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扶桑被镜知一路飞檐走壁带进了摄政王府。
她观察了周遭地形,可守可攻。摄政王府倒不如楚曳那般张扬,走的是低调内敛风。亭台轩榭皆是清雅。
“夜公子,此次王爷危急,你可要多喂点血给我们家王爷。”镜知眉色微低,嘱咐道:“王爷好了,你也有重谢的。”
夜扶桑方入内殿,便感受到一股极冷极寒的气流。
内殿有一块温泉池子,男人精壮的身体便泡在里面,腹肌上起着片片冰霜,身上的寒气竟是把温泉生生变成了一池冷水。
隔着一幕屏风,夜扶桑便能感受到这股寒冷,她微微蹙眉,心中划过几丝涟漪。楚曳身上的十四寒霜本便深种已久,她却引得他再次毒发。连发三次,恐怕是伤了他根基,此后要落下病根的。
只是她不得不出此下策。長季使臣进京在即,若在那时着了長季的道,让楚曳毒发了,依照季厌冷漠嗜杀的性子,必然会造成大祸。
“嗯……”池内的男人,青筋暴露在冷白的肌肤上,青丝垂落,雌雄莫辨的神祇之容忍耐着万分痛苦。
“王爷。”
夜扶桑刚走进去,楚曳便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闻到了血肉的馨香,直接将夜扶桑狠狠扑进了池中,水花溅开在两人身上。
他一口便咬在了她的肩侧,骨节分明的双手掐住了夜扶桑的脖颈。
鲜血骤然晕染了夜扶桑的灰衣,随着水流散开。
夜扶桑咬着牙,没吭声。
楚曳吸食着夜扶桑身上的血液,宛如食髓知味,将人狠狠抱入怀中,身上的冰寒之气也渐渐传入了夜扶桑身体中。
夜扶桑被十四寒霜的冷气刺伤,青丝交缠过楚曳的脖颈,忽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良久,楚曳才脱力般松了手,薄唇边的鲜血拉出银丝,整个身子向着池里沉下去。
夜扶桑将人从池子里捞出来,也累得倒在了地上。看着地上衣衫半露的美人,倒是颇有美人卷珠帘,倾城蹙蛾眉之姿。不过她感受到僵硬疼痛的脖颈,心中是一点没有旖旎的心思。
她抬手探着楚曳的脉搏,果然是极其虚弱的。此次十四寒霜发作伤了他的根本,若放任不管,他二十多年来苦修的内力也将渐渐化作云烟。
她身上这血只能暂时缓解楚曳的十四寒霜,却不能温养。
夜扶桑凤眸中划过一丝复杂,考虑了良久,低眉喃喃道:“您做清臣……你既做清臣,便活得久些吧。”
夜扶桑将楚曳抬起来坐在屏风后,感知了一下,周遭没有人。她一只手抚上了楚曳的后背,体内的美人厌如同颤动灵魂的暖流,开始缓缓流向楚曳身体中。
夜扶桑方落手,惨白的面庞便喷出一口鲜血,“噗……咳咳……”
她点了楚曳的几个穴位,将美人厌封存在他体内。
待他再次醒来,恐怕楚曳便成了季厌。
夜扶桑撑着身子站起来,将唇角的鲜血抹去,步履蹒跚地扒出门喊道:“救命——镜知大哥……你家王爷哪里不好了,我看好得很,又咬我脖子,差些把我咬死了!”
“我送公子回去。”葬青见夜扶桑面色惨白,端了一碗药来递给夜扶桑,“此次多谢公子了,这是补气血的药,还请公子饮下。”
夜扶桑看了一眼,黄芪,白芍……这狗都不喝啊,她摇头道:“太苦了。葬青侍卫送我回去便是,休息几日就好了。”
……
“王爷醒了!”
守了几日了,终于见到自家王爷醒来,镜知直接高兴地跳出了门。
葬青在外看着窗边眉眼冷漠阴翳的人,总觉得如今的王爷实在有些陌生,“近日没有发生其他事,王爷可放心。”
“你去,江湖上找个叫君子窃的人。”季厌坐在桌案前,嗓音冷漠,说话间抬手舔了舔自己的食指指腹。
君子窃……葬青想起前些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拍卖平安卦的厌离。
此前他已告知过王爷,厌离坐的是摄政王府的包间。王爷那时已派人查了,却没有收获。
为何如今听王爷的口吻却像是第一次听到君子窃的名头?
葬青微微颔首,“是。王爷可还有何处不适,可需要东方阁下来瞧一瞧?”
“不用。”季厌话落,脑海中终于浮现起了那让人生厌的人,冷戾的嗓音出口,“那日在户部尚书家有一个灰衣少年,去把他找过来。”
灰衣少年……葬青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夜扶桑那灰衣骨瘦的模样。只是如今王爷实在太不对劲了,怎会对此前熟悉之事都陌生了。
看来是十四寒霜更重了。
“王爷说的可是夜公子?”
夜扶桑。
这个名字隐约出现在季厌的脑海中,“把他抓过来。”
“夜公子前两日来受了伤,如今恐还在休养。”葬青迟疑道。
“本王的话都不管用了吗?”见葬青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季厌将桌上的茶杯瞬间丢在了葬青头上。
葬青没躲,头上瞬间多了一道口子,“葬青不敢。”
“滚下去,领二十军棍。”季厌冷笑一声,这楚曳看似权握天下,却是优柔寡断。这样治下不严,能有什么用,“两天之内,把他带来摄政王府。”
“是。”葬青面色平静地退了下去。
“葬青,你怎么了?——王爷怎么舍得罚你了?”镜知看着葬青头上的鲜血,见他一路往典狱司去,微微蹙眉。
他们其他人都是受过罚的,唯独葬青这么多年来一直被王爷委以重任,还从未打骂过。如今王爷怎会发这般大的脾气。
“王爷有些不太对劲,寻个理由请东方阁下再来看看吧。”葬青平静的眼眸中暗藏波涛,“这些日,你别往王爷眼前凑。”
他真怕如今的王爷会打死毛毛躁躁的镜知。
“还有……给夜公子说一声,王爷明日要见他。”不论楚曳变成什么模样,葬青也不会忤逆他的。此次他也只能给夜扶桑提一个醒,至于后面的事,便是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