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淚,入了裴書卿的眼裏。
幾分真切,宋殃抬手擦拭了下,轉身大步去往府內。
她身上散發著的悲傷朝著裴書卿打來。
能演到這份上,便不是一般人。
裴書卿斂眸,腳步一動朝著府內走去,一人卻站在他跟前,“兄長。”
“有事?”裴書卿看向她的眼底,隻有冷漠。
柳雲姝不爽他的神情,卻咬著牙說著:“宋殃並非好人,她一直都在做戲,你要小心一些,莫要被她騙了。”
“你在提點我?”裴書卿眉峰稍稍往下壓了壓。
朝堂之上,都無人敢對他說這番話。
更別提柳雲姝。
可在柳雲姝眼中,宋殃便是耍心機的狐媚子。
魅惑裴頌安,還勾引裴書卿。
賤得很!
“我自是相信兄長不會被蠱惑,但那女子不一般。”之前裴書卿還幫了宋殃,柳雲姝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
定是裴書卿被蠱惑,才幫著宋殃。
隻要讓宋殃露出真麵目,裴書卿定會與她拉開距離。
日後便可以把宋殃趕出府內。
留著宋殃這般人,是禍害。
裴書卿冷勾唇,輕啟唇:“何處不一般?”
“她……”柳雲姝不知從何說起。
難道裴書卿還要護著她嗎?
柳雲姝咬著牙,抬眸對上那雙森冷眸子,“兄長,你信我,我不會騙你。”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他唇齒間的話看似客氣離開,實則滿是冷漠。
這是無聲的拒絕。
讓柳雲姝暴跳如雷。
方才裴書卿這意思,不就是要站在宋殃身邊?
她不接受!
柳雲姝紅著眼,裴老太太走上前,輕啟唇,“你是府中主母,行事要穩重些。”
她在提醒柳雲姝。
作為主母,府內很多事情都由她處理,若是不穩重,怎能處理好那些事?
“我知道了奶奶。”柳雲姝微微低頭,道。
“那便好。”
裴老太太說著,朝著院內走去,“其餘的事,你莫要管了。”
“……”
不管?
可是柳雲姝是為何在裴府內,她心中清楚,若是不管不顧,那宋殃怕是真的要趁此跟裴書卿勾搭上。
在裴頌安回來前,兩人若是發生些什麽,怕是完了。
所以,她不會不管。
不僅如此,還要讓宋殃滾出裴府。
用什麽法子好?
——
另一邊。
宋殃回了院內。
如今已經入秋,院內那棵樹樹葉已經泛黃,飄然落下時,院內坐在石凳子上的人身上多了幾分落寞。
她難受裴頌安的離去。
宋殃低垂著腦袋,肩膀微微聳動,似乎在哭泣。
“他會回來。”裴書卿的嗓音淺淺。
像是盡力的安慰。
裴書卿的性子,宋殃是知曉一二,能過來上前安慰兩句很是不易。
但她自然也是不會見好就收。
宋殃抬眸,那雙滿是淚水的眸子看向裴書卿,說話時還抽泣著,啞著嗓子,“可是我還是會擔憂,二公子這次前去可會安然無恙回來?”
即便眼淚沒落下,但那楚楚可憐的神情,怎能不讓人動容?
裴書卿眸光微動,“嗯,會。”
“有長公子這話,我便放心了。”宋殃抬手輕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輕聲說著,“我很感謝二公子當初救下我。”
“隻有感激?”裴書卿追問。
他坐在宋殃另一邊,修長手指把玩著桌上擺放著的茶杯。
裴書卿手生得好看又漂亮,摸著茶杯時透著幾分欲。
此時此刻,宋殃並未逃避這個話題。
如今的進展太慢,裴頌安也已經離開,她必須要靠近一步。
至少目前為止,裴書卿沒當初排斥她。
“若我說隻有感激,長公子打算如何做?”宋殃臉上的淚水還未擦幹,語氣帶著幾分怯生生,像是怕他生氣。
裴書卿沒想到她這般回答,稍稍一怔,“你應當知曉,他要娶你。”
“那長公子知曉,一人在這世道上存活下去,很難嗎?”更別提宋殃不過是一介女子,沒有任何權勢。
依附任何人,宋殃不覺著有半分問題。
於她而言,隻要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便足以。
人與人之間不就是利用嗎?
裴書卿眉頭幾乎擰在一起,嗓音沉沉,“那你也不應當……”
“是,我不應當,可是我這也是無能為力之舉,長公子,若你是我,你會如何?我如何像你那般在朝堂上拚出一番天地來?”宋殃斷了他的話,目光緊盯著裴書卿。
他的雙眼有動容。
此刻更是震驚宋殃的話,卻又無法反駁。
裴書卿如果是她,想要用正確手段立身怕是更難,而裴頌安的確是個很好的依附對象。
可那先前又算什麽?
“那你也應當與他說清楚,你利用他,讓他想要娶你。”裴書卿手不由得攥緊茶杯,語氣也變得凝重。
他最心疼的便是弟弟。
弟弟被騙,他自然是不爽。
可是為何裴書卿就是無法對她惱火,甚至覺著多了幾分情有可原?
宋殃眸光輕顫,眼尾下拉時又多了幾分可憐,“那我應當如何?長公子覺著以二公子的性子,我會有好下場嗎?”
對外關於裴頌安殺人如麻的事情,是真的。
雖說宋殃的確是利用裴頌安。
但——
她讓裴書卿覺著,若是當時拒絕了裴頌安,自身小命難保。
裴書卿被這番話堵得說不出口,心中鬱結。
好似誰都沒錯,他心中的氣不知道向誰紓解。
“長公子心疼弟弟,可我當真對二公子無意,可我若是離去,怕是艱難。”宋殃歎口氣,訴說自己多麽無奈。
裴書卿麵色一沉,“你想走?”
“長公子希望我離開嗎?”宋殃再次與他四目相對,語氣不明。
可她那雙眼,卻漂亮迷人。
很真切,讓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裴書卿斂眸,不語。
“長公子心善,知曉我若離開,日子定不好過,可我不離開,你又心疼弟弟。”宋殃繼續說著,肚子裏的壞水已經在**著了。
這也是裴書卿的心思。
他為了弟弟,什麽都可以做。
卻又不想因此傷害弟弟。
“你想如何?”裴書卿能猜測出她有心思。
宋殃壓製住嘴角的笑,嗓音淡淡,“不如長公子跟我——”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