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安静了好一会儿。
无数双眼睛都看向林若晴的头顶，眼中的异样，差点将就林若晴给冲晕过去。
姜岁穗一直提防着姜清风出手。
出乎她意料，姜清风此刻已经是怒极，但他也只是用吃人的眼光，盯着她。
姜岁穗不动声色与姜清风拉开了距离。
现在他能忍，她没事。
一旦姜清风忍不住动手，就算是宴会上，她也非死即残。
“二嫂别生气，我不是说你偷拿我东西。
我那顶头冠虽然也是琉璃做的。
但因为小时候，我进私库贪玩，不小心洒了粉末在上面。
我也不知道粉末是什么，与一群首饰珠宝混合被丢在私库中，粉末沾上琉璃头冠，导致它一旦去了光线暗淡的地方，上面就会有几个荧点。”
“与您这顶头冠不同。”
姜岁穗连忙解释，生怕林若晴被人误会。
然而。
林若晴喜欢与小姐们交谈，她出场总是引人注目。
之前在假山暗处走过来时，无意中被某位小姐瞧见，她回想了一下。
“姜小姐是不是记错了？”
“我方才经过假山时，正好瞧见你二嫂的头冠会发光……”
那位小姐的话还没说完。
姜清风厉声打断：“够了！以你的意思，我郡公府还买不起两顶琉璃头冠吗！”
他是男子，一声呵斥非常有震慑力，不少小姐们面露惊惧，不敢多言。
姜清风的脸色总算好看些了。
他轻声安慰林若晴，林若晴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姜清风还以为是因为刚才的话。
只有姜岁穗看了想笑。
他姜清风以为自己是谁？是太子吗！
今日来参加她及笄礼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女儿，岂能被他一外男如此呵斥。
姜岁穗假意道歉，朝林若晴走来。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没注意到姜岁穗的动作。
接着。
哐当一声。
“啊！”
林若晴吓得一颤，头冠摔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姜岁穗捡起其中一块琉璃碎片。
她捂着在掌心里仔细看。
“怎么回事，不，不可能……”姜岁穗一惊，似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将碎片丢到另一边。
她这番动作，引起别人怀疑。
有胆大的立马捡起来，也学着姜岁穗的动作去看。
“咦，真会发光。”
“我听说外邦有夜光粉，沾上后，不易洗去，待昏暗时，有青光散开，如萤火之辉。
寻常琉璃可不会用这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已经确定林若晴戴的头冠，是姜岁穗的私库里丢失的那个。
而前段时间。
姜岁穗派人去官府备案，并没有遮掩。
如她们这样的人家，丢失了什么东西，没有自己找，反而上官府备案。
说引人注意，谈不上，但绝对不能算是小事。
很容易就被接上的其他官户家听说。
再结合现在发生的事。
真相已经清楚。
众人神情不变，好似看不懂一般，实际上，在心底八卦炸了。
“私库里的东西较多，可能在不小心的时候，也沾染上了粉末。”姜清风强挤出声音。
说完。
不给别家小姐反应时间。
他转身死死盯着姜岁穗，开始问责：“打碎你二嫂的头冠，还不跟她道歉！”
姜岁穗看姜清风只逮着自己。
方才说话的少女，他连重话都不敢说，立即猜到，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低。
想到这里，姜岁穗就在心底冷笑。
又想让她跟前世一样道歉？
在今天之前，姜岁穗还只是怀疑，前世那顶被林若晴自己打碎的头冠，是从她私库里拿的。
头冠的款式很多。
一般能轻易被打碎的只有那几种。
姜家日渐势微，全靠她娘亲留下的嫁妆撑着门面。
林若晴也不例外。
什么都从姜岁穗的私库里拿。
她的私库里，正巧有件是外邦人，按照本朝人的爱好，而特意打造的琉璃头冠。
姜岁穗一想到自己死得那般可笑，她的胸口就仿佛是被人捅了一刀，空洞洞，又冷得厉害。
那是她娘亲留给她的遗产啊！
用那顶头冠，最后阴差阳错地逼死她，可真你的！
现在还想让她道歉。
她为什么要给这群小偷强盗道歉！
姜岁穗念及生怒，想了许多，现实时间也只过去一瞬，面对强硬的姜清风。
姜岁穗笑出声：“真是不好意思二嫂，方才看见头冠上有闪光，还以为是萤火虫飞上来。
情急之下，没想到连头冠也跟着打下来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可惜，我刚想起。
我的那顶头冠，前阵子被小贼盗走。
不然，二嫂这么喜欢它，我又打坏了它，应当重新拿个一模一样的头冠，向你赔礼道歉才是。”
这是道歉吗？
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说林若晴是小贼偷东西呢！
周围的千金小姐们看得热闹，捻着手帕在掩笑，轻笑声先后飞进林若晴的耳朵里。
向来是被人追捧羡慕的林若晴。
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
关键时刻，姜清风护着林若晴先行逃离。
方才的一出戏，让郡公府狠狠丢脸，但姜岁穗不在乎，头冠戴在林若晴的头上，不可能被她再要回。
如此。
还不如当场打碎。
至少还能让大伙看看，她林若晴是个怎样的人，姜家男人又是如何对待嫡妹的。
更重要的是，她的东西，即便不要了，也绝不能戴在仇人的头上。
现在出了一口恶气。
姜岁穗的理智回归，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及笄礼。
她命丫鬟上了几样巧点，向周围千金们道歉：“我的哥哥向来被父亲溺爱惯了，不知礼数，还请各位莫要生气。”
接着，又避重就轻，将话题引到京中其他的新鲜事上。
众人卖主人家面子，并未纠着刚才的事不放，很快氛围又热闹了起来。
只是。
姜清风的行为，依旧给几位姑娘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句‘哥哥被父亲溺爱惯了’，更是在无形中，将其他三位哥哥也拉下水。
姜清风已成亲，影响不大。
可其他兄弟们，一个个都还单着，至今尚未议亲。
姜岁穗如此想着，心中半点情绪也无，只剩冷漠。
忽然。
一道声音出现：“你故意的。”
“你讨厌你家的哥哥，为什么，他们都欺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