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娇小姐她艳冠京华

第62章 你为何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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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也随着茶香渐渐飘进沈青黛心里,沉稳的叫人心安:“如此这般也好,看到你在女学里安定下来,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若是还有人如花朝那般来折辱你,你只管来与我说,女学定不能容忍这等品行不端之人在此。”

裴惊竹说着便将茶盏端起,修长白皙的手递至沈青黛眼前,身形清隽如玉,青松立世般立在她身前。

沈青黛蓦地晃了神,眼前人忽的与当日在陈氏书铺递给她那本《论衡》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什么都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温远容,究竟是不是裴惊竹呢?

换句话说,温远容还有多少是从前的裴惊竹呢?

她忽的鬼使神差吐出一句话来。

“当年青山寺一别,你为何不辞而别,连句话都不曾留?”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在花朝会选那日,她瞧见裴惊竹的身影出现在那,竟第一反应是想落泪。

他那般平静地坐在上首,高高在上的,如神邸临世般,叫人只能仰望,叫她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难怪前世她在上京从未听闻裴惊竹此人,原来他早已改了名换了姓,做了百官之首的首辅大人......

他早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清冷惜字如金的小少年了。

那个面上清高古板正经,却十分善良温柔的小少年,仿佛只活在她自己的记忆里了。

与她自己不敢奢求的春心萌动静静封存在记忆深处,不敢触及。

话已说出口,沈青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解释好像还不如不解释,因此她便也就静默了下来,等着裴惊竹出声。

等着他出声回答,亦或是出声责罚。

这段时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上京的生存之道。

裴惊竹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眼中也泛出些慌乱来,他确实不知该如何解释。

圣上不许他再提当年之事,也是想为温维那狗贼,圣上所认为的,他的肱骨老臣,留一丝颜面,让他清清白白的离世。

他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百年难求一个,也是因此,即便他手刃了亲父,将状纸与请罪书同时呈至圣上的御案上,这般大不敬,圣上仍旧愿意用他,甚至给了他这无上荣耀。

只是这无上荣耀,却也禁锢了他。

圣上愿意惩处温维,却不愿将真相公之于众......

裴惊竹恨他,却也感谢他的知遇之恩,让他在甘愿赴死之时又给了他一展宏图的机会......

见他沉默,沈青黛期待着的眸子也从亮着光渐渐熄灭。

她笑得有些勉强,伸出手压在裴惊竹劲瘦白皙的手腕上,甚至能感受到那淡青色的血管里的脉搏一下一下跳动着。

裴惊竹霎时愣住,浑身都僵直着,她指尖若再往前半寸,便就能摸到掩在袖笼下的那根,她在青山寺前赠与他的未开过光的红绳了。

他一直戴着,从未取下过。

沈青黛手微微抬起,接过裴惊竹手里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佯装平静道:“我说来与大人玩笑的,首辅大人不必挂怀,是臣女唐突了。”

裴惊竹手上一空,目光落在空了的手上,他指尖不自觉颤了颤,仿佛想抓住些什么似的。

他仿佛知道,那日青山寺前,他总觉心中空空,未曾抓住的东西是什么了。

“臣女便不打扰首辅大人了,今日叨扰大人,孟夫子之事,臣女定自己前去领罚,臣女告退。”

沈青黛扬起勉强挤出来的笑脸,福身行礼。

裴惊竹心中一颤,下意识喊道:“等等!”

他逼近一步,眸子死死看着她的眼睛,孤注一掷般开口道:“具体的我不能多说,可我,是有苦衷的,并非有意为之,我并非为自己开脱,我既然已经做下,便知已经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后果。”

裴惊竹顿了顿,接着道:“即便我心中有悔,但我终究是负了你那日的约,你若是有任何为难之处,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自当为当日之事补偿你......”

似乎发觉自己说的有些奇怪,裴惊竹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素日沉静无波的眸子此时泛出些难得的慌乱之色来。

见沈青黛仍旧扬着那有些刺眼的笑容,他总算明白他为何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了。

裴惊竹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但终究还是停在空中,未曾再进一步。

玉面郎君温润的眉眼颤了颤,眼睫仿佛都紧张起来。

他终究还是怕唐突了她,不愿因自己的一己之私破了礼数。

“沈二娘子,我不愿你总是如此强颜欢笑,至少,在我眼前,你可以做你自己,可否不要在我眼前,如此勉强自己。”

这个称呼,已经十分遥远,沈青黛恍惚一瞬,她竟从少年清隽的面容上,瞧出些祈求之色来。

她真是疯了。

裴惊竹也疯了。

裴惊竹低垂下眉眼,低声道:“若你心中有所求,我说不定可以做到,就当做是,还未曾赴约的债。”

沈青黛有些无奈,她又好气又好笑,又退了一步:“不必了,世间所有皆是天意,或许青山寺一别,也是天意罢了,首辅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臣女先告退了。”

她走的利落,让裴惊竹想开口都没有机会。

他只能停在原地,思考着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眉眼间略有落寞之色地望着桌上未凉尽的茶盏。

沈青黛倒是心情颇好,起码今日种种都能说明,裴煞神并不厌恶她。

她先前也猜测过,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猜测与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若是可以,她有从前与裴惊竹相识的知己情谊在,他如今贵为首辅,若是她能设计让他心悦自己,那她如今眼前的各种困局便就也不是问题了。

就这般,她以为他厌她,因此离了扬州,甚至到了上京他也视她如浮萍陌路。

而他则以为她心中有怨有恨,不愿与他再相识,几番周折下来,竟到了此时才解开这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