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归是没有好事的。
就比如现在。
沈独清坐在此处,如坐针毡。
周围不时传来声音,语气不明。
“听闻裴夫人用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连破两桩悬案,真是佩服啊。”
“我怎么听说,裴夫人杀了那林县令呢?”
“何止啊,就连贺家公子被杀的案子也是裴夫人破的呢。”
“由此看倒是有几分沈相的样子。”
“你不要命啦,竟然还敢提他!”
众人讨论的声音不断传入沈独清耳中。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想隐藏自己的声音。
看着明目张胆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视线,沈独清黑了脸。
而罪魁祸首却坐在一旁,故意开口问道,“我自是不会怪你。”
“所以这场庆功宴,沈小姐满意吗?”
看着裴忌的脸色,沈独清越想越气。
她咬咬牙,微微眯起眼,努力勾起唇角,“独清很喜欢,多谢夫君。”
虽是这样说,但沈独清的视线仿佛要把裴忌凌迟一万遍一样。
此刻,沈独清终于明白那日在牢房中裴忌眼中的意思。
扭头看向周围,大小官职之人在眼前晃悠。
沈独清坐在位上,轻抿一口茶水。
裴忌这是要把她夹在火上烤啊。
若是让那些心存害念,或者朝堂之上那位知晓。
指不定会如何猜想呢。
沈独清轻轻垂下眸子,她知道裴忌想干什么。
他是既不想让她死,又不想让她好过。
这么想着,燕云音就走到了跟前。
燕云音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顿时更生气了。
她的视线在沈独清身上打量着,最后故意开口道,“沈小姐真是好大的胆子,何人都敢杀。”
“怕不是以后要杀夫弑君!”
短短两句话,直接给沈独清扣上了未来会弑君的帽子。
再加上沈家之前因叛国被抄家。
一瞬间,场上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不少人看向沈独清的眼神带着探究。
对此,一旁的裴忌都像是听不见一般,低着头继续品尝杯中茶水。
眼前的燕云音仍是气鼓鼓的,她站在沈独清面前,抬起手指着她就要说什么。
不过在燕云音还没开口之前,沈独清先开口了。
只见,沈独清柔柔的i抬起眸子,眼中尽是无辜之色。
像是众人讨论之人不是她一般。
柔柔的声音传来。
“公主殿下误会了,臣妇不过一介女子,哪敢做那般大逆不道之事。”
“况且,臣妇的身子一直病弱,想来公主殿下只是被外面的谣言所蒙蔽罢了。”
沈独清抬头看向燕云音,笑得温和又柔弱。
这番话,看似是在对燕云音解释。
不如说是在和大家解释,同时在无形之中,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裴忌身上。
毕竟她只是一名弱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沈独清浅浅勾着唇,垂下的眼帘完美挡住眸子算计。
这下,被架在火烤的人可不是她沈独清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沈独清还要再来插一脚。
她转过身对着众人模棱两可地说道,“况且,女子的夫便是天,独清是万万不敢做出那些事的。”
沈独清的表情十分真诚。
说着她还轻轻咳嗽两声。
纤弱的身子轻轻颤抖着,恰恰印证了沈独清病弱的身份。
瞬间一些有脑子的人也意识到了沈独清的话中有话。
他们的视线不经意般看向裴忌。
是啊,沈独清作为一名自小体弱的女子,在遭遇全家惨死后,又怎么可能会杀害两人。
定是有人指使。
或者,有人诬陷。
众人纷纷想到裴忌与之前叛国沈丞相敌对的关系。
他们看向裴忌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起来。
感受到变化,沈独清悄悄弯了弯眸子。
余光望向裴忌,沈独清挑衅地笑了笑。
像是在无声地宣战。
看吧,只需我短短几句话,这弑君的名头就落在你身上了。
四目相对,裴忌垂下眼,唇边带着笑。
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纵容自己妻子玩闹的丈夫。
对于两人的互动,燕云音瞬间气炸了。
她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场合,指着沈独清的鼻子就破口大骂,“沈独清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裴忌哥哥会弑君喽。”
原本沈独清的话只是让大家陷入猜测。
可没人想到身为公主的燕云音会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
众人瞬间面面相觑起来,脚步缓缓朝外移动,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沈独清站在一旁,面色诧异。
不经意间扫向其他人的动作,最后笑着看向裴忌,表情无辜。
裴忌啊,这可不是我说的裴。
此时裴忌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一直关注裴忌的燕云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她惊恐地捂住嘴,瞪大双眼,随后似乎想开口说什么。
可惜,沈独清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沈独清状似无辜,眼中却带着几分震惊,“三公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裴忌是我的夫君,今日还特地为我臣妇举办这场庆功宴,我怎么会说她弑君呢?”
“这样对我也没半分好处,不是吗?”
沈独清笑着,轻飘飘地将这场庆功宴的主人公换了个人。
声音落下,场面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裴忌带着寒意的视线扫过。
燕云音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是,我没有……”
可嘴动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沈独清笑着垂眸,可眼中却带上几分悲伤之色。
“还是说,三公主爱慕臣妇夫君,想要迫不及待拉臣妇下位,好嫁入裴府?”
沈独清眸光一转,表情变得忧伤起来。
清风袭来,她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
沈独清声音幽幽,目光在燕云音和裴忌中来回扫视。
“独清知晓身份卑贱,可再不济也是裴少卿正妻,大可不必如此羞辱我。”
说着沈独清又转身看向裴忌,她掩面哭泣,“若是夫君不喜,又何必娶我!”
沈独清背对着众人,声音隐隐带上哭腔,可看向裴忌的目光却满是挑衅。
他为自己办下这吃人的庆功宴,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掌控自己?
但,怎会如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