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斷的話,裴書卿顯然是知曉她其中意思。
“為何?”宋殃那雙眼多了幾分無辜。
裴書卿把茶杯“哐當”一聲放在石桌子上,麵色陰沉:“宋殃,收起你那些心思。”
“我隻是提出兩全其美的法子罷了。”宋殃麵上露出幾分驚恐。
她自然知曉裴書卿會不答應。
但——
從裴書卿的態度中,也可看出裴書卿的幾分心思。
是因厭惡她,還是其他。
從眼前情形來看,裴書卿倒是沒多麽厭惡她,隻是覺著她有壞心思。
那倒是還好。
“我看你從入府便心思不純。”裴書卿冷眯眼,嗓音帶著幾分惱怒。
被發覺了?
宋殃並不慌張,而是淡淡開口說著:“我隻是想找一能容忍我的地方,方才的話冒犯了長公子,抱歉。”
她朝著裴書卿低身,道歉。
沒有半分作假的姿態。
裴書卿眉頭稍稍鬆了鬆,“不管如何,頌安是真心喜歡你。”
“長公子當真這般覺著?”宋殃開口。
“不然?”
裴書卿對裴頌安倒是很相信。
但宋殃並不這般覺著。
上次差點失身,裴頌安麵對柳雲姝的質問還在猶豫。
裴書卿對上那雙帶著幾分失望的眸子,好似也想起一些。
“世道如此,你莫要想太多。”裴書卿淡淡開口。
宋殃低笑聲:“抱歉,是我想太多,我先回屋了。”
她知曉裴頌安沒那般喜歡她。
裴頌安覺著她是他心尖的女子,是因為被宋殃哄騙的,以及宋殃這嬌弱,讓人充滿保護欲的模樣。
這樣的麵容,最是能激起男人保護欲了。
那些都是宋殃的偽裝。
最真實的她,裴頌安不會喜歡。
宋殃曾幾何時,也不是沒試探過。
她問:“二公子,若是一女子為了活下去使用各種手段,你覺得如何?”
裴頌安回答:“找個男子好好依附著不好?為何要用手段活下去?”
“……”
那時,宋殃便知曉裴頌安對她,也是口中那個女子。
他覺著女子依附男子便好。
可是也有人不想多麽依附男子,也想努力的活下去。
耍手段又何妨?
人心叵測,沒人會對人是全心意的付出。
宋殃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並不覺著利用其他人有任何問題。
屋外。
裴書卿盯著那緊閉的房門,他總覺著宋殃似乎有話要說,轉身離開時,身上還帶著幾分悲傷。
是從心而發的傷感。
方才宋殃的話言猶在耳。
裴書卿轉過身,朝著院子外走去,一邊開口:“時烈,這幾日有事書房找我。”
“您這是怎麽了?”方才的事情時烈倒是看清楚了。
隻是兩人之間的話,聽得時烈很是茫然。
最後宋殃道歉更是摸不著頭腦。
可裴書卿不回應,隻是去往書房。
宋殃也看出裴書卿逃離般的離開。
這種時候,宋殃不能繼續逼著裴書卿,要學會張弛有度。
逼得太狠隻會讓裴書卿更反感。
於是,她叫來春鶯。
“看看我的院子修繕好了嗎?若是主屋修好了,我便搬回去了。”宋殃也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了。
其實來此,也不在宋殃計劃之中。
再加上裴書卿日日警惕,她沒辦法動手,不如回去。
先假裝跟裴書卿拉開點。
日後再說。
春鶯卻很詫異她要搬回去,“主屋前兩日修繕好了,但其他的還未好,表姑娘真的要搬回去嗎?”
“嗯,幫我收拾下吧。”宋殃點頭,讓春鶯收拾東西。
雖說很不解,但春鶯也乖乖的給宋殃收拾。
宋殃東西不是很多,很快便收拾完去往之前所在的院子內。
而她前腳剛走,時烈便把此事告訴了裴書卿。
“走了?”裴書卿放下手中的書,皺眉。
“嗯,您一離開,她就讓人收拾行李回到先前的院子裏了。”時烈應聲。
裴書卿手指輕劃過桌麵,稍稍皺眉,“那屋子修繕好了?”
“先前二夫人命令府內的人趕快些,主屋修繕好了,其他還未修好。”時烈看著裴書卿的臉色,有些捉摸不透。
看起來裴書卿好似有些擔憂宋殃。
又好像不是。
裴書卿低眸繼續看著書,輕啟唇,“隨她去。”
“好。”
“……”
宋殃回了院子內,率先做的便是開始繡衣裳。
一旁的春鶯看著宋殃,總覺著有些不對勁。
明明屋子還未修繕好便要回來,方才她也瞧見宋殃似乎跟裴書卿有些不愉快。
但宋殃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也不敢問。
連著好幾日,宋殃都隻在屋內繡著衣裳。
而在屋子的不遠處,一人站在那,微風帶來的落葉輕撫過他的肩頭,隨後飄飄然的落在地上。
他的身旁,時烈開口:“您最初是要避著表姑娘,怎麽還來此處了?”
那日裴書卿聽到宋殃離開後,便沒過多久回了院子。
還看了宋殃住的屋子好幾眼。
這幾日還會來看宋殃。
時烈覺著二人生了矛盾,但裴書卿卻對宋殃的舉動過於奇怪。
“頌安讓我護著。”裴書卿給了個借口。
“在裴府內,表姑娘能出什麽事?”時烈倒是沒有圓潤的說話,而是不解府內不會出事,裴書卿卻還來。
該不會是……
不可能。
裴書卿向來清心寡欲,他最在意的便是裴頌安。
應當真的是因裴頌安才來看宋殃。
“時烈,最近你倒是話多。”裴書卿轉身,冷眸掃了他一眼。
時烈立即跟上他的腳步,一邊道,“屬下隻是擔心您。”
“有何需要擔心?”裴書卿皺眉,倒是不解。
“也許是屬下多想了。”時烈不應該覺著裴書卿會對宋殃有其他心思。
先前京城那麽多女子想要與裴書卿在一起,都未曾見他動容。
怎會因宋殃出現有了心思?
裴書卿眸光暗了下去,快速離去。
等他走後,宋殃放下手中的針線,目光落在裴書卿消失的地方,勾唇,“抱歉了裴丞相,我的法子還有很多呢!”
有退有進,才能把握人心。
裴書卿的出現,便讓宋殃知曉之前的舉動是奏效了。
他不厭惡宋殃。
說不準他的內心已經被宋殃牽絆住,隻是他還未有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