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娇小姐她艳冠京华

第83章 金丝银线绣同心

字体:16+-

……

方尚书府

“老爷,今日请你来,是想同你商量......”

方子穆顿了顿,撩开官袍坐在软榻上,开口打断道:“不必说了,紫汐的婚事我自有打算。”

程清姿掩在衣袖下的手默默攥紧,低声开口:“老爷误会了,我不是因着此事请您来的。”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我欲与你合离,你若不愿也无妨,我愿自请下堂,自去与青灯古佛为伴,府里的房姨娘是个好的,她资历够久,心肠善良,料理府务也无甚不当,堪当继妻之选。”

方子穆蓦地起身,有些惊愕地望着她:“你疯了?!”

程清姿嘴角噙着笑,目光平静:“老爷若是不中意房氏,另择她人也是应当的,只与妾身知会一声便好,妾身好将府中对牌账簿一并送去给哪位妹妹。”

方子穆不语,僵在原地,他明白,程清姿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室内静谧良久,方子穆才开口问道:“你......当真想好了?”

程清姿只含笑静静望着他。

方子穆默了默:“紫汐呢?你我只此一个女儿......”

“老爷说错了,是我只此一个女儿,府中还有许多姑娘,您忘了吗,前两日胡姨娘才诞下一新女。”

向来满朝文武最难啃的火药桶方尚书此刻却喉头发涩:“你是在怪我?”

程清姿起身缓缓俯身跪下,声音平静却凉的不带温度:“妾身不敢。”

“我不明白,清姿......”

程清姿忽的抬起头,直直望向他:“老爷还是唤我程氏吧。”

方子穆面色并不好,他目光如炬:“你我一定要到此地步吗?”

“子穆,你于我,早已无昔日情分,又何苦将两个离心之人硬生生拴在一处呢?我无心权柄,也看腻了府中争斗不休。”

方子穆缓缓摇了摇头:“掌管侍郎府,便与你来说那般痛苦吗?”

程清姿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其他我都不在意,只是你不可亏待了紫汐,明日我便启程慈恩寺,老爷尽早想好接手府务之人吧。”

方子穆也来了气性,冷冷笑了笑:“好,好,好啊,郑氏是个好的,便交与她管着吧。”

……

沈青黛斜斜靠在软榻上,吃着葡萄,懒懒说道:“近日倒是多了几件大事,太子府那位突然入府就被册封侧妃的荷侧妃怀胎五月了,想来若是诞下子嗣定能母凭子贵受尽东宫宠爱,太子妃只怕是不好做了。”

裴惊竹在一旁书案上批着折子,闻言无奈宠溺道:“你关心这些做什么,横竖我又不会纳妾,心里的位子不会有人夺了你的去的。”

沈青黛望着他笑道:“我就是好奇,好奇。”

还不许人八卦了?

“话说紫汐的父母竟也和离了,她们二人可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竟也会和离?还好紫汐看得开,并未因此伤怀。”

裴惊竹摇了摇头:“许是两人情分都尽了吧。”

许是裴惊竹这会提笔的样子太俊朗,沈青黛也忍不住回想起从前她还在花宴受人欺辱时……

……

沈青黛呆呆看着推门进来的裴惊竹,眼圈不自觉红了红,或许她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依赖他。

她下意识暗暗理了理袖口,却恍觉自己现在一身狼狈,额头还偶尔向下滴着水珠,落在她的眼睫上。

一股莫名的酸涩笼罩着她,沈青黛望着步步朝她走来的裴惊竹。

他身形清隽,眉眼柔和的让她有些眷念。

她嗓音不自觉带了些低落之色,眸子微红望着他:“你怎么才来……”

裴惊竹伸出手,想要替她拂去脸颊的水珠,还未触及,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还未订亲便有肌肤之亲终归于理不合。

他叹了一口气,收回手,解下自己的大氅严严实实盖住她。

她的身形总是那般单薄,现下更是多了些零落成泥碾作尘之意。

他不愿看到她如此。

他希望他的阿黛也能明媚如晨曦,灿烂胜骄阳。

她本该如此的。

他声音沉稳平和,渐渐抚平了她的不安。

“我把她们都抓进大理寺,写折子参她们家父为你出气,如何?”

思绪渐渐回笼。

却见裴惊竹早已停了笔眉眼温润蹲在她身前:“可去用膳否?沈娘子?”

说着他有些遗憾道:“还未成婚,不能叫你夫人,真是可惜。”

沈青黛脸色一红,欲盖弥彰道:“还不快走。”

徒留裴惊竹笑意爽朗。

……

沈青黛展开烫金合婚庚帖时,暮春的风正卷起帘外柳絮。

裴惊竹的字迹如松间落雪,将她的生辰八字写得格外郑重——“甲戌年三月廿七卯时三刻”,恰比藏书阁传书中她随口提过的生辰多刻半柱香。

“县主,这玉连环要系在庚帖上的。”

喜娘捧着鎏金托盘近前,羊脂玉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沈青黛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璧,忽然瞥见环扣内侧刻着极小的“竹”字——正是裴惊竹当年在诗会上赢得的彩头。

烛火摇曳间,她想起三日前裴惊竹夜访沈府。

那人站在西厢房的紫藤架下,月白常服染着夜露:“玉连环本是一对,另一只......”

他忽然止住话头,袖中露出半截青檀笺,正是她昨夜夹在回礼中的《子夜歌》。

檐角铜铃轻响,沈青黛忽然起身推开雕花窗。

暮色中的青石巷尽头,绯色官袍一角转瞬即逝,空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

首辅府的聘礼抬进沈府那日,满城都在议论那十八匹月影纱。

沈青黛抚过流水般的绸缎,忽在第七匹的暗纹里摸到凸起——银线绣的《盐铁论》批注,正是他们初遇时的论辩。

“这缠枝莲纹要绣九重才合礼数。”方秋心盯着绣娘手中的嫁衣,金线在日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青黛却盯着袖口暗藏的竹叶纹——昨夜裴惊竹翻墙送来的花样,说是从慈恩寺千年古竹拓印而来。

三更梆子响时,沈青黛在妆奁底层摸到个紫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