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扶桑刚睁开眼,萧我故便翻窗而入。他把剑甩在夜扶桑面前,“拿着它,我们切磋一下。”
夜扶桑趴在床榻上又懒懒地闭上了眼,“我说小剑,早晨正是睡觉的时间。还有,下次记得走门,敲门,带门。”
“早晨是练剑的时间。”萧我故纠正道,他抬手要将夜扶桑拉起来,“你趴着睡做什么?”
“嘶……”这一拉痛得夜扶桑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说,老太太下手也是真的狠。
“你受伤了?”萧我故微微蹙眉。
“我就一个凡人,真没什么内力。飞升不了剑仙的。”夜扶桑无奈地看着手边的剑,一不小心便把手腕划了上去,鲜血染在剑刃上。
萧我故看得眉眼微皱,怎么这人故意碰瓷他的剑。
夜扶桑只淡淡道:“这样……小剑,你去找摄政王打。你什么时候打过了他,便可以来挑战我了。”
萧我故拿起剑,问道:“你不是说你就是个凡人吗,为什么还要用挑战这个词?”
“我喜欢用,爱用,多多用不行吗?”这小剑还学上挑刺了,夜扶桑微微挑眉。
“好,我去找他。”话落,萧我故是说转身便走。
夜扶桑见人又翻窗走了,雪风灌进来,她裹了裹被子。
她指尖掐算着,还有两月便是除夕了,長季入蓝玥的日子,绝对不能出现意外。
楚曳的毒也快发作了。
皇帝年幼,公主掌权,楚曳如今便是蓝玥的主心骨,他还在,其他两国便不敢妄动。可他若是倒了,那些人便会像恶狼扑肉一样活生生撕了蓝玥这块疆土。
她必须得防患着季厌这个不可控因素。
只有让萧我故先一步把季厌逼出来,才好再做打算。
漫漫从门外走进来,端了一盅三鲜鸭子汤和一盘炸春卷,“公子快趁热吃吧,老夫人让你用完早膳去见她呢。”
鸭汤里的热气伴着浓烈的鲜香溢散在屋内,软嫩的鸭肉被乳白色的香浓汁水裹满。
夜扶桑见此一笑,长公主来了也不是没有好处,伙食是好了不少的。
坐在桌案旁用膳时,夜扶桑忽然问:“漫漫,你自幼伺候在我身边,你觉得祖母对我可好?”
“公子怎会这般问?”漫漫抿唇想了想,“老夫人是这个夜府对公子最好的人了。她虽不喜老爷,不愿插手内宅的事,但每每见到公子,都要派人来添衣送食。有了老夫人训斥姨娘,姨娘那段时间才不会那样明目张胆的偏心小公子。”
“是啊……极好的。”夜扶桑闻言微微低眉。
用完膳后,夜扶桑便去了长清院。
刘氏一身暗红色的棉袍,银丝慈面,正宁静地坐在窗前,用雪水煎煮着庐山云雾。
见夜扶桑进来了,刘氏微微抬眉,将刚煮好的茶递给夜扶桑,“来祖母这边坐着,背上可有好好上药?”
“祖母放心,不碍事的。”夜扶桑接过那杯茶,这庐山云雾的确是汤色明亮,香凛持久。不过她不喜欢喝茶,只轻抿了一口,“祖母的手艺果然好。”
“扶桑,你可是怨祖母了?”刘氏看着夜扶桑,微微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让夜扶桑代替夜哕去做长公主面首不公平呢。可这就是命运,嫡庶有分,庶子在嫡子面前不过是侍卫的存在罢了。
“祖母也说过,您不是扶桑一人的祖母。我不会怨怼祖母,只感谢祖母小时候的爱护之心。”夜扶桑放下茶杯,微微摇头,她只是淡淡一笑,“我知道祖母让我入宫也是为我好,您虽无法阻止我做面首,却还是事事为我考虑。”
刘氏见夜扶桑此般通透,双眸也渐渐红了,将夜扶桑抱在怀里,“扶桑啊,是祖母错怪了你,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善良纯粹呢。祖母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也高了。”
“你是庶子,生在这高门大户中注定要受些委屈的。祖母本想着等你及冠之后,替你寻门好亲事的……”
过去的夜扶桑的确是纯粹善良,所以她死了,连死亡都是悄无声息的。
“如今已到这个地步,你能想通去宫中闯出一片天地总也比当个面首强。”
夜扶桑敛起心中情绪,她知道她这祖母的确是厉害的,此计是一箭双雕。护她更是一片拳拳之心。
但是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当长公主面首还是挺强的。
至少压着夜家不是问题。
“不管你日后是什么造化,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都是看不到的。只是你要记得,你是夜家的孩子,于天他纵然再混蛋,也是你父亲。”
夜扶桑听着略微沧桑的声线,只觉得心中有些揪着的疼。
夜家早就没有夜扶桑了。
这夜家的一家子,除了刘氏,哪个不是逼死原主的凶手?
夜扶桑在心中微念着,原主啊原主……你希望我听祖母的吗?
“答应祖母,好吗?”
夜扶桑对上那道温凝深邃的目光,已做了决定,“祖母……我是夜家人,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害夜家的。”
原主纯粹,自然舍不得伤了老人家的心,她便给夜家这个机会,只是机会中不中用,就看他们了。
……
“这萧我故发的什么疯。镜知,你明知王爷不能再动用内力,怎么不拦着?”
葬青守在门外,看着一边蹲在地上用剑画圈圈的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镜知真是……不知道两只耳朵中间夹的什么。王爷此次十四寒霜发作凶险,若真出了事,他真想一剑劈开镜知瞧瞧。
“那能怪我吗?”镜知见自家王爷又毒发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委屈道:“王爷刚开始也无意搭理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门开了,一个提着医药箱的人也走了出来,葬青懒得再跟镜知废话,上前问:“东方阁下,王爷情况如何了?”
“让了不动用内力,不动用内力,还打着玩。他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你们急什么,准备准备吧。”东方玉提着医药箱冷笑了一声,往外走。
“准备什么?”
“后事。”东方玉没好气道。
见东方玉这么一说,镜知一下便红了眼,要扑进门去,他怎么这般不中用,都怪他没有劝住王爷,害得王爷病发,“王爷……这怎么可能呢……”
葬青糟心地看了眼镜知,冷静道:“别哭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动不动红眼。王爷若真死了,他还敢跟你阴阳怪气呢。”
“去把夜公子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