不满都在此刻宣泄出来。
丹青抬手指着沈独清,声音尖锐,“你有什么可嚣张的,不过是个狐狸媚子,也是我们少爷心善,不然你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男人身下求欢呢!”
丹青的话仿佛一击重锤落在地上。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不少人抬起头偷偷看向沈独清。
甚至在看见沈独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后,还开始悄悄地讨论起来。
“对啊,听说之前沈小姐是要被送去花满楼的,那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
“是啊是啊,后面要不是我们少爷,她从牢房中也出不来啊。”
“我觉得丹青说得也有道理,少爷还是太心善了,这个沈小姐指不定有多脏呢。”
众人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七弦站出来似乎想说什么,但余光瞄到临池的脸色,动了动嘴还是没有开口。
沈独清目光柔柔地扫向众人,她掀开被子,走下床。
一旁的七弦急忙上前为她披上外衣保暖。
“嚣张?”
沈独清弯下腰,轻轻端起汤药,歪头笑着,“我待人向来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