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皮?早没了。
沈如云像是才发现似的看向自己的怀里,然后瞪大眼睛做出一样难以置信的表情,“天呐,我的猪皮呢,我刚刚一直抱在怀里的,怎么不见了!是不是掉了呀?”
“啊?”沈长冬激动得像是自己掉进了茅坑,想也不想地冲了回去,“那不行!没有猪肉,猪皮也要有的!”
“都不知道掉哪儿了,这怎么找啊?”看着小弟火急火燎的背影,沈如云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小罪过。
可一看到自己的小金库又觉得,现在受点罪算什么?
以后有钱花才是大事!
便一边佯装着急,一边佯装慌忙地跟了上去。
林子里。
剥了皮的野猪浑身都是血红色,在太阳光底下看着,就像是一块蒙尘的红宝石。
周边的血迹早已干涸,那个男人靠在一棵树上擦拭着自己手里的砍刀。
表情上看不到什么喜怒哀乐,“你怎么能让那个女人把皮剥了?这野猪可是那个人要的,你剥了皮,怎么交差?”
蒋福靠在身后,目光淡定地看向自己的伤口。
能活命已经难得,哪里还能想什么交差?
“你难道忘了自己接了这个任务代表的是什么?”王大不满地瞪着他,“还是说你想死?”
“如果是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免得你到时候还要连累我。”他将擦拭干净的砍刀,临空比划两下就对准蒋福的脖子,睨着他,“你现在这副模样估计也没法子再杀一头野猪。”
蒋福依旧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像是个无欲无求的僧人。
王大又比划了一下,见他果真没有什么反应,呵呵笑起来,“你还真是个无趣的人,我就勉为其难再帮你一次,谁叫我家那个傻妹妹喜欢你。”
重新将砍刀塞到腰上,王大从身后掏出一块布,“我是扶不了你了,先拿这头猪去交差,你等好些了,再自个儿回去吧。”
蒋福面无表情地靠在身后,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没一会儿,却听得沈长冬焦急的声音,“嘿,这皮怎么还能掉了?我们就是从这儿走的,这一路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还能有谁会偷我们的猪皮啊!”
“哪个小贼敢偷我的猪皮,让我知道,我一定要打死他!”
沈长冬气得咬牙切齿,回到原处时更是气得原地蹦跶,仰天长叫,“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沈如云装作后悔和自责,软软弱弱地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拿好猪皮,现在掉了,估计是被人捡走了,算了吧。”
目光很快就和蒋福对在了一起。
后者又惊又讶,微微瞪大的眼睛似乎在问:“怎么回事?”
沈如云看看左右,又看看那头猪所在的位置。
“咦?”沈长冬比她早注意到野猪不见了,气急败坏顿时转为了疑惑,他又去看蒋福,“刚刚那个不是你朋友?”
说完话,他震惊地看向沈如云,表情在转瞬间变得同情和不可理喻,“太过分了吧!那个人居然偷你的野猪!你都这样了他还偷!简直不是人!”
沈如云亦没想到会有这结果,遗憾地摇了摇头,“节哀顺变。”
“还好我们拿的是猪皮,不然……”有什么庆幸的话要脱口而出,但顷刻间就化为了一道鬼哭狼嚎,“猪皮也没了!”
“哪个狗杂种捡了我的猪皮!快还给我!”
沈如云无奈地挠了挠耳朵,想要劝些什么,又怕他顺杆爬,只能换个法子劝,“没了就没了,现在还是阿公和表弟比较要紧,他们正在家里等药。”
“嗯。”眼下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做这事了,沈长冬委屈巴巴地抹着眼角泪水,“也只能这样了。”
这件悲催又让人发火的事,只有吞到肚子里再拉出去才能顺畅。
背着背篓走了两步,他听到大姐的声音,“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扶你下山,送你回家吧?”
走了几步的沈长冬瞬间停下脚步,扭头去看那个男人的光膀子,眉头皱了皱,低声叫:“大姐。”
他委婉提醒,“他身上没衣裳。”
沈如云爽快地摆手,“这算什么,救命一人胜造七级浮屠!”
说着就要蹲下身子去将人搀扶起来。
“住手!”沈长冬哎呀一声,激动得又小跑回来,活像是个易燃的白磷,“你别动手,我来!”
还说:“大姐不是说阿公和表哥最重要嘛,那大姐赶快去给药,我扶着他!”
顺带解释,“这药我拿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用,我先到家就没有意义。”
沈如云觉得这话说得不错,也就没有拒绝,接过背篓背着下山去了。
沈长冬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给蒋福简单披上,再不情不愿地说:“我们帮你是因为我大姐发了善心,你要是个人,等你身子好了就记得回报我们,偶尔给只山鸡野兔都行。”
蒋福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勉强有了些力道,喉咙也能吐出声音,“好。”
这声虚弱喑哑的‘好’,像是夜里山林中的夜鸦叫声,差点把沈长冬吓得尖叫。
他震惊地看向他,“你居然会说话?”
接着自言自语,“看你刚才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说着又意识到什么,惊喜地问:“你刚刚说好?是要报答的意思是吧?算你还是个人,那我们今天救你就不算是白救。”
沈长冬话多又密,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那可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大姐从前不是这么个人,今天难得的……”
这一路讲,一路扶人,速度慢了不是一两点。
沈如云进了林田生家里的时候,他还搁半山腰呢。
将药草怎么处理、怎么煎熬和林田生说了,又去看了林平安和林元龙的身子。
确定都有在变好的时候,沈如云才算是彻底地松了口气。
时间已至正午。
沈如云见王小丫没有要挽留吃午饭的想法,也不强求,“事情做好了,我就先回家了。”
再加上待会儿还有个伤员,确实也不好在这里吃什么午饭。
“这就走?吃点东西。”林田生从厨房追出来挽留。
有这一句话,心头就能暖一会儿。
沈如云微笑着,“谢谢大舅,但我娘煮了午饭等我回去,我就不打扰了。”
“急什么?”王小丫极不高兴地从屋子里出来,白着眼不看人。
手里拿着的是一块布,布里包裹着几块饼子,冷漠地递过去,“拿着路上吃,别到时候说我们对你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