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鹊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静贵妃赵元静,在睽睽众目之下,她谅对方也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便断然拒绝了,“多谢静贵妃的好意,臣妇今日还要去公主府见嫂嫂,就此别过!”说完,她转身便要走。
“慢着!”赵元静骤然加重了语气。显然,她对于苏知鹊的不识趣十分不满。
她压着心底的火气,缓缓开口:“本贵妃只是想提醒王妃,半月后,皇后会举办一场赏花宴,你可一定要来,莫要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到时候,还要请你瞧一出好戏呢!”苏知鹊心中一惊,赵元静这是决定要对长孙琳动手了,但面上却强作镇定:“臣妇记下了。”
赵元静放下帘子,马车缓缓驶离。
苏知鹊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她不明白赵元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这件事一定要给长孙皇后透个信儿。
看来,她是必须去一趟公主府,找自己的嫂子帮忙了。
桐月担忧地看着她:“王妃,这赏花宴肯定没好事,咱们能不能不去?”苏知鹊摇了摇头:“恐怕由不得我们。走,我们先去一趟公主府。”
公主府的门房见是苏知鹊,躬身行了一礼就让她进去了。
苏知鹊熟门熟路地领着桐月往里走,她的绣鞋刚踏上公主府垂花门的青石阶,便听见回廊深处传来熟悉的争吵声。
唉,快当妈的公主殿下,依然是孩子心性啊!
她望着檐角惊飞的雀鸟,微微摇头,轻叹:“我阿兄还是没学会哄女孩子。”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想着或许是今日在日头底下走的时间久了,也没在意。
"王妃当心。"桐月扶住她微晃的身子,却被廊柱后转出的绛色身影惊住。
苏知鹊扶着头,抬眼看去,赵琼华挺着孕肚倚在阿兄怀里,滑稽的是,她发间凤钗的流苏缠在他阿兄的玉冠上,分明是吵到半途被强行抱出来的模样。
苏知鹊掩唇低笑,桐月也捂着嘴忍俊不禁。
“知知!”赵琼华推开丈夫就要冲过来,惊得苏知镜慌忙上前疾走几步,堪堪托住她的腰身。
“嫂子啊,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要稳重啊!要稳重!”
苏知镜轻咳一声,难为情地说:“知鹊,你来得正好,你嫂子要把安胎药全灌进我嘴里。”
苏知鹊一愣,满脸疑惑地看向赵琼华,低声问:“嫂子,我哥做了什么让你不顺心的事啊?”
“我要去看赵慕箫,他偏要拦着我!”赵琼华气呼呼地说,她拉着苏知鹊地手,心疼地抹着泪,“知知啊,嫂子都听说了,先前慕箫哥哥后宅里的那五位宠妾,又找上门来了!她们凭什么?表婶被叶氏欺负时,她们躲得远远的——”
苏知鹊打断她的话:“嫂子,不是她们想躲,是叶氏将她们逐出了府。”
赵琼华一听她还在为那五人辩解,登时炸了毛:“你们兄妹一个个的,要气死我啊!一个胆小,一个心善!怎么,合着就我一个坏人是不是啊!”
苏知鹊赶忙安抚道:“嫂子,你误会了,我哪有这个意思。只是事情并非全然如你所想。”
苏知镜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娘子,你怀着身孕不宜动怒。”赵琼华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们。
苏知鹊眼珠一转,笑着说:“嫂子,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赵琼华好奇地看着她:“何事?”她瞧着苏知鹊言辞闪烁,忽地将她往一旁拉了几步远,低声道,“知知,你不要害羞,是不是慕箫哥哥那方面不行,没法让你——唔唔——”
苏知鹊的脸顿时臊得通红,她急忙捂住赵琼华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不是这件事。”她红着脸,将静贵妃邀请参加赏花宴以及可能对长孙琳不利之事说了出来。
“她敢动我嫂嫂?”赵琼华眉头一蹙,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这个赵元静最近在宫里蹦跶得很厉害,皇奶奶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收拾她。这个贱人向来不安好心......”她忽而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盯着丈夫,“苏知镜!赏花宴,你会负责巡防的事吧......”
苏知镜郑重地点点头:“是的,娘子,我负责巡防。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赵琼华双手叉腰,朗声道:“这才像话,要是嫂嫂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若是皇后出了事,陛下也饶不了我啊!”苏知镜苦恼道。
苏知鹊瞧着阿兄和公主的互动,注意到阿兄对公主的称呼已经从“殿下”改为了“娘子”,心知两人感情甚笃,心里不觉欣慰许多。
她感激地看着两人:“那就拜托哥哥嫂嫂了。”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一起热热闹闹用了午饭,赵琼华困乏的厉害,兀自回去休息了,她让苏知鹊也回自己的院子小憩一会儿。
虽然赵琼华有些气苏知鹊当初一意孤行嫁给赵慕箫的牌位,但苏知鹊在公主府住的小院,她一直吩咐人时刻打扫着。长嫂如母,她是真的把苏知鹊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
离开的时候,苏知鹊坐着赵琼华的马车朝着瑞亲王府徐徐而去。
“赏花宴......”马车里,苏知鹊喃喃自语,又暗自思忖,如果我是赵元静,会想什么法子来陷害长孙琳呢?
马车走着,却突然放慢了速度。桐月好奇地掀开布帘,往前方张望了一会儿,这才缩回脑袋,笑嘻嘻地说,“王妃,有个趣事,听不听?”
“嗯?”苏知鹊还在想赏花宴的事,并没有留意桐月说的什么。
桐月见苏知鹊兴趣缺缺,仍自顾自地说道:“前面就是咱们苏府了,如月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骂媒婆呢!王妃您不爱八卦,还不知道这几日不光国公府的门槛快被媒婆踏烂了,咱们苏府的门槛,也快被人踩破了。您想想啊,大公子尚公主,您如今是瑞王妃,二姑娘是世子妃,虽说是孀居吧,但名头也还在那,所以,挤破了头想当老爷妾室的,一抓一大把呢!”
一听此事涉及到自己的父亲,苏知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宋氏尚在妙慈庵带发修行,父亲便纵容媒婆上门,还默许大着肚子的如月在门口与媒婆叫骂,实在是,有伤风化。
他不要脸,阿兄还要脸,她还要脸呢!
“停车。”苏知鹊冷声吩咐道。
桐月赶紧示意车夫停下马车。苏知鹊下了车,走向自家府邸。
如月看到苏知鹊,眼睛一亮,忙跑过来:“王妃,您可回来了。这些媒婆天天来烦老爷,老爷他也不拒绝,这可怎么办呀?”
苏知鹊将目光落在如月隆起的腹部上,径直走进家门。正厅里,苏明诚正悠闲地喝着茶,两个丫鬟在一左一右给他捶肩捏背。
“爹。”苏知鹊唤道。
苏明诚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把杯子放下,起身道:“知鹊啊,你怎么来了?”
“爹,女儿听闻近日家里来客不断,特来看看。”苏知鹊平静地说。
苏明诚尴尬地笑了笑:“都是些小事,你不必操心。倒是你,抓紧时间怀个孩子才是正事。”
“说到孩子,”苏知鹊的目光落在一旁一脸哀怨站着的如月身上,“父亲造出来的孽,不准备负责吗?”
“你个孽女,怎么跟你爹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