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还是亲生的好,亲生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人责怪,哪怕她害死了娘亲。
轮到她犯一点错的时候,你们却要扼杀她的孩子,不是说,她是爹的女儿吗?”姜岁穗语气伤心又疑惑,依稀带着几分怨。
姜宁睿从姜岁穗用林若晴的口吻说话时,表情就一直在变化。
听到姜岁穗略带怨恨的语气时,即便知道眼前站着的人是姜岁穗,姜宁睿还是仿佛看到了林若晴。
朝夕相处十几年。
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姜宁睿深知姜岁穗说得没错,以若晴的性子,她确实会那样想。
“这些年,把她养成这样,我也有……”姜宁睿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姜岁穗捏着嗓,像林若晴平常说话一样的温柔,她连表情都在向林若晴靠近。
学起来一模一样。
不是亲姐妹,只是常年住在一个府邸,就连样貌姿色都不在一个水平上。
偏偏当姜岁穗温柔时,姜宁睿看着她,一下想到了林若晴。
她对他们,从来都是假装闹脾气,实际上,是个特别好哄的小姑娘。
林若晴的脸上,也从不会有真正的生气,更不会像姜岁穗现在这样怨恨如女鬼。
姜宁睿看得出神呆愣。
就是现在。
姜岁穗质问姜宁睿:“嫁给姜清风后,她就不是爹的女儿了吗?
她的孩子就不是爹的外孙吗?
都是骗子,所有人都在骗她,她要报复你们,不是很符合你们的行事作风?”
“嗬!嗬嗬!”
姜宁睿心口一痛,大口呼吸,身子不稳,伸手想叫姜岁穗来扶他一把。
姜岁穗冷漠地看着,不为所动。
直到这一刻。
姜宁睿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失去了什么:“岁、岁穗,我……”
姜岁穗低眉一笑,反问道:“爹是忘了,大家都是如何对我的?”
难得的叫一次爹。
她低眉顺眼里含着化不开的讽意。
姜宁睿瞪大着眼睛,死死等着姜岁穗,他的脸色,以及他的嘴色,红得不正常。
如果姜宁睿在此刻死掉,遗容表情,正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姜岁穗又看了看一会儿。
“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林若晴的想法吗?”她指着心口:“那日在水牢里,她拿着鞭子一边抽一边对我讲的。”
林若晴说了很多,也在她身上抽了许多下。
只因心口的位置,过于私密,除了女大夫。
那晚上姜宁睿派杀手,在这儿附近刺了一刀,包扎过一遍还是没用,顾洲为了替她止血,可能也看到过吧。
姜宁睿整个人半趴在桌椅上,进气少,出气多。
哪怕是这样了。
他也没对姜岁穗的见死不救生气,而是心急地伸手向她挽留,道:“我,我是你爹,做父亲的从没有……”
这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与女儿说话了。
“爹只是气你出生时害死了你的娘亲,可我从没有想真正的害你……”你和你哥哥们,在爹心里的位置是一样的。
然而。
最后的一段话,他没时间说了,眼前发黑,晕死了过去。
姜岁穗握紧了手,从袖中取出银针,这银针本来是她用来防身的。
为得就是避免姜清风发疯,再突然伤她的手腕。
不过。
她还是低估了姜清风的身手与武力。
他若真要暴起想伤人,她总是很难防。
没想到,这几根银针一直被她贴身带着,第一次使用时,居然是帮姜宁睿施针。
他不该现在就死。
他就算要死,也该是等皇上的圣旨问罪,接受本朝律法的制裁。
一盏茶时间过后。
姜岁穗收了针,叫来了府医。
等姜宁睿醒来后,不明真相,还以为是府医救了自己。
直到听府医解释,是姜岁穗叫来的他,姜宁睿心里只有松了半口气。
“父女没有隔夜的仇,血溶于水,只要好好解释,岁穗肯定能理解我的。”
姜宁睿越说越肯定。
到最后,他自己也相信了。
而这时,从得到消息,连自己身子都没养好,却一直守着姜宁睿醒来的林若晴。
听到姜宁睿嘴里不停的说着这些话。
她极力压住气恨,搬用了以往私下经常说的话,对姜宁睿道:“岁穗连累娘亲,父亲不与她生气,已是莫大的恩,她怎能记恨父亲?”
姜宁睿一下就不说话了。
见此。
林若晴又继续煽风点火:“像今日突生意外,父亲病倒在地。
府医都说您是气急攻心,虽然不知道妹妹又说了什么,想必还是老样子,顶撞得您。
事出因她,她却冷眼旁观,对养育她的父亲都如此。
难怪当年娘亲为了她,丢掉性命,这些年也不见她有哭过。
父亲,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也不是我不喜欢妹妹,实在是她对家人太过冷血。”
姜宁睿:“说完了吗?”
林若晴隐隐觉得不对,他怎么是这个态度?
以往每次她这样说,姜宁睿都会勃然大怒,说许多贬低不喜姜岁穗的话。
“父亲,我只是太心疼你了。”林若晴轻声抽泣着,好不可怜的模样。
哭了一会儿。
林若晴渐渐不安,因为父亲一改往常,不说有没有安慰她,他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林若晴忍着惶恐,迟疑唤道:“父亲?”
姜宁睿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收回了一丝不耐。
他没什么情绪的说:“如果岁穗心里没有我这个爹,又怎么会帮我叫府医?”
林若晴表情有一丝的呆滞。
父亲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显然,姜宁睿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他继续说道:“别看岁穗很冷漠的样子,在为父不舒服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开始慌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剩下的都是强撑罢了。
在我倒下的后,她才终于缓过神,急急忙忙叫了府医。”
府医:要不要告诉郡公爷,六小姐当时说话都是慢悠悠的?
害自己差点听错,以为六小姐在说今天天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