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如同晴天霹雳,让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吗?”
茴香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生病了,家里为此花了不少钱,几乎快有二两银子了。
从那以后,奶奶总是看我不顺眼。
她经常数落我,我娘因为这事儿,也一直都不敢反驳。
不仅支使我干各种重活儿累活儿,有时候连饭都不给我吃。
可是为什么还要把我卖给一个傻子当媳妇呢?”
二妞和燕子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同情和不解。
她们从未想过,一向开朗活泼的茴香,竟然会面对这样的困境。
这一刻,她们的心紧紧地纠在一起,为这位朋友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担忧。
茴香越说越伤心,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泪水,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滴在她那粗糙的手背上。
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而颤抖,“你娘怎么说?她知道这件事吗?”
“我告诉她之后,她只说是我听错了,奶奶后来也没在她跟前提起过,所以她一直不相信。”
每当茴香想到这一幕时,心头就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难以喘息。
明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连一个真正心疼自己的人都没有,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比任何打骂都让她感到痛彻心扉。
“十两银子啊,光靠做手套可是赚不到这么多钱的。”
“我知道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给对方带来了困扰,茴香急忙补充道,“但我就是想让奶奶看到,我也能自食其力赚钱,而且以后还能赚到更多,让她别再动不动就想着把我卖了换些钱来。”
许安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有个条件——你在制作手套的时候必须在我家进行,绝对不可以将材料带回家。
如果家里人问起你在这里干什么,无论面对谁,包括你母亲,你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话音刚落,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而且实际上呢,我也无法提供长期的工作机会给你。
这一次做手套大概只有一个月左右的工期而已。
如果你希望通过这次赚钱的机会积累足够的财富以获得彻底自由的话,目前来看,这远远不够……”说完这话后,许安心底不免有些遗憾与无奈。
“我以后会再想别的办法的。”
茴香坚定地回答道,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我在货郎杨那里拿了不少手工活计在做着,这段时间还能有一些收入。
镇上的布庄老板也曾夸赞过我的针线手艺,并说等我的技艺再精细一些后,他便愿意将我引荐去彩衣阁当学徒,让我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缝纫技术。”
许安闻言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问道:
“那你每天大概可以有多少时间到我家来帮我做工呢?”
茴香闻言,眼中掠过为难之色。
“哎,上午家里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几乎没有一点闲暇时间。
每日午饭后直到黄昏前,我还需上山去割猪草——你看看这个大背篓,”她回过头指着放在一旁满当当地塞满了杂草与树枝的箩筐继续说道,“这可是奶奶交给我的任务,每天都得装得满满的才行。
只有等到煮晚饭之前我能赶回来帮忙才算完事儿……”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语气中流露出些许疲惫与无奈。
紧接着,茴香又叹息了一声:
“到了晚上吃完饭后,还有个更大的‘工程’等着我——就是纳那些硬邦邦的老棉布给做成一双双厚实暖和的鞋子。
所以那个时候我也不可能抽身出来的。”
说这话时,她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听到这里,许安心底暗暗感叹:
看来这孩子确实很辛苦啊!随即他仔细打量了一眼她所指的那个藤编容器,果然发现那东西尺寸竟比普通人家平常用的那种大出了不少。
难怪小丫头会说自己被长辈使唤得太厉害了!
虽然对于自己能否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完成所需的工作量心存疑虑,但茴香明白这已经是目前情况下所能挤出来的所有空档时间了。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日子过得十分紧凑,可能一天之内并不能够做出多少成果就要匆匆忙忙往回赶了。”
面对这样的现实情况,她语气平淡地述说着,似乎早已习惯于这般忙碌无休的生活方式。
听罢这话,许安顿时陷入深思之中,眉头不自觉间再次紧紧锁起。
“我割猪草很快的,来回用不了一个时辰!”
茴香生怕许安会觉得她帮不上忙,赶忙为自己辩解。
夏日午后,阳光炽热如火,村口的稻田一片金黄。
她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握紧手中的镰刀,眼中带着坚定与期待。
“其实呢,我想了一个办法,既能帮你省去来回割猪草的时间,不过需要你同意,并且还得花一些铜板。”
许安心思缜密,说话时语气柔和却富有感染力,“你看这样可好?咱们村子中有许多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整天无事可做,如果能以两文钱一篓的价格,请他们帮忙割草,相信很多人会乐意接这份活。”
他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对计划实施后美好前景的信心,“而且不用担心太多,收集猪草这事儿我会以我的名义来做,先为你垫付费用也完全没问题。
这样节约下来的时间,哪怕只够织一双麻布手套,都能给你带来至少一个铜板以上的收益。
你觉得怎么样?愿意试试看吗?”
听罢,茴香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好奇又疑惑。
“真的可行吗?”
她不禁问道,从未接触过商业交易的她,此刻却觉得许安的话格外有说服力。
从小到大,在贫瘠的生活中,她连一次雇佣别人帮忙的经历都没有,更不用说手里能有几个属于自己的小铜板可供支配了。
但此刻,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了对这个提议的信任与憧憬。
斟酌再三之后,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许安的提议。
“我听阿安哥你的,雇人割猪草,留下时间来做手套。
我也想尝试一下那种被伺候的感觉,享受等着别人割了猪草给我送过来的生活。”
她的眼中闪烁着些许俏皮的光芒,仿佛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期待。
“呵呵。”
众人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也是,除了燕子之外,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整天被人使唤着干活,而且都是无偿的那种?能够花钱让别人替自己干这些脏活累活,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新奇、太令人向往了。
商量好了细节之后,大家也已经把当天所需的各种事情安排妥当,猪草也都割好了,便肩并肩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小道上的风景宁静美好,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为这平淡的日子增添了几分温馨与和谐。
沿途,不少村民看见许安竟然和王氏带回来的那个所谓“拖油瓶”走在了一起,不禁感到十分惊奇。
这些人或是假装跟许安打招呼,或是故意放慢脚步经过他们身旁,企图听到些八卦新闻,以此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呀,这不是阿安吗?带妹妹出来割猪草啦?”
一位看起来比较熟悉的邻居大叔问道,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探寻。
“嗯,是啊。”
许安礼貌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应对方。
“你们今天也都没出去忙活儿呢?”
“哪能这么轻松啊,家里头一堆事情要操持。”
叔叔摇了摇头,随即看向旁边的女孩,语气间带着点夸奖的意思说:
“嘿,瞧你妹妹多能干呐!看这一大背篓猪草,全是她割的吧?”
女孩听到这里只是谦虚地笑了笑,并未过多辩解,毕竟此刻她正沉浸在对于未来改变生活方式的美好憧憬当中。
而许安则紧接着转了个话题,试图转移大家的关注点,“还有,我们家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您知道老人家的情况怎么样吗?已经好久不见她老人家出来了...”
这段看似不经意的寒暄却饱含着邻里之间的温暖与关怀。
随着谈话逐渐接近尾声,二人继续踏上了归途,背后留下的是一连串关切的目光与祝福的话语。
我也不清楚,人年纪大了,总会这样。
或许是岁月的沧桑,或许是生活的重压,许安的眼中似乎隐藏着忧郁。
他的脸上布满了时间留下的痕迹,皮肤松弛,眼睑下垂,连带着声音也透出了疲惫与无奈。
看到许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众人的热情瞬间冷却下来。
他们原本期待能从这个年迈的男人口中挖掘出什么秘辛,现在却只能悻悻地散去。
人群逐渐消失在小村庄的小径上,有的回家做饭,有的则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讨论着各自的话题。
许安没有理会他们,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