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不好了!"
未央宫内,郑皇后正在修剪着殿内的牡丹。
她闻言手一抖,锋利的剪刀在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绯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郑皇后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绯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三殿下……三殿下她……在狱中薨了!"
"啪嗒"一声,手中的剪刀滑落在地上。
郑皇后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了身后的案几。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虚弱得不像自己的,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绯云,你放肆!”郑皇后瞪着怒道,“永宁她昨天还好好的,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绯云泪流满面,“娘娘,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撒谎,三殿下已经……”
"不可能!”郑皇后浑身颤抖,“本宫昨日才去看过她..怎么会……"
"娘娘节哀……"绯云伏在地上痛哭,"狱卒说……说是突发急症,可是公主身上有伤……那分明是……"
郑皇后猛地转身,一把掀翻了案几。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炸响,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面色苍白,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不敢相信传入耳中的事实。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陆檀第一次学走路时跌跌撞撞的样子,第一次叫她"母后"时软糯的声音,及笄那日穿着华服向她行礼时的笑靥……所有的画面都在眼前破碎,化作一片血色。
郑皇后踉跄一步,险些晕倒过去,绯云连忙上前扶住。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梳妆台,颤抖着手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虎头鞋,是陆檀周岁时穿过的。郑皇后将它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还能感受到女儿的温度。
"永宁……我的永宁……"
她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母后答应过要护你周全的……"
郑皇后猛地站起身,发疯似的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落在地。铜镜摔得粉碎,胭脂水粉洒了一地。她抓起一把梳子,狠狠地砸向墙壁。
绯云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出声。郑皇后跌坐在地上,华贵的凤袍沾满了灰尘。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虎头鞋,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
"哈哈哈……报应,这都是报应!"她喃喃自语,"姜夫人……你在地下看着是不是?这都是报应!"
绯云惊得浑身发抖,连忙打断她,“娘娘,您糊涂了啊,姜氏已经死了七年了……”
她连忙给身后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命人将正殿的门紧闭,生怕此刻的胡言乱语被旁人听去。
郑皇后颓然跪地,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再抬眼时,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眸中满是痛恨。
"陆昭!"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是你……一定是你……"
明明多向陛下恳求几日,永宁便可安然无恙地回到宫中。
明明再将此事颠倒一番,罪名就会落在陆昭头上。
没想到,没想到她竟连当朝公主都敢直接下杀手!
"娘娘……"绯云小心翼翼地靠近,"您要保重身子,才能给三殿下复仇。"
郑皇后抬起头,抓住绯云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眼中的悲痛渐渐被仇恨取代。
“琛儿呢?去把他叫来!”
绯云不敢耽搁,连连点头,命人去请太子。
殿内的烛火摇曳,将郑皇后的身影拉得老长。她跪坐在一地狼藉中,怀中紧紧抱着陆檀的衣物,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女儿的温度。
"母后。"
良久,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郑皇后缓缓抬头,看见太子陆琛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袭玄色锦袍,面容沉静,唯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一丝情绪。
"琛儿……"郑皇后声音沙哑,"你妹妹她……"
"儿臣知道了。"陆琛走进殿内,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他蹲下身,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母后节哀。"
郑皇后猛地抓住儿子的衣袖,凝望着他深深皱起眉头,"是陆昭!一定是她害死了永宁!她知道了……她知道当年……"
“母后!”
陆琛打断她的话,目光扫过殿外,"当年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郑皇后浑身一颤,她现在难以接受陆檀惨死狱中的事实,神智已经不大清醒。
她盯着陆琛的脸,压低声音:"她定然查到了当年巫蛊之事……所以才会对永宁出手……"
陆琛眼神一暗,轻声说道:"母后放心。涉事之人我们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陆昭并不知晓。她对妹妹出手,只是因秋山围猎之事,母后不必担忧。"
郑皇后看着他淡定的神情,缓缓松开了陆琛的衣角。
“琛儿……你怎么能如此冷静,”郑皇后摇晃着他,“那是你亲妹妹!”
陆琛眸光阴鸷,平静道:“母后放心,儿臣不会放过陆昭。”
陆檀只是一颗棋子,她的死若是能够扳倒陆昭,也并不算一件坏事。
郑皇后长叹一口气,她瘫坐在地上,短短一个时辰内,仿佛苍老了十岁。
九重深宫,她耗尽年华二十余载,真的有些斗不动了。
陆琛握住郑皇后的手,缓缓道:“母后调养好身子即可,其余的事,交给儿臣来办,儿臣不会让妹妹白死的。”
郑皇后怔怔地看着儿子,忽然发现这个从小温润如玉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此陌生。她颤抖着问:"你打算怎么做?"
陆琛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未央宫的灯火格外刺眼。
他轻声道:“明日早朝上,儿臣一定会让陆昭……付出代价。"
殿内的烛火忽然剧烈晃动,将母子的身影投射在墙上,交织成一片狰狞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