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刚一停稳，甚至不等引擎完全熄火，车门便被猛地推开。
莫莉率先跳下车，娇小的身影在阎罗殿熟悉的路径中穿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
张阳紧随其后，半搀半抱着气息微弱的王海，洛生等其他人快步跟上。
几名殿内守卫见状，刚想上前询问，却被张阳身上散发出的肃杀气息震慑，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
一行人步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穿过回廊，直奔阎罗殿深处。
“砰！”
枯苦堂厚重的木门被蛮横推开，巨大的声响惊扰了堂内的宁静。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灰色布褂的老者正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研磨着石臼里的药材。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老者抬起浑浊的老眼，脸上写满了被打扰的不悦。
“哪个不长眼的……”
抱怨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莫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面色冷峻的张阳。
“小堂主？”
老杨头显然没反应过来，怔怔看着眼前带路的莫莉，视线随着她在店内的走动而移动着。
“你不是下山了吗……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回来就算了，怎么这么风风火火的，这大殿内要肃静，要肃静！”
张阳没时间理会老杨头的絮絮叨叨，大步上前，将王海重重放在一张空置的药台上。
“老杨头，救人！”
他的声音很是急迫。
老杨头听到声音，这才压下自己的老花镜瞅了一眼张阳，看清之后也是不由一愣。
“呦呵，少殿主，今天真是稀罕了，什么风把你们两个人都给吹来了……”
“救人！”
张阳毫不客气打断老杨头的话，焦急的样子这才引得老杨头止不住往那台子上看去。
他乍一看这台子上还有一个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凑近了些，鼻子翕动，似乎在嗅闻什么，随即伸出干枯的手指，搭在王海的手腕上。
片刻后，老杨头面露疑色，“这中毒的症状……老头子我怎么没见过？怎么回事？”
“是噬心散！”
莫莉抢先回答，抬起小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些气喘吁吁的，显然还没缓过来。
“什么？！”
老杨头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之事，手里的药杵都险些脱落。
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死死盯着王海脸上不正常的青黑色，嘴唇哆嗦着，“噬……噬心散？这……这毒不是早就……”
“什么早就？”张阳察觉到老杨头的异样，沉声追问。
老杨头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片，仔细打量了张阳几眼，像是确认着什么，慢悠悠地说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六年前，你小子还在后山跟着莫老头子学那些要命的玩意儿，这事儿……殿里头给压下去了，没让外传。”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嘴里嘟囔着：“当年为了这事，还折损了几个好手……”
张阳此刻心急如焚，王海的状况越发严重，他没心思听这些陈年旧事。
“前辈，现在说这些没用。”张阳强压着体内的焦躁，“就问你，能不能救？”
老杨头被张阳打断，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救，自然是要救的。阎罗殿的人，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张阳心头稍宽。
但老杨头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老杨头捋了捋稀疏的白须，面露难色。
“这噬心散霸道无比，其配方当年随着毒药一同失窃，老头子我虽然知道大致的解毒路子，但要配出精准的解药，需要时间推敲。”
“更要命的是，”老杨头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解这噬心散，需要一味极其罕见的药引。”
“这玩意儿……金贵得很，而且早就不是库房里常备的东西了。”
“老头子我这里可没有，就算有，动用这种级别的药材，也不是我这枯苦堂能做主的。”
张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要怎么样才能拿到？”
张阳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他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感到阵阵发冷，毒素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老杨头浑浊的眼睛瞟了瞟殿外某个方向，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
“想要这‘九转还阳草’？”
“殿里的账目、库藏，一向是清风堂那位‘管家婆’说了算。”
“药，能不能买，买不买得起，得看她准不准。”
张阳不再多言，转身就往外走。
莫莉见状，连忙跟上。
清风堂距离枯苦堂不算远，但张阳心急如焚，步子迈得极大。
清风堂的氛围与枯苦堂截然不同，里头清净开阔，空气中隐隐飘来几分檀香气。
堂内灯火通明，几名执事正在处理卷宗。
张阳径直走到主事台前。
一位身着青色长裙，气质清冷，容貌秀雅的女子抬起头，看向来人。
她便是清风堂堂主，许白薇。
“少殿主？”许白薇认出了张阳，略感意外，随即起身行礼，随即笑了笑。
“少殿主前几月不是下了山，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需要九转还阳草，立刻！”
张阳没心情跟许白薇讲那么多，直截了当地将目前王海的状态描述一番。
许白薇静静听完，秀眉微蹙，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少殿主，九转还阳草乃殿中至宝，库存本就稀少，且动用此等珍稀药材，按规矩，需殿主或长老会首肯……”
“更别说，这样珍贵的药草，本就是有职级限制……王海他等级不够呐。”
她说的话自然是有几分道理，可却也透着几分拒绝的意思。
“规矩？”张阳上前一步，“人命关天，你跟我讲规矩，讲等级？”
许白薇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脸上神情却也不变。
“殿有殿规，我亦是按章办事，还请少殿主……”
“放肆！”人命重要！其他的你不管。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凝重之际，一个苍老却威严十足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在清风堂内响起。
张阳和许白薇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朴素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堂口，正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