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穗瞬间就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了。
鞭刑。
姜岁穗伸手，问：“真舍得？”
林若晴答得滴水不漏：“只要能让家族和睦，我委屈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说了那么多。”
“来，妹妹，该喝药了。”
一碗药送到姜岁穗唇边，两人挨着极近，林若晴姣好的面容，藏着毒汁恶光。
毫不掩饰。
然而。
这样的一幅面孔，只有姜岁穗能看见。
在旁人的眼里，林若晴温柔孝顺，还对姜岁穗扶小做低，实在令人心疼。
啪嗒。
姜岁穗的指尖刚碰到药碗，整碗药全洒林若晴脸上了。
“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
周围人吓得不轻。
这一刻，所有人的动作，在姜岁穗眼里都放慢，她注意到姜宁睿本能的紧张与关心，却又忍住了。
林若晴捂住被烫伤的脸，惊慌失措。
“没事，只是一些小伤，涂点药就好了，不会毁容的，父亲不用担心。”
她朝姜宁睿投以安慰一笑。
姜岁穗看到他身体明显放松了许多。
在姜宁睿心里，真心爱护过的女儿，到底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谁说我是担心你了。”姜宁睿立即叫府医给姜岁穗看。
府医看了一下，严肃道：“糟糕。”
姜宁睿一惊：“怎么了？”
林若晴也是惊疑不定。
府医摸着胡子，正想说话，忽然看到姜岁穗脸上的沉默，仿佛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府医嘿嘿一笑：“郡公再叫晚一点，六小姐手背上的烫伤就要痊愈了。”
姜宁睿、林若晴：……
府邸上只有这一位老府医，呆了几十年，与主人家关系和睦。
除了上次姜宁睿交代一事外。
其余时候，他在府里待遇都极高。
姜岁穗：“不会烫毁容吧？”
府医：“不会，但有冻伤的可能。”
药都凉了，还烫个什么？
“太好了，你不用担心自己会毁容。”姜岁穗没什么情绪地对林若晴说。
这下，轮到府医沉默了。
不是，他就过来看个小伤，怎么又碰上这种事了？最近不是听说，林若晴带药探望姜岁穗吗？
还以为是两人关系变融洽了。
没想到是更差了。
最后。
以姜宁睿罚林若晴面壁思过三日，结束了给姜岁穗送药的荒唐。
最后。
姜宁睿看姜岁穗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他说：“要是林若晴送来的东西，实在让你膈应，那就送回她那儿算了。”
姜岁穗：“没事。”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姜宁睿愧疚道：“从前是委屈了你，林若晴不想要的总落你院里。
现在府里是这种情况。
岁穗，你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姜岁穗听着姜宁睿的语气，像是人之将死，想要吃顿好的断头饭一样。
光是听着，都感到晦气。
姜岁穗忍了忍，想看看姜宁睿到底要做什么。
她应下道：“好，我知道了，这几天我会好好待自己。”
姜宁睿终于露出欣慰。
他伸手摸了摸姜岁穗的头发，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话，对姜岁穗道：“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
姜家都这样了，他还有办法？
姜岁穗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对此，她并没说什么。
直到姜宁睿再次提出那个要求，并且拿出一样东西。
姜岁穗才知道，原来姜宁睿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有东西可以保的。
“你敢将这样要求林若晴吗？”
姜岁穗问。
姜宁睿一噎，慢慢解释：“这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姜宁睿没说，他给姜岁穗几日考虑的时间，并愿意给她一个条件。
只要她配合，尽管提。
姜宁睿都会满足她。
姜岁穗目送姜宁睿离开，脑海里出现这几日姜宁睿对自己的好。
以及，姜宁睿对林若晴的作为。
无一不是向外面传递一个讯息：郡公府真正受宠的人是她，林若晴已经失宠了。
或者说，林若晴受宠是假。
其实郡公府一直在拿林若晴当靶子，方便姜岁穗暗地里做放印子钱的勾当。
姜岁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这么多年，姜宁睿对林若晴的宠爱是货真价实的，即便事出有因，一时之间也难以全部消磨。
比起林若晴。
在郡公府生死存亡之际，自己就显得微不足道。
姜岁穗可不信，等自己真答应，出了事，姜宁睿会舍得拿那东西救自己。
给她知道，又不代表愿意拿来用。
姜岁穗思索着到底该怎样。
如果要答应，首先得从姜宁睿手里拿到它，放自己手里最安全。
如此以来，她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
姜岁穗看着郡公府的一切，无不熟悉，这里有太多的回忆。
可每一个回忆，都是裹着砒霜的蜜糖。
去见姜宁睿。
她想好了。
如果无论怎样，这个罪名都要推到她头上，无法澄清，那她要拿这个，去换属于她的自由身。
姜岁穗拿着还没用完的药材，去找姜宁睿。
下人说他去林若晴的院子了。
“姜家的面壁三日，似乎是时间不到，不许探望的。”姜岁穗说了一半，发觉自己说了句傻话。
整个姜家都是姜宁睿的。
规矩自然也是他说了算。
因着之前姜宁睿提过，让她把东西送回到林若晴那儿。
现在听见姜宁睿也在那边。
姜岁穗索性带着东西去找人。
片刻。
姜岁穗踏进一座安静的院子，周围一个丫鬟下人都没有。
一下子让她想到姜宁睿受刺激的那天。
刚进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为父最乖的孩子，我对你的期许，不比其他人低。”
“岁穗那孩子好哄，等我再多做戏几日，她定会松口答应。”
是姜宁睿在和林若晴议事。
姜岁穗停住脚步，继续听。
“真要让妹妹顶罪？万一皇上大怒，斩了……”
“你呀，就是这么宠爱她，方才在外面，为父是故意那样说你的，咱们私下，就不用管那么多。
她是阿若的孩子，我再讨厌，也不会亏待她，用这个东西留她一命。
再将人送到青云寺道观生活就行了。”
意思是，姜岁穗永远都不用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