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殉国,你边关屯田什么意思?

第5章 我是官,你们是民,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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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国良踉跄一步,险些从台阶上栽倒,被身后的捕快死死扶住。

他看着下方汹涌的人潮和如同看穿了他五脏六腑的陈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精心编织的谎言和煽动,在陈霄这致命一击下,瞬间土崩瓦解。

查粮仓?那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陈霄冷冷地看着面无人色的权国良,心中并无轻松。

逼他查粮仓,只是第一步。

这潭水下的“硕鼠”,绝不会只有权国良一个。

将军韩瑞?还是城中其他盘根错节的势力?

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这背后的黑手,也该浮出水面了。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中的韩闯,后者正用一种混合着狂热与敬畏的目光看着他。

这条船,算是彻底绑死了。

大雍官职简单,知府主要负责地方的行政管理,品阶通常为四品或从四品,名头上是高于陈霄这个五品武官。

奈何大雍以武立国,且又是战时,又背靠陈更年这个正二品戍边军统帅,自然低人一头。

此刻的权国良抖如筛糠,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浸**官场多年,自是不会被陈霄的话语问倒,而是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他看到陈霄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往日纨绔草包的少将军在这个关键节点站在此处。

又头头是道驳斥自己的言论。

这草包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有一种可能……

戍边将军陈更年授意这个草包做的!

难道自己和韩瑞密谋的事情,陈更年一直知道?

想到此处,权国良又是一阵悸动。

妈的,这玩脱了啊。

既然安排了陈霄在此,想来这老东西还有后手。

再与其争辩,怕是不等城门大开,今天便死在此处。

可是……韩瑞又让他激怒百姓,这该如何是好!

这涨价逼民变的策略,本质是为摄政王制造边将无能的借口,一旦出了问题,自己就会成为第一个被献祭民愤的靶子。

陈霄看着眼前的权国良似是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是被问魔怔了?接招啊?

四周的百姓也是一阵寂静,不晓得这知府怎的如同呆鹅一般。

权国良突然眼神发狠,悄悄吩咐手下去寻韩瑞来主持大局。

他其实想做一个好官,本来想做一个好官。

边境寒凉,民生凋敝,他又何尝不知?

棋子不能脱离棋盘,既然身在其中,又如何能够左右他人命运。

陈更年,驻城将领,一句话,他的人头便要奉上。

韩瑞,戍边监军,摄政王的长手,开玩笑,就连这边境知府也是其一手包办。

换句话说,今日之事,只能选择得罪一方,不论选择谁,他都难逃一死。

想起还远在京都的儿女,内心更是一片冰凉。

既然谁都不能得罪,那便得罪自己吧。

谁都别想好过!

“噗通!”

随后权国良双腿如同折纸一般突然跪在地上。

卧槽?

所有人看着权国良的这一跪均是莫名异常。

陈霄同样如此,双眼圆瞪,被权国良不按套路出牌打得措手不及。

谁知道权国良接下来的话语直接让整个街巷沸腾!

“春河城知府权国良在此,向春河城所有百姓请罪!”

“是我中饱私囊,暗中营收,将所有民粮私卖,城中所有饿死百姓,均系我一人之责!”

人群霎时间死寂一片,随后就是一阵嘈杂,“为什么?”“羯狄人的奸细!”“狗官!”“没有人性”等话语此起彼伏。

权国良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声音却是拔高了数倍:“为什么?我是官,你们是民,本该如此。”

民意沸腾,上万人的唾沫真的可以淹死人的,权国良此举,已然将他架在了火上。

人头攒动,尘土飞扬。

护卫们手中的长兵器已经被推搡得毫无用处,只能横在身前,更是无法举起。

“少将军!”一声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韩闯面容涨红,从后腰摸出长刀,双手高举跪在陈霄面前。

“此贼已露相!将军可斩!”

权国良面目狰狞,期待地看向陈霄。

拿起刀!拿起刀!拿起刀!

摄政王要什么?无非便是破城之后裹胁民意向上面那位发难!

自己若在此处被老将军之子当众砍杀,摄政王便可更进一步借由夺了这戍边军的控制权。

届时,区区春河城破不破,还有人关心吗?

他笃定,这份大礼,换得回一家老小的命。

此时的陈霄并没有接刀的打算。

他叹了口气,他明白韩闯的意思,长刀在手轻轻一挥,便是顺了民心。

对于韩闯如此急功近利,他倒是没什么说的。

只是权国良此举,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顺着他的意思,民怨已经不可控了,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接下来便是打砸抢烧,将原本稀缺的生存资料挥霍一空,不战自溃。

军校的《治民九策》讲过:民乱初起,首戒快刀斩乱麻。

刀落则血溅,血溅则火起,火起则奸佞可乘虚而入。

他忽然想起:“暴民如洪,堵不如疏,然疏洪之道,在乎引其渠,而非毁其堤。”

陈霄猛然惊醒,这狗官分明在求死!

若此刻斩了他,民愤虽一时得泄,却没有办法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更会坐实“武将擅杀文官”的口实,让便宜爹陈更年在朝堂上落人话柄。

可怎么疏导呢?

陈霄眼神一亮,粮!

眼看形势急转,陈霄也不再犹豫,怒吼一声:“各位父老乡亲,此贼罪大恶极,千刀万剐也不可赎其罪,”

“但事急从权,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不是报仇,而是活下去!”

“权国良私卖民粮,谎报存粮数量,我城中百姓更是浑噩无知,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韩闯!”

“小人在。”

“你取了我身上的软甲,去戍边大帐找我父亲主持全城搜粮。”

“各位父老,如信得过戍边军陈氏,便各举乡贤长者,随我这些兄弟们去罢。”

搜粮一事,必须由军部主持,不然粮食如何处置,搜粮过程中发生幺蛾子是陈霄不想看到的。

而且粮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便宜爹出手,四舍五入便是自己出手。

效果不错,耳听有粮,百姓虽然依然不甘,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互相找了个对手便在那乌央乌央大倒苦水。

权国良双手后绑,被韩闯等人羁着倒在地上,目光闪烁地看着陈霄一系列的动作,面色犹豫,也不知在想什么。

场面井然有序,几名老者乡贤被推举了出来,随着韩闯就要前往中军大帐。

“轰隆隆!”

马蹄踩地之声不绝于耳,仿若一队兵马正在由远而近。