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那人身后，明明是众多弟子来往的道路，可那人却十分敏锐，很快便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他。
只见他脚下便骤然加速，几个闪身就没入了前方的建筑阴影之中。
张阳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穷追不舍，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
他没有再追，而是记住了那人的人形貌特征与逃离方向，随即打了一个电话给洛生。
洛生此时正宅在自己房间里捣鼓自己的通讯设备，听到张阳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
他坐在电脑椅上，脚底一蹬来到另外一处墙壁前，抬头望着那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监视器屏幕，开始循着张阳的描述寻找。
很快，他找到了张阳描述的那个身影，并且根据这个人的身影调出了他在内部的身份信息。
“神机堂的弟子，名字叫李墨，三个月前刚来的。”
见他这么穿梭在各个显示器里，洛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有所思。
“他应该不熟悉内部的各个监控，还蛮好追踪的。”
听到洛生这么说，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阎罗殿的情报网络遍布各处，洛生又是此道好手，只要那人还在殿内，就很难逃脱追踪。
“好，接下来这几天你帮我看看他的动静，有什么事情向我汇报。”
做完这一切，张阳才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夜风更凉，吹得人心头也有些发沉。
回到僻静的院落，独自坐在榻上。
这种内部的倾轧和猜忌，远比面对外敌更加耗费心神，叫他难免心中生出一股子烦闷来。
就在这时，怀中的手机微微震动。
张阳拿起一看，是陆子琪发来的讯息。
他这才想起，这几天陆子琪断断续续联系过自己几次，询问他是否平安抵达，但他一直忙于殿内事务，竟忘了回复。
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陆子琪的头像，张阳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嘴角也在不知觉间扬起了一个弧度。
看着陆子琪发的一个可爱的兔子表情包，张阳笑着摩挲了几下屏幕，回复道。
【最近的事情应该都处理完了，会闲一点。】
陆子琪的消息很快又跳了出来，带着几分雀跃。
【真的吗？太好了！那你明天有空吗？下午一起吃个饭？】
张阳思忖片刻，也好，出去换换心情。
而且，确实有段时间没见她了。
【好，明天下午见】
……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榻上，张阳调息完毕，起身前往神机堂。
神机堂内，昨日的混乱已经平息，但气氛依旧压抑。
顾晓生半躺在内堂的一张软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只是那只独眼看到张阳进来，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周围侍立的神机堂弟子见到张阳，都恭敬地行礼退开。
张阳也不客气，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在顾晓生榻前坐下。
“顾堂主，感觉如何？”
张阳平淡地开口。
顾晓生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嘶哑：“死不了。”
“那便好。”张阳点点头，“现在，那只藏在暗处的手，已经伸到你顾堂主的脖子上了。”
“你昨日差点就去见了阎王，难道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六年前，苏明哲的事情，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顾晓生的独眼猛地瞪向张阳，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想发作，但牵动了伤势，又咳嗽了几声。
他缓了缓气，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子倔强：“小子，我说了，我没有隐瞒！”
“当年围剿之后，我们清理战场，确实发现了苏明哲的尸体。”
“当时尸身损毁严重，但根据残留的衣物、身形和一些随身信物判断，确认是他无疑。”
“我亲自带人检查过，绝不会错。”
顾晓生越说越激动，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至于后来英烈园的棺材为什么是空的，老子也不知道。”
“或许是有人在我神机堂移交尸体之后动了手脚，或许是……”他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或许当年我们找到的，根本就不是他。”
“但无论如何，我当时上报给老殿主的，就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我就是没作假。”
他看着张阳，一字一句道：“我顾晓生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更不会包庇一个叛徒。”
张阳静静地听着，观察着顾晓生的神情。
他不禁想起莫老跟自己说的话。
顾晓生虽然狂妄，但是却未必是坏的那一个。
或许，顾晓生真的没有撒谎。
但他有没有被蒙蔽，或者被利用，就不得而知了。
“好，我相信你。”张阳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现在，我们需要合作。”
“合作？”顾晓生挑了挑眉，独眼中带着一丝不信任。
“没错。”张阳沉声道，“找出那个真正的内鬼，还你一个清白，也给我一个交代。”
顾晓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怎么合作？”
“很简单，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演一场戏。”
“演戏？”顾晓生靠在软榻上，独眼里透出几分疑惑，“演什么戏？”
张阳走到他近前，声音压低了几分。
“顾堂主，你对神机堂一个叫李墨的弟子，可有印象？”
顾晓生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
神机堂弟子众多，他身为堂主，不可能个个都记得清楚。
但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李墨……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没什么存在感，平日里少言寡语，资质也算不上出众。”顾晓生回忆着，“老实说，我都有点奇怪，他是怎么进的神机堂。”
寻常弟子，要么有过人之处，要么背景深厚，像李墨这样平平无奇的，确实少见。
顾晓生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独眼看向张阳：“你的意思是……内鬼，就是他？”
“八九不离十。”张阳没有把话说死，“但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才需要顾堂主配合。”
顾晓生哼了一声，没说话，示意张阳继续。
“我让洛生查过。”张阳继续道，“阎罗殿有规矩，内门弟子下山次数有限制，需要报备。”
“这个李墨，入门不过三个月，下山的记录，却远超旁人。”
张阳看着顾晓生，“所以，下次他再申请下山，即便次数超了，也不要阻拦。”
顾晓生的独眼眯了起来，盯着张阳，像是在审视。
这小子，心思倒是转得快。
顾晓生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不过，小子，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顾晓生警告道，“要是出了什么纰漏，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