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惊竹的软剑如闪电般贯穿了她的掌心,剑穗上的凤佩突然开裂。
沈青黛望着滚落的玉髓,上面赫然刻着“建宁三年冬,双生换天”,与太庙暗格中的血书如出一辙。
“姑姑可知这玉髓从何而来?”
裴惊竹轻咳几声,将剑锋抵在她的心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是月容娘娘咽气前,从您腕上扯下的。”
关月漓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疯狂。
她恶狠狠地盯着裴惊竹和沈青黛,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
佛堂的供桌突然炸裂,关回舟的弯刀裹着冰碴劈了过来。
沈青黛旋身避开,腕间的翡翠镯却在慌乱中撞碎在地,露出了内壁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五皇子襁褓中的金锁完全一致。
“表妹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
关回舟的声音冰冷而又嘲讽,他的蟒纹靴碾碎了地上的玉髓。
“你不过是月容从浣衣局抱来的野种!”
裴惊竹突然低笑起来,他的笑声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手持软剑,剑尖挑起供桌上的长明灯,灯油泼在关月漓的袈裟上,腾起的火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正是当年被篡改的玉牒。
“建宁三年腊月初七,丑时三刻。”
裴惊竹染血的指尖轻轻抚过沈青黛的胎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秘密。
“关家真正的嫡女降世,被乳娘藏在沈府枯井……”
沈青黛猛然想起及笄那日,方秋心望着枯井老泪纵横的模样,她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方秋心的叮嘱:“姑娘切记,井底锁着您的来处。”
……
五更的梆响在这寂静的佛堂中回**,裴惊竹的白狐裘裹住了沈青黛颤抖的身躯。
关月漓在火中嘶吼,腕间的鎏金镯熔成了金水,露出了内侧刻着的“容”字。
“这局棋,夫人可还满意?”
裴惊竹的唇贴着她冰凉的耳垂,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欣慰。
“从扬州诗会到慈恩寺大火……”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乌血染透了她肩头的襦裙。
“为夫等的就是今日。”
沈青黛的护甲突然刺入他的心口,剜出了一枚带血的玉扣。
“首辅大人这病,怕是等不到看结局了。”
玉扣坠地裂成两半,暗格里蜷缩的纸条上写着:“江南十二州,贺新主登位”。
晨光刺破窗棂,洒在佛堂的废墟上。
陆竟遥率领着玄甲卫撞开了佛堂的大门。
沈青黛望着满地的灰烬,忽然轻笑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解脱与威严。
“传本宫懿旨,关氏余党……”她扯下裴惊竹的官袍系带,“尽诛九族。”
裴惊竹染血的手指勾住她的衣带,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与不舍。
“夫人这凤袍,还是为夫亲手裁的合身。”
他苍白的唇印在她颈间的胎记上,宛如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乳娘将朱砂点在她后颈时滚烫的烙铁。
沈青黛望着裴惊竹,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权谋斗争中,她历经了无数的磨难与背叛,也终于揭开了自己身世的真相。
而此刻,站在这佛堂的废墟之上,她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新的人生。
……
夜色浓稠如墨,地宫甬道仿若一条蛰伏的巨兽,静谧而阴森。
沈青黛拖着沉重的步伐,腕间的锁链碰撞着青铜壁,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千年的尘埃,在鲛人灯幽冷的光芒下,肆意飞舞。
裴惊竹走在她身前,手中软剑轻轻一挥,劈开层层蛛网,剑身寒光一闪,映出壁龛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森森白骨。
那些白骨身形佝偻,身着钦天监官服,虽岁月已侵蚀了他们的皮肉,但依稀能辨出往昔的模样。
他们的指尖还紧紧捏着碎裂的罗盘,仿佛在诉说着生前未能完成的使命。
沈青黛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下意识地往裴惊竹身边靠了靠。
“夫人可还撑得住?”
裴惊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关切。
他染血的指尖轻轻拂过她颈间的淤痕,那轻柔的动作,仿若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的玄色官袍下摆浸着暗绿的毒液,在这幽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沈青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鎏金护甲抠进石缝,摸索间,摸到了凹凸不平的二十八星宿图。
她的眼眸一亮,急切道:“坎位第三星,用我的簪子……”
银簪插入壁龛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震颤。
整面墙轰然翻转,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沈青黛眯着眼望去,只见九重玉阶之上,静静摆放着一口鎏金棺椁。
那棺椁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扬州鬼村那口贴着符咒的槐木棺,棺盖上同样刻着“荧惑守心”的星象。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裴惊竹的咳声在穹顶回**,仿若一曲哀伤的挽歌。
他腕间的毒纹泛起诡异的金芒,在这地宫的幽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先帝真是费心,连自己的冥宫都要按诛仙阵布局。”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剑尖挑起棺椁前的青铜祭器,内壁赫然烙着关氏狼头印。
……
沈青黛的缠枝鞭如灵动的蛇,瞬间卷住棺椁边缘,鞭上的金丝牡丹纹在幽暗中闪烁着微光,勾出了一处暗格。
就在她要进一步动作时,裴惊竹突然按住她的手腕,轻声道:“且慢!”
他苍白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让她微微一颤。
“这墨玉棺椁要活人血祭才能开。”
话音未落,暗处陡然飞来数支淬毒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逼两人。
裴惊竹反应极快,揽着沈青黛旋身避开。
他手中软剑一挥,斩断了箭矢,箭簇上的西域蛇木花粉簌簌而落,在这地宫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沈青黛的护甲刺入地面机关,刹那间,整座棺椁突然泛起血光,仿佛被一层鲜血笼罩。
“朕以紫微星为誓,关氏女所出皇子永不得承大统……”
鎏金诏书从棺中缓缓升起,朱砂字迹在血光中游走如活物,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