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肆意的笑,江月一双眼充满着憎恨,似有万丈火焰在胸腔里翻涌,直直瞪着这个沾染乌月镇无数家人鲜血的男人。
“让我猜猜,你和太子合作,他该是让你入了夏再捅出我的事,这是你私自行动,你不仅骗了我,骗了太子,还骗了萧云笙,有意思。”
二皇子癫狂的猜测,随着身体的翻动露出被被子掩盖住的伤痕,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的大腿上一道长可见骨的伤痕泛着黑血,各种腐烂的肉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私密之处,每次移动都是从骨头上撕扯下皮肉的痛。
最可怕的是哪怕肉都腐败的见了骨头,那如蚀骨般的剧痛还在无时无刻席卷着他的全部神经,痛到骨髓里。
那爆炸用足了炸药,再多一点点就能将他炸的粉碎。
偏头上的架子倒下腾出空隙阻挡了火力才留了他一命。
那架子是江月当初执意让干活的工人留的,竟从那日她就算计到了这一步。
江月在房间里踱步,随手从怀里拿出一叠纸,上面记录的都是她爹娘被折磨时的详细情况。
“初五,针刑,犯人男,意识模糊,吐血,刺涌泉穴痛不欲生,昏厥,女,夹断右腿。依旧只说自己不知金脉下落。”
“初六,水刑。”
江月一页页的读,那些骇人听闻的刑罚如同刺一根根扎进心里,随手扔掉手里的读过的纸张,直到手上终于空了,江月才拍了拍手抖掉不存在的灰,冷眼看着二皇子笑的肆意:“你当初对我爹娘这般无辜的人用尽了刑罚,就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成为阶下囚么。”
“傅候的手段,这般粗粝蛮横,不过,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那又如何?怎么,你也想把这些刑罚在我身上用个遍?”
二皇子无畏淡笑。
目光扫过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露出一丝你也不过如此的讥讽。
江月垂下眼帘,面无表情。
直到看着二皇子隐隐露出不安,嚣张也没那般自在,才浅浅一笑。
“我知道二皇子不怕刑罚,你这样的人高高在上惯了,早被权势谋算掏空了心,不懂什么是怕,什么是痛。而且,对你用刑,不就成了和你一样的人?”
蹲下身子,江月定定的看着二皇子,表情愈发凌厉:“先是没了健康的身体,成了废人后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年的荣誉富贵都要烟消云散,从此世上没有二皇子,只有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乞丐,二皇子你觉得如何。”
上扬的语调,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冷意让二皇子浑身一抖,顾不得擦脸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放过她的所有表情,见江月眼底除了森然的恨意只剩下滔天的愤怒,愣愣的摇头:“你不敢。”
“就算是萧云笙也不敢!”
二皇子突然一僵,“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可能……若你这样做了,萧云笙那样的人只会厌恶你,你不会的。”
二皇子疯了一样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话,如同见鬼了一样挥动着手,带着无数腥臭味连连后退。
抚摸着脸颊,江月微眯着眼睛,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若主持公道就会失去将军,那,只能算缘分不够。”
江月看着一旁的镜子,她用了所有的能力尽可能的画了从前还在乌月镇孩童时的妆容,那在记忆里几乎快要淡去的身影又重新鲜活起来。
好似这样,那些家人都还在。
“来人,救命!”
还没喊两嗓子,突然一阵破空声从耳边穿过硬生生的让二皇子闭上了嘴,惊恐的看着江月手心里攥着的簪子。
那簪子纯木头做的,光滑圆润,一看就是做簪子的人细细打磨过,佩戴簪子的人日日拿在手上把玩才会有的光泽。
江月冷眼看着他,那簪子缓缓挪下,指着二皇子的喉结。
“江月…”
二皇子上下牙吓的不停抖动,。
“你烧毁了山上所有的树,现下看着我用它指着你,心情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吞咽着口水,二皇子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秽物,眼睛瞄着江月爬进来的密道出入口。只想等着有人能发现这里,进来救他。
“有人在吗?”
破庙外传来轻呼。
二皇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江月失笑的看着他这幅燃起希望的样子,不慌不忙的用帕子堵住了他的嘴。
走出破庙大大方方的把门打开。
指着那倒地的大佛:“烦请各位,帮我把这佛请到马车上。”
二皇子被堵住了嘴,就那么躺在佛像里被运上了马车。
江月架着马车回到京中路过二皇子府前,掀开车帘。
院子里的光景正好让二皇子看的真切,屋外时不时从其他屋里跑出来几个下人,手里拿的都是各房搜刮出来的值钱的东西,整个府邸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人注意不远处的马车里,他们的主子就在那看着他们的丑态。
“贱人,贱人!”
二皇子双目龟裂,胸口剧烈的起伏恨不得直接暴起冲过来掐死江月。
可下一秒又浑身僵硬的摔倒。
剧痛几乎席卷着二皇子的整个大脑。
痛呼还没喊出声。
那簪子紧接着扎进另一只手腕。
让两条胳膊都被钉在地上,因为痛颤抖的表情扭曲。
“嘘嘘嘘,二皇子,我先是废了你的手腕经脉,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样不影响你求饶,也不影响你跪地。二皇子,只要你像个狗一样围着我爬一圈,我就留你一条命。”
原本的暴怒和咒骂在听到江月这句话的时候戛然而止,目光一亮盯着江月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
“我对着射月弓起誓,你爬,我就留你一条命。不然我就继续挑断你的脚筋,一寸寸的挖下你的肉。”
我爬。!
二皇子赔着笑,呜咽着点头。
204
如同最低贱的狗一样忍着痛一寸寸的在马车的挪动,原本狭小的车厢,随时都会磕碰到手脚,经过的地方染红了地面,鲜血蜿蜒的流淌着。
江月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唇角的讥讽一点点拉扯却没有露出任何愉悦的神色。
好不容易爬完了一圈,二皇子咬紧牙恨到发昏,却还是挂着笑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面前的人。
他做到了。
可以放他走了。
等他一被松开制衡,就会立刻掐死江月平息怒火。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鲜红的肉团落下。
“呜呜……”
一口腥甜从二皇子的口里喷涌。
江月精致让让人屏住呼吸的面容露出一抹浅笑,宛如碎星明月柔声似笑非笑:“想说我言而无信?二皇子我现在不过是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罢了。这些,比那些被活活烧死的百姓比,算什么呢?乌月镇的,春城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犯下的错。”
江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想要想她所见宛如地狱般的画面,都会痛的让她战栗,宛如挖心割肺一般痛苦……
微微扬起头一颗泪水落下隐在地面,江月随手将一枚止血的药丸塞进二皇子的嘴里,很快血就凝固住了。
站起身一半脸重新隐在黑暗里,神色晦暗沉痛:“我不杀你,这药是我找来的,从此以后口不能语,手不能写,但我要你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听,日后用你最看不起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没人认得出,没人搭理你,人人唾弃你是什么滋味。”
说完江月直接转身离开,只留下瘫在地上的二皇子浑身不能动弹只有眼珠瞪得浑圆死死的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
……
屋外细微的响动让房间里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将军,江月姑娘从城外回来了。”
只是一瞬眼底的睡意消散只剩下清明,萧云笙坐起身下意识的看向东屋的方向,见房门紧闭淡淡开口:“知道了退下吧。”
等屋外的动静消失。
萧云笙狭长的眼眸如有所思,从**下来后随手披上一件外衣,缓缓往江月的房间走去。
一眼能看到底的房间里被收拾的干净整洁,萧云笙神色微眯,走近房间用手贴在床榻上,冰冷的触感分明是一夜都不曾有人躺过。
这人回府不在房间歇息又去了何处。
萧云笙面色微冷,快步往外走,走到书房前刚要推门。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将军?”
萧云笙一愣,回头看到江月一身雪白的里衣站在身后,用手捂着嘴打着哈欠一副困的不行的模样,眼睛里还有困顿流出的泪水。
满脸都是疑惑。
“将军这么晚还要办公?这么辛苦将军还得注意身体才行。”
萧云笙转过身,微微昂起下巴,这身里衣显得江月更加小巧,鞋子也是松松散散的拖在脚跟后,露出一半雪白的玉足。看着就像是睡梦中听到动静的模样。
“你想做的事既然都做完了,怎么还留在萧府。我这里应该没你能利用的东西了。”
薄唇讥讽一笑,萧云笙微微偏头,眼底都是死寂一般的失望。
“嗯?”
江月迷茫的拧眉,似乎不懂萧云笙在说什么。
萧云笙懒得见这幅无辜的样子。
一挥袖子,江月被拉扯着到他的面前,一路拉扯的冲进了江月的房间,将她扔在了床榻上。
抚着胸口江月惊讶:“将军……你这是?”
“你从内狱出来,去了哪?”
话音落下,萧云笙打量着江月的表情。
见她眼眸闪烁,心里一沉。
语气多了几分笃定。
“二皇子没死。”
“将军!”
江月躲躲闪闪愈发的慌乱,从萧云笙的手下抽身准备站起来,却又不小心失手打翻了床头的杯子。
显得心虚又慌乱,见江月这样萧云笙加重了心里的猜想。
“二皇子被你藏在哪?”
萧云笙步步急逼,江月一步步的后退。
突然从怀里掉出一个小布包。
“别动。”
江月伸手去捡,萧云笙拂袖直接提前将东西捡起拿在手里。
“将军……”
萧云笙神情一怔,但快速的反应过来,紧紧皱起了眉头,提高了语调,一双眼眸幽寒刺骨,“这是什么?”
见江月不说,萧云笙翻涌着万千情绪,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那是两颗浑圆的丹药。
扑面而来的中药伴随着浓重的腥气,江月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江月的手腕被拎着就要往外走,江月猛地发出一声痛呼:“啊。”
萧云笙回头,瞧见了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江月浑身轻轻抖动,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满脸都是疼出的汗。
没等阻拦,萧云笙便一把掀开她的手腕上的衣袖,被包扎好的白布又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
伤口是新鲜的。
“这是……”
伤口处的腥气和丹药上的一致。
“将军那毒,总得根治,我听人说了偏方,以人血为药引,就能将丹药药性放大,这解毒丹说不定就能彻底根除您的毒性。”
萧云笙表情一愣。
“将军虽然不说,但每次情绪激动,您气息不稳,我见过您毒性发作时的痛苦,做不到不管将军。”
眼皮跳了又跳,萧云笙听着江月说这番言论时一本正经的神色。
突然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所以,你就去悄悄做了丹药?”
“是,将军放心,就算丹药没用,加了人血也不会变成毒药,若是您不信,我可以和您分着吃。
原本我只是想悄悄做好,再找机会让将军您服下……将军一日不好,江月就一日不能安寝。日后若是我不在……也不能安心。”
房间里没有点灯,正好此时乌云将全部的月亮遮住,房间一片漆黑黑暗。
可越是这样的黑,萧云笙的眼神却明目张胆的灼灼注视着面前被隐去身影的瘦小的身影。
哪怕此时看不到江月,萧云笙在心里已经勾勒出面前站着的姿容明媚的人影。
听着江月因为紧张语无伦次的解释,袖子的手指颤了又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