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被放在宋殃頭頂上。
“柳夫人,我來裴府前不過是個孤女,走路怎會那般平穩?”宋殃立即用手把著茶杯,那雙無辜帶著幾分不知所措的目光看向柳夫人。
這雙眼,讓柳夫人更想讓宋殃走走。
竹鞭子打下去,宋殃十有八九遭不住。
可柳夫人就是想看看打下去會如何。
她皺眉,眼底是不悅:“這可是老太太讓我做的,日後即便是裴頌安身邊的側室,也得有規矩,莫要被人笑話。”
“是。”
用老太太壓宋殃,自然是最有效的。
柳夫人抬眸示意她的手,“放開,走幾步。”
隨後,宋殃便放開手。
小時候宋殃無聊便用杯子頂在頭頂上來回走著,這是有技巧的,頭不要動,腳步要平要穩,頭頂上的杯子就不會掉。
她在柳夫人跟前走幾步,茶杯卻未掉下來。
柳夫人眼底一閃而過震驚,隨後把茶杯從宋殃頭頂上拿下來,再裏麵倒了茶水放在宋殃頭頂上。
更重了。
宋殃感覺頭頂上的茶水都有些不太穩,有些擔憂:“柳夫人,我怕是撐不住。”
“以前我便是這樣過來的,若是撐不住,那便看看這個。”說著,柳夫人拿過旁邊的竹鞭子,在宋殃跟前揚了揚。
宋殃低垂著眉眼不吭聲。
不遠處似乎有幾道身影出現。
宋殃眼底一閃而過笑意,隨後咬著牙說著:“我會盡力的。”
“走幾步看看吧。”柳夫人坐在旁邊石凳子上,悠然吃著糕點。
在她眼中,宋殃便是柳應輝在外頭養著的女子。
她要把那女子,以及對宋殃的不爽全都發泄在宋殃身上。
宋殃這次走顯然比之前晃動不少,柳夫人眼底的得意也逐漸浮現。
那幾步路看似艱難,但宋殃卻晃悠著身子,不知道怎麽走到柳夫人的身側。
柳雲姝已經發覺了,提醒卻晚了。
“啊啊啊!”宋殃整個身子朝著柳夫人撲過去。
柳夫人見狀,立即從石凳子上起來。
但已經來不及了。
宋殃頭頂上的茶杯朝著柳夫人潑了過去。
那是剛熱沒多久的茶,還有些滾燙。
茶杯先是砸在柳夫人身上傳來劇痛,隨後那有些發燙的茶水打濕柳夫人衣裳,淡淡灼燒感傳來,讓柳夫人驚叫不已。
宋殃卻反應極快,“柳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實在是穩不住。”
她朝著柳夫人躬身道歉,眼底卻浮現一抹笑。
柳夫人自是不會就這樣放過她,拿過桌子上的竹鞭子朝著宋殃打過去,“不僅沒走好,還傷了我,該重罰三鞭子!”
說完,一鞭子就朝著宋殃打過去。
鞭子未曾落下,被一道力給阻止。
柳夫人剛想訓斥是何人,卻對上那雙清冷眸子。
“書卿,你怎麽來了?”柳夫人收回鞭子,臉上的怒火被壓下去。
在裴府內最不好得罪的便是裴書卿。
雖說當初裴書卿是借了柳家,但如今柳家也是靠著裴書卿在皇帝跟前的三言兩語才維持下去,若是惹惱了他,他在皇帝跟前說兩句,那柳家怕是難以生存。
裴書卿也放開手,手負於身後,語氣淡淡,“柳夫人來,倒是稀客。”
他那隻手,是接了竹鞭子,本來應該打在宋殃身上的痕跡,卻落在裴書卿手上。
手逐漸開始發青,似乎還破了皮,有血色湧現。
宋殃想過他前來阻止,卻未曾想會接下這一下。
她都打算躲開。
“我是按照老太太的需求,教宋殃規矩禮儀。”柳夫人磨碎牙,惡狠狠看向站在裴書卿身後側的宋殃。
果真如柳雲姝所說,宋殃還勾搭了裴書卿。
裴書卿向來不喜女子,更別提會上前護著女子。
“教便教,柳夫人手中是何物?”裴書卿冷眯眼,嗓音帶著幾分寒意。
“我先前便是這樣過來,若是教做不好沒有懲治,怎能學好?”柳夫人把竹鞭子“啪”得放在石桌子上,擲地有聲道。
她有理。
即便是不能得罪裴書卿,但柳夫人卻也不想就此放過宋殃。
一想到宋殃勾搭兄弟倆更是來氣。
她明明是幫著裴書卿。
但其實說到最後,還是因為怕得罪裴書卿聲音小了幾分。
“她無需學,我會與老太太說。”裴書卿嗓音壓低,朝著柳雲姝道了句。
“你——”
柳夫人聞言瞬間惱火,想反駁卻對上裴書卿那雙冰冷眸子,不敢吭聲。
宋殃卻朝著柳夫人微微行禮,淡淡開口:“柳夫人還是趕緊去收拾收拾,方才的事情是我的過錯,當真是對不住。”
“……”
柳夫人這才察覺到被宋殃茶杯潑到的地方泛著疼。
方才是太氣太怒了。
她眼睜睜瞧著宋殃離開,氣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個小賤人,當真是有幾分本事。”
“娘,裴書卿居然出現救她,那我們怎麽辦?日後是不是不能教訓宋殃了?”柳雲姝在裴書卿的那一刻,便沒了吃糕點的心思。
她手中糕點被她捏碎,渣渣掉在桌麵上。
該死的宋殃。
剛才那一竹鞭子為何沒能打在她身上?
柳夫人看著自己衣裳被浸濕那一塊,皺眉,“去換件衣裳,好在茶水不是過燙,不過我怎麽覺著宋殃是故意的?”
後知後覺,宋殃最初就是朝著柳夫人過來的。
茶水隻是帶著一點點燙,若是過燙被燙傷,柳夫人怕是現在都動不了身。
“我也覺著,娘,我們斷然不能放過宋殃。”柳雲姝也瞧見宋殃的動作,隻是她發現過晚,沒有及時提醒柳夫人。
她不覺得愧疚。
更多的是覺著宋殃心思重。
“那是自然。”
“……”
另一邊,宋殃跟著裴書卿的腳步,目光卻在裴書卿放在身後那隻手上。
血色溢出更多,掌心都帶著青紫,周遭還泛著紅,看著很是滲人。
“長公子不必替我擋住那一下的。”宋殃嗓音低低,帶著幾分愧疚。
裴書卿腳步一頓,目光看向身旁二人。
時烈立即知曉裴書卿心思,拉著春鶯就走,隻是春鶯還喊著“表姑娘表姑娘”的。
周遭無人。
兩人麵對麵站著,裴書卿那雙清冷眸光打在她身上,輕啟唇:“我說過,會替他護著你。”
“是因為這樣,還是長公子別有用心,即便是替人照顧,也無需到這個份上。”宋殃抬眸與他四目相對,一字一句更是戳心。
他可以拉開宋殃躲避。
為何要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