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歸墟入口後，敖光並未在北海逗留，徑直返回東海閉關。
隻不過這次目標從優化功法改為研究肉球。
“歸墟下的東西本王前世也曾見過，可它怎會知曉吾之真名？”
這事實在蹊蹺可怖。
況且那和尚形貌分明是西遊**妖時，觀音禪院的金池長老。
莫非…
敖光突然有了個驚世駭俗的猜想。
歸墟或因自己時間回溯，竟提前覺醒了意識。
又或是…
歸墟的部分意識，竟隨自己一同逆轉光陰歸來。
這該如何是好？
凝視眼前肉球，敖光做了個極其凶險的決定，猛然張開龍口將其吞入腹中。
咕嘟——
吞咽聲在狹小靜室內格外清晰。
“似乎…”
話音未落，肉球已在腹中消融，爆發出混雜極致惡意的歸墟之氣。
意誌！
即便微弱如絲，敖光仍清晰感受到其中即將蘇醒的意誌波動。
唰——
龍瞳驟然染墨，識海翻湧間萬千景象交疊閃爍，過去、未來、當下時空亂流般席卷而來。
他看見自己殘破龍軀正被混沌神魔撕咬，龍吻卻詭異地誦念著經文：
左爪捏碎鴻鈞心髒，迸射而出的竟是《道德經》竹簡。
右爪貫入自身顱腦，扯出記憶長河澆灌歸墟。
水幕中浮現鴻鈞跪拜盤古之景，
而盤古足下竟踩著更為古老的巨人屍骸，對著自己發出震天怒吼：
“看清了嗎？所謂創世…”
“不過是將舊紀元的屍骸，雕琢成新囚籠！”
不！
敖光龍魂劇震驚醒，急祭本命龍珠，以功德金光反複衝刷體內歸墟意誌。
一年…
兩年…
三年…
直至腹腔傳來震耳轟鳴，肉球終化作精純歸墟之氣，緩緩吸納進十二座墓碑。
…
十載光陰荏苒。
陸壓登基大典方畢。
葬時傀正欲離去，卻被陸壓身側的商羊悄然攔下。
“龍王請留步…”妖聖眼波流轉，又望向葬時傀身側的敖閏，“妖帝陛下欲與二位龍族至尊共商大計。”
“大計？”敖閏唇角勾起譏誚弧度，“莫不是又要我龍族退避三舍？”
“敖閏妹妹何苦置氣，妖帝不是已備厚禮致歉了麽？”商羊嗓音如蜜，嗔意拿捏得恰到好處。
話中機鋒令西海龍王啞然，思忖片刻頷首道：“也罷，兄長不妨看看陸壓小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葬時傀漠然應道：“善。”
“請隨我來。”商羊嫣然淺笑，恰似春風拂麵。可惜敖光真身未至，葬時傀又非解語之人，
倒教暗自竊笑的敖閏獨賞了這傾世風華。
“金陽寶殿…”
三人行約盞茶功夫，來到後殿深處。門前兩尊玉雕巍然矗立，
一尊雄渾如嶽，一尊銳氣淩霄。
雕工入化，栩栩如生，恍若隨時破玉而出，周身威壓令觀者目眩。
“雄渾者為妖皇帝俊，銳利者乃東皇太一。”商羊見敖閏凝神觀望，柔聲解說。
“妖皇…東皇…”
敖閏怔怔仰望這兩位縱橫洪荒數元會的絕世霸主，眸中泛起敬慕漣漪。
俄頃卻化作黯然輕歎：”惜哉…無緣得見真顏。”
商羊亦凝望玉雕出神，呢喃道：”妾身懂的…”
二女這番啞謎般的對話氤氳著難言悵惘。
唯餘…
葬時傀漠然跨入殿中落座，對這般情緒恍若未覺。
“木頭！”
敖閏落座後本欲嗔怪，忽憶起這不過敖光化身，隻得將埋怨咽回腹中。
殿中座都是先前登基大殿上的熟人，亦有神秘的龍玥，白淺，以及妖聖白澤等八位妖族大能。
“不知妖帝請我來兄妹來此何事？”敖閏直言問道。
“請二位來此，自是有大事相商。”
陸壓起身一揮，寶殿外驟然升起九十九道金炎光柱，生生將這片天地隔絕起來。
商羊小聲解釋：“此乃妖皇生前布下的本源大陣，能夠隔絕聖人耳目。”
敖閏眸光一閃，難以置信：“這般厲害？”
問出口後，立馬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正襟危坐不再開口。
“各位…”
“今日叫爾等前來，朕…是有事相求。”陸壓開口道。
“妖皇不知所求何事？”白淺黛眉微蹙。
青丘狐族底蘊最薄，若是求取一些能力之外的事情，那她…又無法拒絕。
“本王所求之事極其簡單。”
“隻求諸位，幫我找回九位哥哥的殘魂。”
金烏殘魂？
眾人皆是一愣。
敖閏道：“妖帝的九位哥哥，不是早就死在了巫妖大戰麽？”
“沒錯！”陸壓坦然道：“大羿將他們射殺之後，他們的魂魄並未消散。”
“如今被鎮壓在幽冥地府。”
“本帝是想請幾位，出兵隨本王將其討要回來。”
聞言，除了妖庭的幾位外，其他人臉色皆是一變。攻打天庭，他們不怕——
畢竟，三清聖人還要些臉麵，不能大打出手。
可…地府之內，皆歸平心娘娘管轄。
沒有聖人製衡，去得再多亦是徒勞無功，甚至還有隕命的危險。
更為關鍵是，地府乃是巫族最後一片淨土，那群蠻子，恐怖如斯。
“妖帝，非是吾夔牛族貪生怕死，人人皆知，地府有聖人坐鎮。”
“吾等怕是一去不回。”夔牛族族長牛魁道。
“這點諸位放心。”陸壓自信道：“地脈每萬年會與歸墟之氣一同爆發。”
“而彼時則需平心娘娘親自鎮壓。”
敖閏等人瞬間明白了陸壓話中之意——妖庭想趁地府無聖，強行討要九大金烏殘魂。
隻是…要回來又能如何？擺回家供著？
“本王習得妖庭秘法為其重塑妖身，成全了我這些年的兄弟情誼。”
陸壓說得真情實感，讓人看不出毛病。
“既是如此，吾夔牛族自當領命！”牛魁聲如洪鍾，不弱於螣蹇分毫，震得敖閏不停皺眉。
“大哥，此行吾龍族去麽？”敖閏喜戰，又有夔牛族擔責，自是想去地府撈些好處。
“不去！”
葬時傀直接拒絕，來時敖光就猜到，宴無好宴。
對他來說，妖庭的心思不難猜，無非是想拉萬族下水，等到萬年後，再一舉攻下天庭。
“既然如此…”敖閏剛想拒絕，誰知還不等開口，就見陸壓衝著葬時傀神秘一笑。
後者不待他開口，竟先其一步答應出兵，“吾龍族同意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