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扮女装,将自己打扮的看起来还有几分清秀模样的李元景,在东宫的暖阁里一直待到了次日天亮,这才喜滋滋的带着他亲手抄写的《水浒》,赶在宫门刚刚开启的时辰回到了宫中。
“垃圾太子,还是得让本王自己来,故事这不就有了嘛?”李元景回到书阁,将自己亲手抄写的那些故事,非常认真的放在了书案之上,准备一口气看他个过瘾。
这一次是他自己抄的,他很清楚,足足十六章,量大管饱。
写了一整晚,手腕子都差点累脱臼了。
可是翻开扉页,看着那熟悉的字体,李元景的眉头忽然拧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我自己抄的东西,我还看个屁?
李修文这个王八蛋,这是……这是……拿了他的银子,还让他干活?
李元景瞬间就有些自闭了。
他恼火的将《水浒》一把扒拉到了一旁,气愤骂道:“这个不为人子的王八蛋,实在是太过分了,拿我的钱却让我自己干活,这不是我白给他送银子?”
“嘶……不过好像也不对,如果没有他,我好像写不出来这些东西。奥对,这事是我自己提的,好像确实也不能怪他,一宿没睡,脑子糊涂了。”
“但是,为什么我感觉好气啊!”
李元景有些没来由的怒气。
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怪李修文,但他就是很生气。
觉得好像被李修文给耍了。
“元景,可是起了?”
门口忽然响起贤妃的声音。
李元景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可刚走两步,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身上宫娥的衣着,顿时被吓了一跳,熬了一宿的糊涂脑子登时就清醒了。
“母妃,你等一下,我还没……”
李元景匆忙转身,只是还没来得及迈步就看到自己母妃那张红光满面的脸颊。
皇帝这几日一直流连紫宸宫,让他母妃的气色肉眼可见的的好了起来。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母妃,这个事,我其实……是可以解释一下的。”李元景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说道。
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就是因为李修文那个浑蛋不讲信誉,所以他才男扮女装,还当了一宿的笔杆子,如今还被母妃给抓了个正着。
就怪他!
贤妃呆呆的看着打扮成宫娥的李元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没能上得来,那张好像被春风轻柔吹拂了无数遍的俏丽脸颊顿时冷若寒霜。
“元景,娘可以让你解释,但你不用解释,为娘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贤妃沉沉的叹了口气,思虑半晌后说道,“这样吧,你不是一直喜欢绿绮那个丫头嘛,往后就让她在书阁服侍你吧。”
“但是,绿绮的事,为娘说了算,什么时候可以什么时候不行,你都得听我的。若你不依,为娘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我会杖毙了那个丫头。”
李元景顿时尴尬的直扣脚指头,“母妃,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穿成这个样子,不是为了那些事。”
贤妃抬手打断了李元景的话,“不用多说了,为娘知道的。”
“你父皇今日临时起意,欲考校你的治国之道,迅速更衣吧。这可是为娘软磨硬泡许久才给你争取到的机会,不可错过,明白吗?”
李元景神色猛地一凛。
相比于这件事,让自己的母妃误会一下,确实不是那么紧要了。
而且,母妃误会之后还把绿绮送到了书阁,允许他开荤。
除了尴尬一点之外,这好像完全是个好事。
……
李修文最近颇有几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思。
李不思在他手里吃了个大亏,正在为他那位心腹准备丧事,而往日里飘的一塌糊涂的李元景,也被他的小说和麻将给强行硬控了。
为了看小说,他都敢抗旨男扮女装出宫。
可见小说对他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强。
形势见好!
但是,李修文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的东宫就被一群大臣给堵了。
暖阁里,李修文听着卫同贤的禀报,神色不爽到了极致。
“孤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这些御史言官又要做什么?”李修文问道。
“殿下,据闻是陛下这两日又没有上朝。”卫同贤躬身说道。
李修文:……
这些拎不清楚主次的御史言官。
这是觉得他好欺负吧?
皇帝不上朝关他太子什么屁事?
“来的都是什么人?”李修文压着怒意问道。
卫同贤的表情悄然多了些许古怪,“殿下,此番台官、谏官都来了。”
“台官以殿中侍御史季君瑞为首,谏官以谏议大夫刘弘为首。”
李修文半晌无言。
真是好大的阵仗……
“老六,这帮人这是准备用唾沫淹死孤啊,你可有什么好建议?”李修文幽幽问道。
大魏的御史言官,简直就是一群悍匪。
他们怼天怼地怼空气,皇权特许,就没有给他们不敢怼的人。
上朝的时候,这帮人都是走在最前面的。
“殿下,似乎您只能选择说服他们,对待御史言官,老奴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或者,您闭门不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但这么做对您的名望有损。”卫同贤苦笑说道。
这群御史言官,惹上几个就已经很难缠了。
而此番,更是台官和谏官同时对李修文发难,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那群只讲理,根本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的疯子。
没别的办法,只能跟他们讲理。
李修文豁然起身,“走,去会会这群玩嘴皮子的。”
他气势汹汹的走出了暖阁,命人将他的书案也一并搬了出来。
哪怕这些人是兴师问罪而来,那也得按他李修文的规矩来。
东宫中门外乌泱泱的站了十数名官员,个个正气凛然。
看到东宫忽然打开了侧门,紧接着搬出了一张书案,一把椅子,官员们皆有些狐疑,不知道太子这又是要搞什么把戏。
在众人疑惑之时,身着蟒袍的李修文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在书案后坐定,甩手抖开写着‘太子’二字的折扇,目光缓慢的扫过了前面那些官员。
“诸位皆是我朝中流砥柱,不是外面大街上的泼妇,讲理就该有一个讲理的方式,诸位可认?”李修文朗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