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裴忌都未出现。
想到自己的家仇,沈独清决定要主动出击。
她坐在桌案前,对着桌上画卷,提笔落下。
背后的伤已好了大半,沈独清画画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片刻后,盯着画卷,沈独清停下手中动作。
牢中的宋玉妆、之前画出的宋玉瑶,还有已经死去的贺为京的脸都出现在画卷之上。
脑中思绪万千。
突然,沈独清抓住了其中一抹。
眉头舒展开来,她再次提笔,这次落在宋玉妆的画像之上。
墨色的笔尖在画卷上留下痕迹。
最后得出二字。
嫉妒。
盯着这两字看了半天,沈独清皱着眉,继续思考着。
随后再次写上四字。
贪得无厌。
这时,临池走上前。
她对着沈独清开口道,“少夫人,少爷请您一聚。”
果然来了。
沈独清点点头放下手中画笔。
按照她的推测,裴忌也快要到时间要见她了。
不过就算他不来,自己也会前去。
猜猜看呢。
这次会是什么事情呢?
沈独清眯起眼眸,整个人像只猫儿般慵懒,眼底酝酿着算计。
抬脚刚踏进屋内,沈独清就看见了在地上跪着的人。
那人跪在地上,身子一直颤抖,像是十分害怕。
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裴忌坐在前方,手中拿着卷宗没说话。
倒是张右青凑上前开口道,“裴夫人,这人说画像上的人很像他认识的张家女。”
“张家女?”
沈独清的视线落在裴忌身上,片刻后又移开目光。
似乎是察觉到沈独清的疑惑,张右青对着地上的人出声训斥,“还不快说!”
声音落下,那人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飞速开口。
“张家女是那里卖豆腐的,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就怀孕了。”
“大家都说她是给那些大户人家做外室了,却没想到一直等那女婴娃娃落地,都无人来认领。”
“后来……后来那女童长到大概四岁就从张家女身边消失了,没过多久那张家女也消失了。”
“听人……”
跪着的人声音越来越低,见状张右青上前踢了一脚,出声催促,“快点说!”
张右青的一脚力气并不算小,那人更害怕了。
他视死如归般开口,“听人……听人说,那女童被宋家带走了。”
“张家女也死了,在张家老宅找到了她的尸体。”
沈独清眨眨眼,接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画纸。
不过这一次她并不是要画那所谓的张家女。
而是……宋玉妆。
脑中回想着宋玉妆的样子,手中回忆着之前触摸过的头骨形状。
提笔落下,又修修改改。
最后呈现在画纸上的是一个半大的女童样貌。
细细看去,女童的眉眼处还有些熟悉。
和那之前画的妇人有些相像。
盯着桌上的画纸,裴忌看向沈独清的视线神色不明。
张右青十分识趣地上前,在看见画纸上是一个半大的女童时,他动作一顿,有些怀疑地看向沈独清。
裴忌没说话,只是指节不断敲击着桌面,眉间带着淡淡不耐烦的情绪。
张右青低下头,拿着画纸转向地上那人。
“你且看看,那女童是不是长这样。”
沈独清的声音响起,她神色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之事。
只是当场的其他人并不淡定。
张右青拿着画纸的手都有些颤抖,对于沈独清的看法也变了变。
从前只听闻画师商珩画像一绝,提笔千金。
可从来没人说过,她还能画小啊。
瞧着众人反应,沈独清余光瞟向裴忌,唇角轻轻勾起。
有时候只有展现出更多价值,才能占据上风。
地上那人诚惶诚恐地抬起头,在看见画纸上之人后瞬间瞪大双眼。
他惊恐地看向沈独清,片刻后又慌忙低下头,声音颤抖。
“是,是,就是画上这个孩子。”
得到回答后,沈独清垂下眸子。
心中思绪瞬间清明。
她笑着开口,“我要见宋玉妆。”
裴忌的神色一愣,转头目光带着探究。
在看见沈独清脸上自得的神色后,忽然也笑道。
“看来沈小姐发现了什么。”
对此,沈独清弯了弯眸并未作答。
牢房中。
宋玉妆坐在地上,略显凌乱的发丝搭在额前。
她望着窗外,眼神却闪着光。
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身处牢房之人。
沈独清站在身后,眉目含笑。
锁链的声音响起。
“吱呀。”
牢房门被推开。
沈独清步步向前。
听到动静的宋玉妆转过头来,在看见来人是沈独清后,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她笑着,状似开心,“沈小姐是查明真相了吗?”
“是不是他贺为京杀害了我姐姐!”
说到这,宋玉妆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像是已经笃定了这件事。
盯着她,沈独清歪了歪头,语气温和,“宋小姐如今大可不必再装模作样。”
说着沈独清脸上的笑瞬间收起,变得严肃起来,“不知宋小姐可愿听一故事?”
看着沈独清,宋玉妆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点头道,“但听无妨。”
见状,沈独清轻拍了拍衣摆,走向窗口。
窗外影影约约透着光。
“从前有一约四岁女童,父不详,她不愿跟着母亲过那穷困潦倒的生活。”
“便串通母亲偷走了富商之女。”
“后又一路跟随富商,借机被富商收养,成为富商千金。”
沈独清柔和的声音在牢房中响起。
她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的宋玉妆在她开口第一句话后,脸色便变了。
沈独清的声音还在继续。
“富商之女因家境贫寒,父亲腿脚不便,当了戏子。”
“却没曾想被富商夫妇看见,”
“相似的眉眼,无法切断的血缘。”
沈独清转过身,正对着宋玉妆。
身后从窗中透出来的光洒在沈独清身上,看得不真切,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美感。
宋玉妆望着她,心中升起一股慌乱。
那是真相即将被揭穿的慌乱。
宋玉妆用力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刺破手心,让她保持一份理智。
她仰着头,镇静开口,“此故事与我姐姐被贺为京害死有何关系!”
声音落下。
沈独清歪着头,脸上笑意更重,浅浅开口,“若是,因为嫉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