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娇小姐她艳冠京华

第73章 慈恩寺两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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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黛不闪不避,看着那箭镞在距肌肤三寸处软软垂下——他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了缕银丝,正渗出细密血珠。

地牢外忽起兵戈之声。沈青黛将密信投入炭盆,火舌窜起的刹那,她看见裴惊竹的玉色手指挑开珠帘。

他官服上银线绣的云纹浸着血,却仍不忘将墨绿宫绦系在她腕间。

陆竟遥的翡翠扳指突然炸裂,绿色粉末在空中凝成诡异的蝴蝶形状。

“三皇子府的蛊师招了。”

裴惊竹剑尖挑落陆竟遥的官帽,露出底下刺着靛蓝图腾的头皮,“皇后娘娘有旨,安昭公主禁足长秋宫。”

他突然俯身拾起沈青黛遗落的响铃簪,“只是这南疆的摄魂铃......”

簪头朱砂突然裂开,滚出颗猩红药丸,“沈娘子还是莫要再用了。”

沈青黛抚过宫绦上暗绣的竹纹,忽然嗅到他襟口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原来那日御膳房东南角库房的守卫,早被他换成了五皇子的人。

她故意踉跄半步,如愿跌进裴惊竹染血的怀抱,指尖掠过他颈侧伤痕时,殷红血珠渗进白玉似的肌肤。

“首辅大人可知,茉莉遇血会变作剧毒?”她感受到他骤然紧绷的肌肉,却装作不觉地贴上他胸口。

裴惊竹低笑时喉结轻震,震得她掌心发烫:“那青黛姑娘可知,龙涎香混着曼陀罗......”

他突然咬住她耳垂,“便是最好的解药。”

沈青黛蓦地一僵,她忽然意识到,裴惊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裴惊竹了。

窗外惊雷炸响,吞没了最后几个字。

沈青黛数着他衣襟盘扣上镶嵌的墨玉,忽然想起母亲时常攥着的那枚双鱼佩——与裴惊竹腰间玉坠,分明是同一块籽料所雕。

雨声渐密时,她听见廊下传来五皇子特有的跫音,三轻一重,恰似他们初见那日的更漏声。

……

那日后,沈青黛便自请入了慈恩寺为国祈福一年,连丫鬟都未曾带去。

檀香在铜炉里袅袅升起时,沈青黛正跪在蒲团上抄写《心经》。

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朵墨梅,她搁下狼毫,望着窗外被春雨打湿的海棠发怔。

慈恩寺的暮鼓穿透雨幕,惊起檐下一串铜铃。

净明就是在这时推开了禅房的门。青灰僧袍扫过门槛,他垂眸合十:“女施主,该用斋饭了。”

沈青黛抬眼望去,年轻佛子眉间朱砂似血,偏生眼尾垂着颗淡褐色小痣,倒像菩萨垂泪。

她起身时故意踉跄,净明下意识伸手来扶,指尖触及她皓腕时骤然缩回,耳尖泛起薄红。

“佛子怕我?”

她轻笑,腕间白玉镯与紫檀佛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净明后退半步,目光掠过她颈间红痕——那是三日前明妃赐的白绫留下的印记。

只俯首合掌道:“怎会,女施主自便。”

……

朔日秋雨淅沥,沈青黛跪在蒲团上抄经,手腕悬空时忽然一颤。

竹帘外传来木屐踏过青砖的声响,她将衣袖往下扯了扯,遮住腕间狰狞的鞭痕。

藏经阁的松烟墨香里混进一缕檀香,她抬眼看见净明执伞立在廊下。

灰白僧袍被雨浸透半边,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锁骨凹陷处,倒比佛龛上的菩萨像更似玉雕的神明。

“女施主抄的是《地藏经》。”

净明将伞倚在朱漆柱上,目光扫过她发颤的手腕,“执笔过紧易伤经脉。”

沈青黛笔尖悬在“众生度尽”的“度”字上,一滴墨洇透了宣纸。

正要开口,忽听山门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净明转身时袈裟拂过她腕间旧伤,麻痒顺着脊骨攀上来,惊得她打翻了砚台。

……

秋雨初霁的清晨,慈恩寺的晨钟在雾霭中**开涟漪。

净明跪在佛前擦拭莲花灯盏,铜器上映出身后飘然而至的素色裙裾。

“小师父。”

那声音像檐角融化的雪水,惊得他指尖金箔簌簌飘落。

转身时沈青黛正俯身去拾,乌发间玉簪折射着佛龛烛火,在他袈裟上投下一道游弋的光斑。

“女施主当心割手。”

话未出口,她已捏着金箔直起身来。

净明嗅到淡淡药香——昨日她为武僧包扎刀伤时,也是这般气息缠绕着血腥气。

沈青黛将金箔搁在供桌上,腕间白玉镯与紫檀木相击,发出清越声响。

“听闻净明师父通晓梵文,不知可否指点我抄写《地藏经》?”

她抬眸时,眼尾泪痣如佛前未干的朱砂印。

净明默诵一遍清心咒,目光落在她缠着细布的指尖。

三日前她在后山采药跌落山涧,此刻纱布上还洇着星点褐色的血痕。

施主手伤未愈......”

“无妨。”

她忽然贴近半步,药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师父可知,抄经时见血光最易招邪祟?”

沈青黛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将染血的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

佛珠在掌心硌出红痕。

净明想起三更时分师父的偈语:“红颜白骨,不过劫火余烬。”

此刻廊外传来沙弥洒扫声,竹帚刮过青石板的声响竟似刮在他心头。

“未时三刻,藏经阁见。”

他转身将金箔嵌回灯盏,铜镜中映出沈青黛离去的背影。

晨光穿透她素纱披帛,恍若菩萨衣袂间流动的云纹。

……

未时三刻,藏经阁内檀香缭绕。

净明推开朱漆门扉时,沈青黛已端坐在蒲团上,案前摊开一卷《地藏经》。

她执笔的姿势极美,皓腕悬空,笔尖在宣纸上轻盈游走。

“小师父来得正好。”

她抬眸浅笑,“这处梵文我总写不好。”

净明在她身侧跪坐,目光落在她执笔的手上。

纱布已经拆去,指尖结着淡粉色的痂。

他执起另一支笔,在纸上示范。

笔尖游走间,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似檀非檀,似麝非麝。

“女施主用的什么香?”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沈青黛轻笑:“是我自制的安神香,小师父若喜欢,改日送您一些。”

她说着,笔尖忽然一顿,一滴血珠从指尖渗出,落在经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